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营企业海外集群化经营的制度经济学思考(下)

    3.行业协会、商会、领袖企业主导的集群模式
    依据我国民营企业现有的国际化经营状况，海外经营还可以采取相对松散的集群经营模式。具体来说，依据组织机构，可以分为由行业协会牵头的民营企业集群、各种商会牵头的民营企业集群、领袖企业主导的民营企业集群。行业协会牵头的民营企业集群主要优势，在于通过行业企业的行业属性来联系业内企业，主要作用机制在于通过信息共享、行业自律、一致行动来提升行业内企业的运行效率，降低风险和成本。商会牵头的集群模式，则更多依赖区域文化的纽带，如潮商商会就是依赖潮汕文化这样一个联系纽带带动潮汕籍的民营企业在国际化经营过程中实现各种形式的合作。领袖企业主导的集群模式，则由知名民营企业为主导，联系相关领域的优质企业组成集群，通过合作谈判，共同开发海外市场，如2011年由爱国者数码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冯军倡导成立的爱国者国际化联盟，通过建立会员制，搭建中国民营企业与国际市场资源交流的平台，与东道国地方首脑、商界要员等进行洽谈，了解投资机会，争取相关政策优惠。爱国者国际化联盟的宗旨是：“联盟致力于站在整体助推中国民族品牌的高度，搭建民族品牌与国际化对接的平台，通过走出去建立海外孵化器，从而实现中国民族品牌的真正国际化发展。”[5]由企业领袖主导的国际化集群模式的优势在于：企业领袖自身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就可以促进联盟的形成，联盟成立的成本较低。另外，领导企业所倡导的集群化联盟的运作更加市场化，因此在运营机制和效率上具有先天的优势。企业领袖倡导的国际化集群的缺点在于：集群的建立和发展建立在个人意志主导的基础上，因此集群发展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很难得到长久保障。
    当前民营企业海外集群化经营的主要制约因素
    目前能够进行海外经营的民营企业的数量并不多，全国工商联发表的《中国民营经济发展形势分析报告》显示，2011年我国民营企业数量规模持续增长，截至2011年9月，全国登记注册的私营企业已超过900万家，而进行海外经营的民营企业数量不到2万家。由于经营能力和海外经营意愿的影响，大多数民营企业主要在国内市场发展，因此导致民营企业的海外发展依然是散点形式，而并没有出现大量的集群经营现象。
    民营企业海外集群化经营是促进民营企业海外经营的重要产业组织形式，从当前我国民营企业的海外经营情况来看，整体投资存量比较小，投资比较分散，但企业数量已经占到海外投资企业总数的80%以上。集群化经营是提高民营企业海外经营质量，减少经营风险的重要战略。
    民营企业的海外集群化经营，需要解决以下几方面的问题
    1.经贸合作区的数量和质量还要提高
    截至2012年7月底，中国企业已在13个国家开工建设了16个合作区，这些合作区走过起步期，进入良性循环的发展轨道，其中9个通过中国商务部和财政部确认考核。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经确认考核的9个境外经贸合作区已经有237家企业入驻。[6]从绝对值看，我国境外经贸合作区的数量偏少，在境外投资的企业数量仅为1.8万个，而进入到境外经贸合作区的企业数量则只有200多家。从区域分布来看，境外经贸合作区目前主要分布在东南亚、非洲和南美等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分布较少。从境外经贸合作区内企业的产业分布来看，投资到境外经贸合作区的企业主要目的为规避贸易壁垒，降低生产成本，生产加工型制造业企业较多，而研发为主的高科技企业数量比较少。园区内企业之间资产、技术、供应链等方面的紧密型联系纽带比较少，企业之间的合作比较少，集群的可持续性不高。[7]
    2.海外经营的企业之间联系纽带不强导致集群难以实现集群效应
    海外集群化经营的目的在于规避风险和提高经营效益，集群内部企业之间的联系是决定集群可持续发展和产生良好集群效应的关键。受发展路径惯性制约，整体来看，我国产业的优势集中在生产和制造环节，大多数海外经营企业在国际价值链中处于类似地位，海外经营企业在业务范围上缺乏前后衔接关系，无法形成产业链条，导致企业之间基于价值链的联系比较少。另外，在生产服务业方面，我国的金融、保险、投资、咨询等辅助领域的企业在国际化方面发展缓慢，难以与国际接轨，无法为海外经营的企业提供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配套服务，也无法融入企业国际化经营的集群。海外经营的企业之间由于缺乏紧密的价值联系，所以很难发挥交易成本内化的集群效果。
    3.协调沟通、行业自律机制不健全
    由于隶属关系的原因，国有企业之间在国际化经营中，更容易形成良好的沟通关系，而民营企业之间要形成良好的沟通关系则更多需要外力。2011年年底，中国民营经济国际合作商会成立，但类似的区域性或行业性海外投资企业商会尚不健全，没有形成完善的网络组织结构。协调沟通机制的缺乏，导致民营企业在海外经营中无法实现信息资源共享、战略协同等带来的益处。同业经营的民营企业，在海外经营过程中，如果没有协调沟通机制，非常容易造成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和内耗，这样的例子在中国企业间非常常见，而在海外经营领域，如果没有健全的协调沟通机制和行业自律机制，恶性竞争也会传染。
    4.我国民营企业海外经营的规模偏小，大型跨国企业数量少
    与国有资源型企业相比，民营企业境外投资和跨国经营还处于初级阶段。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民营企业90%以上的境外资源类投资项目金额在3000万美元以下，而国有资源型企业对外投资单项平均金额在3亿美元左右。[8]因为整体数量和规模比较小，大型企业的数量也比较少，导致了民营企业集群化经营中缺乏领袖企业，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民营企业海外经营集群的形成。
    促进民企海外集群化经营的制度安排
    民营企业已成为我国企业国际化经营的生力军，要提高民营企业海外经营的竞争优势，促进其大力发展，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1.在宏观层面，政府需要增强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
    要促进民营企业的国际化经营，首先，政府需要为民营企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和法律环境，使它能够在一个健康的市场环境下生存发展。必须增加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在行政审批、融资、授信、保险、外汇使用等方面应与国企一视同仁。其次，政府需要通过外交、贸易与投资协定，积极搭建民营企业海外集群经营的桥梁。政府间签订双边投资和贸易协定是引导国际贸易和投资的重要工具，通过协定，可以建立各种形式的贸易和投资合作区。政府应积极促进和引导民营企业参与贸易和投资合作区的投资和经营，使民营企业更多地参与到自由贸易区、海外产业园的经营活动中，形成民营企业海外经营的空间集聚。
    2.在微观层面，民营企业需要加强海外经营竞争力的培养，寻找集群经营的对接点
    民营企业的海外集群化经营是市场竞争的策略和结果，决定企业是否进行集群化经营的内在原因在于战略共赢的可能性。民营企业在国际化经营中，首先需要通过技术创新和服务创新积累自身的竞争优势，发掘国际化领先企业的需求，通过有竞争力的产品或服务进入到领袖型国有企业或民营企业的价值链中，在为大型领袖型企业服务的过程中不断提高自己的国际化经营能力。对于处在发展阶段的中小民营企业和服务型民营企业，借助国际化先进企业的产业链走向国际市场，同先进国际化企业形成企业集群，是减少国际化风险和降低国际化成本的重要战略。其次，民营企业需要提高共赢和自律的意识，树立企业品牌和国家品牌意识。共赢理念是民营企业集群经营的基础，在共赢理念的驱动下，民营企业之间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良性竞争与战略合作。通过行业自律，民营企业可以大大减少企业之间在低层次上恶性竞争的风险，使企业能够专注于提高核心竞争力，提高产品和服务的差异化程度，实现错位经营和发展。民营企业还应树立品牌意识，海外经营的品牌意识既包括建立企业自身品牌，还包括了对国家品牌和区域品牌的维护。品牌意识的形成有助于民营企业着眼企业长期发展战略，避免急功近利的短视行为，也有利于形成国家品牌与企业品牌之间的正强化效应，为民营企业的集群化海外经营积累无形资产。
    3.在中观层面，需要促进民营企业集群化国际经营的各种平台和组织建设
    在现阶段，如果单纯依靠市场的力量，完全通过自发机制来实现民营企业集群化发展，必然会影响集群形成的效率和运营效果，需要建立和培育多元化的集群化组织和平台。首先，各级政府需积极发挥引导作用，利用各种资源为民营企业国际化经营搭建多元平台和网络。政府可以依托外经贸部门组建区域性的海外民营企业商会，依托政协成立以同乡纽带为媒介的海外同乡企业商会，根据这些商会协会的性质，政府可对其运营提供包括启动资金在内的各种支持。其次，加强基于国际化经营的行业协会治理机制建设。行业协会在海外经营的集群化发展方面有其天然的优势，但需要完善其治理机制，使行业协会在东道国法律框架之内发挥战略协调和沟通、争端解决等方面的作用。最后，鼓励大型企业或知名企业领袖牵头成立国际化经营战略联盟。大型企业往往是行业内的领军企业，具有强大的引领和示范作用，知名企业领袖则通常在行业内具有广泛的影响力。通过大型企业或知名企业领袖的带动作用，将中小民营企业纳入到国际化经营的价值链条中，顺利实现民营企业的集群化国际经营。
    参考文献：
    [1]商务部.2011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2：10-17.
    [2]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及经营状况调查报告[R].2012：28-29.
    [3]蔡倩茹.经贸合作区点亮非洲大陆[N].国际商报，2011-5-23.
    [4]魏后凯.对产业集群与企业竞争力关系的考察[J].经济管理，2003(6)：4-10.
    [5]爱国者国际化联盟：http://aea.aigo.com/AigoWebsite/league/index.asp.
    [6]张娜.加快境外经贸区建设助推国际间区域合作[N].中国经济时报，2012-11-13.
    [7]洪联英，张云.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与企业“走出去”战略[J].国际经贸探索，2011(3)：48-51.
    [8]耿雁冰.中国民营经济合作商会成立，128民企抱团出海[N].21世纪经济报道，2011-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