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勇：正在逼近的个人房产税

    日前，重庆市政府工作报告提到，要加强财税调节，在“十二?五”期间，开征高档商品房房产税。现在，我们仍然不知道这样的房产税出台的日程表。个人房产税正在逼近却是不争的事实。
    市场经济条件下，财产权利得到尊重是市场经济正常发展的基本要求。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同样如此。人民只有在财产权利得到充分保障的前提之下，才有创造社会财富的激励，社会发展所需要的财力才能得到真正的保障。
    有一种看法错误地认为，开征高档商品房房产税，不会增加普通民众的负担。难道作为社会成员的所谓“高档商品房”的拥有者，就是一个特权阶层，就不再属于普通民众？区分普通人和富人是不恰当的。
    不确定性随处可见。现在是富人的，未来可能变成穷人；现在是穷人的，未来同样可能成为富人。面对这样的不确定性，看似只是伤害当前富人的做法，最终也可能伤害现在的中低收入者。在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中，不同水平的收入群体之间的流动性是存在的。中低收入者同样有机会成为富人。正是因为这样，一个社会调节收入分配，更重要的是保障低收入者的利益，帮助处境最差的人。打击高收入者，很可能做的是一件损人不利己（富人受损，中低收入者不见得受益）的事。
    人生财富积累是分阶段的。年少时，个人所拥有的财富往往非常有限。人到中年，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不期而至。现实中，不同人的人生不同阶段在同一时期交织。剥夺某一些人特定阶段的财富，最终也必然导致剥夺另一些人另一个阶段的财富。当然，如果认为，财富并不重要，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只要坚持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那么有损创造财富的机制，无论如何都应该放弃。
    再说，对高档商品房征房产税，也许改变的只是富人部分房产消费投资行为，而达不到所设想的政策目标。难道是让富人不再买大户型的房？
    现实中，普通住房与高档房的区分只能是相对的。无片瓦时，能有一个栖身之处，就是一种奢想。有小的住房，人们往往期盼更大更舒适的住房。对幸福生活的追寻，永无止境。90平方米作为区分普通房的标准之一，就是不考虑不同地段的差别，也显然带有时代的局限性。
    只要一个人维持一种较低收入的状态，政府就要耗费资源，帮助其改善居住条件。但是，如果一个人自力更生，先富起来，自行改善居住条件，反而要受到高税的惩罚。这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我们不禁要问，发展是为了什么？衣食住行是生活的基本需要。有条件的话，改善其中的任何一项都再正常也不过。为什么要单独地对居住的改善予以惩罚呢？
    如果要征个人房产税，那么正确的做法是对所有个人住房都一视同仁。不论是市场上购买的商品房，还是政府（单位）提供的福利房，或者是经济适用房、限价房，只要个人拥有产权，就都应纳入课税范围。不能只对商品房征税。与其他各种住房相比，商品房所承受的税费是最多的。试想，第一次购买公房，还有免契税的规定，而商品房什么都不能免。商品房，尤其是其中面积稍大者，所要负担的契税税率是最高的。这种做法将公共租赁房、廉租房等排除在外。
    对高档商品房开征房产税，还有一个理由是调节收入差距。富人拥有的房产，肯定超过了中低收入者。但是，靠房产税来调节收入差距。正常的市场经济国家，也不敢贸然为之。这是因为它经常地与尊重财产权利的基本要求冲突。1978年加利福尼亚州通过第13号法案，对房产税的上限作了非常严格的限制。人民纳税，是为了获得财产权利。如果纳税已经影响到财产权利，那么这样的税又有多大意义呢？
    对于开征个人房产税，十六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早已设定前提，即取消相应收费。现实中，这究竟落实了多少？没有取消相应收费，房产税的开征显然只是加重人民的负担。中共关于“十二五”规划的建议，对房产税也只是说要研究开征。显然，这是一种务实的提法。
    即使相关的收费已经取消，相关的税种已作调整，还有一个问题，即人民是否答应的问题。和所有人都关系非常密切的税种，没有理由不经过充分的讨论，就贸然出台。作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2010年是人口普查年。各地为了让人口普查员入户，动员了许多力量，甚至为此还准备了大量纪念品。但就是这样，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普查员想要顺利地敲开居民的大门，也颇费周折。对个人住房征收房产税，却是税务人员每年都要敲一次居民的大门（送税单，当然也可以邮寄），要让居民开门，还要从居民哪里拿走一笔不菲（基本上都会高于现实中的物业费）的钱，有那么容易吗？人民不答应的事，强行推广的结果，最后不是得民心，而是失民心，也和我们的人民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基本要求是相悖的。
    房产税，说白了，只是一个小税种，要靠它来满足地方的财政收入需要，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做到的。虽然有了它，地方政府的收入多了一处来源。房产税，要靠它来均贫富，同样也是做不到的，因为这样做马上要面对其与财产权利尊重的严重冲突。房产税，调房价，更是痴人做梦。即使只是对大户型课税，要调不了房价。房价的直接决定因素是供给关系。试想，在房产税高企，供给又大为压缩，人民群众收入水平上升对改善性住房的需求不断增加这样的背景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呢？供地是政府所为。如果政府不愿意人民住更舒适的大房子，那么政府不供这样的地不就得了，何苦舍近求远，一定要折腾出所谓高档商品房房产税出来呢？
    最近，又有传言，上海要对新增住房开征房产税。这和重庆版没什么两样，结果是类似的。说白了，这样出台的房产税，有点“投机取巧”，在伤害少数人利益的前提下，看似争取了大多数人，但最终是所有人都要承受同样的损失。对于房产税这种从技术上来看，几乎没有难度的税种，试点同样不是局部开征的理由。当然，开征个人房产税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重要的是取得共识，得到民意支持，征收之后资金能否得到合理的有效使用。
    来源：《理财一周报》A14版　时间：2011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