刘德强：不丹“国民幸福总值”理念及其对中国的启示

    摘要：不丹推出的“国民幸福总值(GNH)”理念，一改经济社会发展只看重经济增长的传统观念，提出了度量幸福与否的9个方面内容和72项指标。近30年来，不丹快速的经济增长、相对富裕的生活和良好的社会秩序让世人对GNH理念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当然，不丹也存在着诸多问题需要解决，其中有些问题甚至与其推行的GNH理念有关。尽管不丹GNH理念的一些做法不一定能适用于其他国家和地区，但是，其中也有积极的方面值得中国借鉴。中国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在某种意义上与GNH理念有异曲同工之美。相信经过政府和民间的不懈努力，中国的发展能给人民带来更多的满足和幸福。
    关键词：不丹；国民幸福总值；经济社会发展
    不丹是位于中国和印度之间的一个神秘的小国，近些年来，随着地球环境问题的日益严重和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不断普及，不丹几十年前提出的“国民幸福总值”的理念越来越受到世人的关注。今年3月，笔者有机会参加日本京都大学组织的访问团到不丹考察，实地了解了这个国家提出的理念及其发展情况。本文结合有关的资料和实地考察的情况，对不丹的这一理念及其对中国的启示作一个简要的探讨。
    一、不丹概况
    不丹有70万人口，2/3是信仰藏传佛教的不丹族，1/3是信仰印度教的尼泊尔族。不丹是喜马拉雅山东段南坡的一个内陆国家。境内多山，北高南低。北部有7000多米的高山，南部与印度接壤的地区是海拔100多米的亚热带地区，中部是1500～2500米左右的山地。人口的大部分居住在中部的河流地带。不丹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南部山区湿润多雨，年降雨量高达5000～6000毫米，中部地区的降水量也可以达到1000～2000毫米。并且山高谷深，非常适合水电资源的开发。不丹的森林资源也很丰富，国土的森林覆盖率高达70%以上。此外，还有白云石、大理石、煤炭、铅等资源。
    不丹王国是1907年由乌颜·旺楚克建立的政教合一的国家。近20年来，随着国际形势、特别是周边国家形势的变化，第四代国王于1998年主动将政府管理权限移交给了大臣委员会。2008年，在国王的倡导下，不丹首次实行国民议会选举，实现了从君主制向君主立宪制的转变。同年，不丹颁布了第一部宪法。现在的国王是2007年即位的吉格梅·基沙尔·旺楚克。
    二、“国民幸福总值”理念
    不丹作为一个位于喜马拉雅山下的小国，在国际政治和经济上几乎不为人们注意。但是，近些年来，不丹政府推行的发展理念却受到了国际社会越来越强的关注。1971年，不丹第三代国王在加入联合国的大会发言中提出了“繁荣和幸福”，引起了国际社会的瞩目。1976年，在斯里兰卡首都哥伦布举行的国际会议上，第四代国王在发言中强调，“国民幸福总值（GrossNationalHappiness，缩写为GNH）比国民生产总值更为重要”。据说这是第一次明确提出国民幸福总值的概念。“繁荣”意味着物质的增长，而幸福更多地是指精神的满足。这种精神的满足是由物质的和非物质的因素带来的，因此，“幸福”涵盖的范围比“繁荣”更大。对于人类来讲，经济的繁荣是手段，而幸福才是目的。因此，他们认为，与繁荣相比，国民的幸福更为重要。不丹国王提出的“国民幸福总值”的概念，写进了2008年制定的宪法第9条：国家将创造条件追求国民幸福总值。为了落实这一理念，不丹政府将原来的国家计划委员会改名为“国民幸福总值委员会”。
    国民幸福总值这一概念，一改国民生产总值只看重经济增长的传统理念，提出了衡量经济社会发展的四项主要内容：第一，可持续的、公平的社会经济发展；第二，环境的保护；第三，文化的促进；第四，好的统治。
    （一）可持续的、公平的社会经济发展
    不丹也追求经济的发展，但是，他们并没有把经济发展放到压倒一切的位置，而是追求一种可持续的发展和公平的发展。被称为现代化之父的第三代国王在位期间（1952～1972年），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开放措施。对外放弃了闭关自守政策，加入了联合国和一些地区性组织；对内实行了社会改革，废除了农奴制，对大土地所有进行了限制，对没有土地的农民分配土地。这一政策一直持续到现在。一个没有土地的农民，只要向政府提出申请，就可以得到一块林地用以开垦。这一政策，保证了不丹人“耕者有其田”，保障了老百姓最起码的生活，这也是不丹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重要基础。
    在进行经济建设的时候，不丹国民幸福总值委员会对所有的重要项目都要从是否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角度进行审查。审查合格才可以实施。在不丹，工业项目并没有成为首选，政府更重视的是农业、观光和水利发电。在农业方面，不丹也没有一味地追求产量的增长，而是重视发展有机农业，尽量不用化肥和农药。这既保护了环境，也保护了国民的健康。
    （二）环境的保护
    在环境保护方面，不丹更是采取了许多有力的措施。不丹的邻国尼泊尔为了增加外汇收入，允许外国游客自由旅游。这虽然为尼泊尔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但是，外国游客在喜玛拉雅山上扔下的大量塑料垃圾，破坏了国内的环境。而不丹则从保护自然环境的角度，对外国游客的人数做了严格的限制。现在虽然放宽了很多，但是，外国游客在不丹旅游必须由国内旅行社全程陪同，包括食宿行在内，每天征收250美金的费用，其中60美金要上缴政府。通过这种方式，既限制了外国游客的数量，又增加了外汇收入，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妙策。同时，为了保护环境，不丹政府禁止攀登5000米以上的高山。
    不丹虽然有丰富的森林资源，但是，从环境保护的角度，居民要砍伐树木，必须事先得到政府的批准才可以。不丹现在的森林覆盖率是72%，将来的森林覆盖率也必须维持在60%以上。由于政府的提倡，不丹国民的环保意识也很强。笔者在不丹期间，不管是在偏僻的农村还是在首都廷布，几乎看不到有随地乱扔垃圾的行为，到处都干干净净。我们参观的首都廷布附近的国立公园里，也看不到一点白色垃圾。公园里的登山小路旁边，经常会看到人工设置的垃圾箱，上面写着“USEME”。
    （三）文化的发展
    在文化的发展方面，一方面，不丹政府强调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要求国民使用民族语言“宗卡”，在正式场合着用民族服装；另一方面，不丹政府普及英语，开放电视和因特网。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措施是，不丹政府非常重视人力资源的开发。2010年，不丹境内有各种教育设施1582个，教师8900多人，学生20.7万人，并且全部免费。不丹原来是个文盲率很高的国家，但是，经过政府和民间的努力，儿童的小学入学率达到90%以上。不丹的高等教育原来主要依赖国外，为了更多地培养高等人才，不丹于2003年开办了自己的高等学府不丹皇家大学。2010年，该校有将近5000名学生。除此以外，不丹还有将近4000名年轻人在印度留学，去其他国家留学的也有300人。
    （四）好的统治
    好的统治也是不丹追求的另一个重要目标。地处南亚的不丹，建国以来目睹发生在周边国家的战争和内乱，因此，把人民团结起来，保障国家的和平和稳定，保障人民的平等和自由，自然是这个国家的重要目标。不丹的国王和政府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而最具代表性的措施是第四代国王主动将行政权力交给大臣委员会，并于2008年实行君主立宪，制订宪法，选举议会，建立民选内阁。在其他国家，民主政治往往是在社会矛盾极度激化以后，以暴力的或非暴力的方式进行转换的。不丹的可贵之处在于，在国家还非常安定的情况下，由国王主动推行了这一政治体制改革。这既保证了体制的平稳转型，也保证了国民可以通过选举的方式直接参与政治，可谓开明之举。
    国民幸福总值概念自从提出以后，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但同时，也受到了很多的质疑和批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幸福是一个难以测量的主观概念。即使能测量，也难以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个人之间进行比较。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点也是难以比较的。为了测算人们的幸福度，不丹有关部门提出了度量幸福与否的9个方面的内容和72项指标。9方面的内容包括：①心理的幸福，②国民的健康，③教育，④文化的多样性，⑤地方的活力，⑥环境的多样性和活力，⑦时间的使用和分配，⑧生活水平和收入，⑨好的统治。72项指标更为具体，如：“家庭成员是否相互帮助”、“睡眠时间”、“到医院的距离”等等。从这些内容来看，不丹提倡的国民幸福总值，并不是单纯的心理感受，而是一个经济社会发展的综合指标。
    三、不丹经济社会发展的成绩
    不丹虽然没有把经济发展放到政府工作的首要位置，甚至在不丹的发展规划中找不到工业化和城市化这样的字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不丹经济没有发展。让我们看一下不丹经济发展的状况。
    （一）快速的经济增长
    不丹经济近30年来有了很大的增长。从图1可以看到，1980年以后的经济增长率高达7%以上。这一发展速度，虽然不及中国的9.9%，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算还是相当快的。考虑到这样高的增长速度是在没有把经济增长放在最优先位置的情况下取得的，这一成就就更加难能可贵。
    表1显示了不丹近10年来的产业结构变化。从中可以看到，在2000年的时候，不丹的最大产业是农业，制造业占的比重很小，而电力和建筑业却占比较大的比重。到2010年，电力工业成为最大产业，其次是农业和建筑业，制造业所占比重仍然很低。可见，电力工业是不丹的一大新兴支柱产业。不丹利用本国的地理优势，大力发展水电。新的水电站开始运行以后的2007年，电力行业占GDP的份额猛增到20.4%，超过农业成为不丹最大的行业。由于不丹经济规模小，一个水电站的开工运营，对不丹经济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除农业和电力工业以外，建筑业在不丹经济中一直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笔者在不丹访问期间，所到之处，都会看到建筑工地。特别在首都廷布，更是如此。廷布市区周边，到处可见施工现场。这意味着不丹的城市化也在悄然进行。
    （二）相对富裕的生活
    2011年不丹的人均GDP只有1870美元，相当于中国的1/3。但是，居民的基本衣食住行似乎没有太大问题。不丹60%的人口居住在农村，靠种地为生。如前所述，政府为了社会的安定和国民整体的幸福，在限制大土地所有的同时，对于没有地的穷人免费提供土地。并且，医疗和教育都实行免费。这样就保障了贫困人群的最基本的生活。
    由于森林资源比较丰富，不丹人的住房通常都比较宽敞。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可以看到大大的房屋。在农村地带，房子的一楼通常会养一些牲畜或用作仓库，二楼供人居住。楼房的外面通常都会绘上具有民族特征的图案，看上去非常别致。
    在农村访问期间，令笔者感到意外的是，虽然农地主要是梯田，很多农家的院里都有手扶拖拉机等农业机械。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不少农户家里还有微型卡车和家用轿车。在首都廷布，更是感觉到汽车的普及率很高，主要街道上车流不息，所到之处都会看到路边停放着很多汽车。其中不仅有印度生产的小型轿车，韩国现代和日本丰田车也不在少数。和相应发展阶段的中国20世纪90年代相比，不丹的汽车普及率似乎更高一些。据不丹政府的工作人员介绍，不丹近几年实行的汽车贷款，促进了汽车的普及。
    （三）良好的社会秩序
    在不丹旅行期间，仿佛回到了中国的20世纪80年代。虽然看不到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但是，从城乡整洁的街容和楼房，居民素雅的着装和温和的面孔，让人感到平和与安详。据同行的一位长期在不丹从事医疗援助的京都大学的研究人员介绍，不丹的社会秩序非常好，很少有偷盗行为发生，抢劫更为少见。即使把包忘在了路边，通常也不会被别人拿走。
    在普纳卡农村访问的时候，我们在山路上行走的途中，看到一个农家正在修房子，上前随便聊了几句，热情的主人就邀请我们一行8个人到家里做客，拿出自家酿制的酒和点心来请大家品尝。据说像这样的事情，在不丹农村地区是很普遍的，不丹人都非常好客，如果行途中渴了饿了，只要找到一户人家，主人就会给你吃的喝的。这有点像我们国家一些偏远山区的情况。在这样一个民风古朴的地方，你会感觉到每个人都是那么和善和友好。
    四、不丹经济社会发展的问题
    当然，不丹也存在着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有些问题和不丹现在的低发展阶段有关，还有些问题是由不丹所处的国际环境以及不丹政府推行的追求国民幸福总值的政策有关。
    （一）大量的农村劳动力
    不丹经济虽然这些年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依然是一个农业国家。
    2011年，不丹全国32万劳动力当中，有将近20万从事农业生产，占全国劳动力的60%。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一样，不丹的农业劳动生产率远远低于其他行业。
    从表2可以看到，不丹农林牧畜业的劳动生产率只有6.2万努（努是不丹的货币单位，1努大致合0.13元人民币），只有批发零售业的1/2、制造业的1/6、电力工业的1/30。劳动生产率最高的是建筑业，高达227.5万努，这可能是因为不丹建筑业主要是依赖印度的劳动力，这些行业的GDP虽然统计在不丹，但是，这些劳动力并没有包括在不丹的就业人员中。即使不考虑建筑业，不丹农业和其他行业之间的劳动生产率也有着惊人的差距。这也就意味着对不丹来讲，如何把农业劳动力转移到非农行业，是一个涉及到不丹今后的经济发展和收入分配的至关重要的问题。不丹没有提倡工业化，而是想重点发展水电和旅游，但是，这些行业都难以吸收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因此，要将大部分农村劳动力吸纳到非农行业，结合本国情况，适度发展劳动力密集型的制造业还是有必要的。
    （二）粮食不能自给
    虽然不丹大部分劳动力从事农业，但是，不丹目前还没有实现粮食自给。不丹主要的农作物有稻米、玉米、小麦、乔麦、小米等，每年要从国外进口8.47亿努的稻米，占不丹全部粮食生产额的13%。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土地生产率的低下。2008年，中国每公顷耕地可以生产5吨粮食，而在不丹却只能生产1吨左右。即使是相对生产率比较高的稻米，2010年也不到1.3吨。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的绿色革命，给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和东南业各国的农业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粮食产量有了大幅度提高。但是，绿色革命所推广的高产品种，通常伴随灌溉设施的建设和化肥农药的大量使用。不丹没有推行绿色革命，而是提倡有机农业，尽量不使用化肥和农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好的理念，但是，如何在坚持这一理念的前提下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是不丹有待解决的重要课题。
    （三）过度的对外依赖
    不仅粮食不能自给，不丹的国家财政也还没有实现自立。不丹财政支出的1/3靠国外援助，其中，印度是最大的援助提供国。不丹2010年财政年度的政府收入是268亿努，其中，国外援助有111亿努，占41.5%。外国援助当中，印度提供的援助达73亿，占全部外国援助的65.8%，占全部政府收入的27.3%。不丹对印度的依赖还表现在对外贸易上。由于地理和历史的原因，2010年，不丹出口的89%和进口的75%是和印度之间进行的，其他国家只占很小的比例。
    不丹最大的出口产品是电力。不丹电力的80%出口到印度，换取进口所需的外汇。我们在普纳卡参观了一个正在修建的大型水力发电站。这个工程是由印度全额援助的，30%是无偿援助，70%是低息贷款。工程由印度企业承建，就连现场的一般施工人员，都是从印度来的。建成以后的电力，全部出口到印度。从上述情况可知，不丹对印度的依赖程度是非常高的。不丹政府也在努力改变这一局面。特别是财政方面，不丹政府计划在下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实现财政自立。
    五、对中国的启示
    不丹推行的国民幸福总值概念，虽然有其特殊的政治和宗教文化背景以及地理环境的影响，它的一些具体做法不一定能适用于其他国家和地区，国民幸福总值的构成要素也难免有主观抽象等缺点，但是，其理念却是适用于每个国家和地区的。这是因为，不管我们发展经济也好，发展教育和医疗也好，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每一个国民生活得更幸福和更美满。这一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对于那些国民的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的国家和地区来说，发展经济提高收入水平更能够让人们感到满足。对于那些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国家和地区来说，经济的增长和收入的增加给人们带来的满足程度相对下降，而清洁的空气、安全的食品、良好的社会秩序、和谐的人际关系、公正合理的行政和司法制度，会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满足。在这样的情况下，经济增长就不再是首要的目标了，至少不再是压倒一切的目标了。
    自改革开放以来，党和政府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发展经济上，这在当时的政治经济条件下无疑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中国的国力和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随着经济的发展有了明显的提高。和改革开放前相比，人民的幸福指数或满足度无疑有了大幅度上升。但是，人们的满足度的提高远远低于收入水平的提高程度，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工业化、特别是重工业化带来的严重的环境污染，不仅降低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更威胁到了人们的健康和生命安全。社会治安的恶化，也使人们失去了安全感和安心感。权利的腐败和道德的沦丧，使人们失去了对国家和对社会的信赖。在这些方面，人们的满足感是明显低于改革开放初期的。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怀旧的理由。
    当然，不可否认，对于任何国家来讲，工业化、现代化的进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今天发生在中国的很多事情，在产业革命以后的欧美国家和日本、韩国等东方国家也都没有避免。但是，其他国家的发展历程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经验和教训，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重蹈前人的覆辙。我们现在到了反思发展的目的的时候了。
    所幸的是，在经历了30多年的快速经济发展后，党中央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开始扭转只追求经济发展的倾向。国内不少地方也开始尝试用幸福指数来衡量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程度。相信经过政府和民间的不懈努力，我国的发展能给人民带来更多的满足和幸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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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林洪，李玉萍.国民幸福总值（GNH）的启示与国民幸福研究[J].当代财经，20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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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刘德强，日本京都大学经济学研究科教授，经济学博士，日本国京都市，606-8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