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时间以来,欧美债务问题的持续发酵,不仅加重了对世界经济前景的悲观情绪,还严重冲击到国际金融市场,阻碍了世界经济复苏的步伐。以国际评级机构标普将美国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下调为起点,国际金融市场呈现的宽幅、高频的振荡走势均是欧美债务危机的集中反应。
欧美债务危机下国际金融市场的表现
2011年8月5日,国际评级机构标普将美国长期主权信用评级由“AAA”降至“AA+”,评级展望为负面。这是美国历史上主权信用评级首次遭到降级。与此同时,欧债危机也愈演愈烈,进一步向欧元区核心国家蔓延,欧元区第三、第四大经济体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国债收益率不断走高,核心国法国银行业包括其农业信贷银行和兴业银行在内的多家银行的信用评级被穆迪下调。一系列负面消息,引发2011年8月8日全球金融市场的大幅动荡,全球股市遭遇了“黑色星期一”。美国道指、标普指数和纳指分别下挫5.55%、6.66%和6.9%,创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跌幅。国际金价也呈现宽幅、高频的波动。但是随着8月30日美联储货币政策会议纪要的公布,投资者对美国可能采取进一步刺激政策的预期升温,金价又强势反弹。9月份,由于欧债危机解决进程没有实质性突破,西欧主权债指数跃升至两年新高,债务违约风险迅速恶化和蔓延。投资者对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进一步加剧。受上述因素影响,欧洲主要股指又出现大幅下跌。欧洲股市在9月5日再次遭遇“黑色星期一”,德国DAX指数跌幅超5%。市场信心空前缺失,避险情绪高涨,连黄金也未能抵挡。9月初,虽然金价曾触及1920美元上方的历史高位,但此后一路下行,9月23日突破1700关口,纽约COMEXl2月份交割的黄金期货价格报收于1639.80美元/盎司,跌幅为5.9%,创下主力黄金期货合约自2006年6月份以来的最高单日百点跌幅。
欧洲债务问题的解决进程成为左右股指走势的主导因素。10月初,受希腊政府无法完成2011年减赤计划目标消息的影响,美欧股市承压下行,纷纷跌至年内低点,法国CAC40指数更是触及2009年3月份以来的最低水平。但随着欧洲出台了一定的实质性举措,如各国同意对银行业提供保护、欧洲中央银行重启大规模流动性举措支持受困银行、德法承诺提出解决欧元区问题的完整新方案、斯洛伐克最终通过EFSF方案等利好消息,欧洲股指出现连续反弹。而且,美国同期公布的经济数据好于预期也对股市形成提振。股票、大宗商品、欧元和其他在经济向好期间收益不错的资产均出现强劲反弹。
但是,从长远看美国与欧洲经济复苏乏力,欧美债务危机问题并未根本解决,因此,国际金融市场仍在动荡中前行。
国际金融市场大幅动荡的原因
金融危机过度救助埋下隐患
2008年9月以来,以雷曼兄弟公司倒闭为标志,美国次贷危机深化蔓延并演变为国际金融危机,全球主要经济体为克服危机带来的严重影响,纷纷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以刺激经济,在短期内有效遏制金融危机进一步蔓延和初步恢复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埋下了货币超发及财政赤字明显扩大等隐患。因此,后期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诸如经济结构失调、通胀压力急升、社会政局动荡等一系列问题,特别是欧洲高福利国家政府债务规模大幅攀升,爆发了主权债务危机。因此,这一阶段国际金融市场大幅动荡在相当程度上可以看做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延续。
全球经济缺乏新的增长点
经济增长的动力在于技术创新。自网络经济、新经济之后,全球缺乏重大技术革命,全球技术创新步入低潮,经济增长速度放慢。尽管欧美各国加大了新能源技术投入力度,大力推进低碳经济发展,但是新能源技术仍未能取得重大革命性突破,还不足以带动世界经济强劲增长。因此,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欧洲国家债务规模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经济增长速度,债务危机的爆发就难以避免。
不合理的国际货币体系
以标普宣布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为导火索,国际金融市场近期的动荡,其背后实际上折射出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存在的严重缺陷。简言之,就是一方面表现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发行国(美国)的国内货币政策目标与各国对储备货币的要求产生矛盾,货币当局(美联储)只单纯考虑国内目标而无法兼顾本国货币的国际职能;另一方面也表现为美国政府有意利用美元霸权,在充分享受世界货币诸多特权和便利(例如国债发行便利)的同时,对其应该承担的义务(例如应尽可能保持其币值的相对稳定,以及尽可能保持政府预算平衡等)方面明显忽视,同时国际社会也对其缺乏相应的有力约束。正如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所指出的:“经济全球化既受益于一种被普遍接受的储备货币,又为发行这种货币的制度缺陷所害。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金融危机屡屡发生且愈演愈烈来看,全世界为现行货币体系付出的代价可能会超出从中的收益。不仅储备货币的使用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发行国也在付出日益增大的代价。危机未必是储备货币发行当局的故意,但却是制度性缺陷的必然。”
欧美债务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欧美债务危机通过贸易渠道影响中国
贸易途径是欧美债务危机影响中国经济的基本渠道。具体而言,欧美债务危机造成的财政紧缩和消费萎缩,美元、欧元贬值,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是此次危机影响中国对外贸易的主要因素。
欧美债务危机通过金融途径影响中国
长期内我国将面临资本流入的压力。由于欧美债务危机,欧美主要经济体增长放缓,机构投资者将投资转向潜力更好的、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从我国QFII规模来看,其已从2008年初的102.45亿美元直线上扬,到2011年4月份已经达到了204.9亿美元,3年里增幅达2倍。资本的流入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新兴市场国家通货膨胀的压力。图1反映了2007年1月至2011年11月期间我国进口商品价格走势。从进口商品价格指数(2004年—100)整体走势来看,2008年8月曾达到峰值152.06。之后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指数一路下滑,到2009年2月降至107.56,此后便呈现波动型上扬态势,在2011年6月回升到了154.34的水平,超过2008年的峰值,凸显了价格上涨的压力。与此同时,CPI和PPI也表现出了类似的走势。PPI在2008年末逐渐走低,但是自2009年开始又逐渐回升;CPI自2010年以来,涨势凶猛,2011年上半年每月同比增长均在5%以上,7月份的CPI同比涨幅达6.5%,达到37个月以来的新高,也是2011年的峰值,防通胀的任务严峻。
短期内我国依然面临资本流出的风险。短期内由于欧债危机前景不明,出于避险需求,国际资本对相对安全的国债(美元)需求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美元会再次因被投资者大量买入而走强。联系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自2011年11月30日以来突然下挫,即期汇价连续12个交易日触及当日交易区间下限。与此同时,从中央银行公布的数据来看,10月末中央银行累计外汇占款余额为23.29)5'亿元,较9月末大幅减少了893.4亿元,这是中央银行外汇占款近八年来月度余额首次下降。11月份外汇占款项下的货币投放环比依然下降,减少了279亿元。外汇占款的连续下降,说明我国进出口趋向平衡,但也可以看出跨境资金有流出的迹象,这也可能是导致人民币即期汇率下跌的原因之一。
欧美债务危机给中国带来的启示
把握货币政策的力度,保持经济稳中求进
2011年下半年,我国物价指数逐月回落,物价快速上涨势头已得到有效遏制。当前,通货膨胀已不是经济生活中的最主要矛盾,但物价稳定的基础还不牢固。一方面,全球极度宽松的货币条件还将继续,输入性通胀压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存在;另一方面,国内各种成本上升较快,成为推动价格上行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国内经济存在一定下行压力。因此,在物价上涨与经济增长下行压力并存的情况下,既要巩固前期防通胀的成果,又要确保经济平稳增长,这就要求保持货币政策的连续性,继续坚持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货币信贷总量和社会融资规模合理增长,同时注重预调微调,按照总量适度、审慎灵活、定向支持的要求,综合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持经济稳中求进。
警惕经济“空心化”,为实体经济发展打造良好环境
当前中国在部分地区和行业出现的一些问题,从某种层面看,与欧债危机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众所周知,欧债危机有一个显著的产业背景,即近半个世纪以来欧洲金融服务业快速发展,而其制造业却大量外迁,其经济表现出“空心化”的特点,缺乏实体经济的支撑。联系近期我国经济较发达地区温州大量企业的“债务危机”,大量资金从实体经济“抽离”,进入房地产与高利贷领域,致使当地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成本高,正常生产经营难以为继。一些企业关停转行,一些企业外迁至东南亚国家,部分传统行业已出现明显萎缩。上述情况,警示我们应及时发现并清除影响实体经济发展的障碍,改革和挤压投机性资金在房地产领域的获利空间,防止生产性资本抽离实体经济,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打造良好的环境。
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监管,防范国际短期投机资本的冲击
防范国际套利投机资金通过贸易、商业信用等渠道进行跨境转移,加强和改善经常项目外汇收支与实际贸易真实性和一致性的核验,加强对短期外债的控制和管理,完善贸易结售汇和贸易信贷管理,继续严厉打击“热钱”等违法违规资金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