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光：三中全会呈现金融改革全景图

    十八届三中全会上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其中关于“完善金融市场体系”的论述总共包括三段话，虽然着墨不多，但内容十分详实，特别是对市场比较关注的提高直接融资比重，股票发行转向注册制，推进人民币汇率、利率改革，加快资本项目开放等话题均有明确论述，结合近一段时间一行三会(即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监会、中国证监会和中国保监会)相继推出的金融改革措施来看，三中全会呈现的金融改革方案正在逐一落实，未来十年我国金融改革将有大动作。
    金融改革的五大看点
    具体来看，十八届三中全会对金融改革的推进主要有以下五个重点：
    1.允许成立民营银行，打破金融垄断
    虽然201 3年7月5日国务院发布的《金融支持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简称“金十条”)对此已有明确表述，但此次在党的最高会议上再次重申，体现了决策层决心打破金融垄断地位，促进金融市场公平的决心。此外，成立民营银行对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也大有裨益。
    从实践情况来看，三中全会后正式发布的《消费金融公司试点管理办法》修订版明确提出，允许民间资本进入消费金融领域，这使主要发起人不再只是金融机构，参与机构更趋多元化。而银监会也表态已经将民营银行相关办法上报到国务院，其中或涉及首批民营银行试点名单。
    2.改善金融结构，继续提高直接融资比重
    三中全会特别提到提高股权融资和债券融资作为直接融资途径的比重。这一表态与2013年三季度央行公布的货币政策执行报告相吻合，说明传统上银行贷款向“地方主导的高投资模式以及资源向房地产等领域集中”，导致“对其他经济主体特别是中小企业形成挤出”，并加剧了金融结构问题，而未来通过“推动金融市场、金融产品、投资者和融资中介多元化发展，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将有利于缓解这一困局。
    三中全会提及推进股票发行由核准制转向注册制改革，立足于增加股市市场化，是个重大突破。随后不久，证监会便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推进新股发行体制改革的意见》，重点提到新股发行体制改革、现金分红制度、优先股试点，以及进一步明确借壳上市条件等四大股市新政，便是践行三中全会强调市场“决定性”作用、推进股票发行由核准制转向注册制改革的重要举措。
    3.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
    与早前十六届三中全会的决议强调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不同，当前决策层已经确认人民币已接近均衡水平。在笔者看来，这一判断主要是基于我国经常项目顺差已比以往年度大幅减少，近几年贸易条件有明显下滑，以及国内刘易斯拐点之后劳动力成本普遍上涨等因素综合作出的。
    2013年12月8日以来，受我国国内出口超预期增长，三中全会改革提振全球投资者信心以及美联储量化放松推迟退出等多重原因的影响，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再创汇改以来高点。但笔者认为人民币兑美元单边升值的态势不会持续，未来一段时间，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将在目前水平基本保持稳定，预计今年大部分时间是双向浮动的。而借此机会，央行极有可能顺势而为，加大双向浮动的同时适时扩大人民币浮动区间，进而加速推动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市场化的改革与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
    4.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
    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进入了攻坚阶段，目前只有存款利率存在上限。而推动利率市场化如要更近一步，则需要加速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完善金融机构市场化退出机制等。
    从实践的角度来看，央行2013年的诸多举动也表明其正致力于加快推进存款利率市场化。例如，201 3年7月20日，央行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允许贷款利率自由浮动;10月25日，贷款基础利率( LPR)集中报价和发布机制正式运行，替代原有贷款基准利率的作用;12月9日实施的《同业存单管理暂行办法》规定，同业存单的发行利率、发行价格等以市场化方式确定，公开发行的同业存单可以进行交易流通。
    5.健全风险管理，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
    自2013年9月底上海自贸区挂牌以来，市场关于是否应该加速人民币国际化存在两派观点。从三中全会的基调来看，未来五年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不变，并有望加速金融改革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从实践角度而言，2013年12月初央行出台了《关于金融支持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为上海自贸区金融改革规定了制度框架，其中提到着力推进人民币跨境使用、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利率市场化和外汇管理等领域改革试点，显示了决策层以开放促改革的意图。
    深化改革协调性至关重要
    十八届三中全会已就肩负促进经济转型重任的金融领域作出全面部署，未来金融改革有望加速推进。
    1.金融改革不能单兵突进
    过去10年间，金融改革的推进速度领先于其他领域如国企和地方财政等领域的改革。考虑到当前我国经济改革已触及深水区，造成资金运用低效以及金融风险加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既有政府行为对资金投向过度干预的原因、也有国企缺乏整合机制，处于资金获得优势方的原因，因此金融改革要想取得显著成效，需要与政府职能转变、国企改革、财税体制改革相协调。如果金融改革变成单兵突进，不仅作用有限，甚至有可能扩大相关风险。
    2.金融改革过快的忧虑
    决策层推动利率市场化的最后一步存款利率市场化的进程已经明显加快。但是，当前货币市场上资金紧张加剧、资金成本高企的困境却增加了笔者的忧虑。2013年以来银行间资金压力已经多次出现，其原因包括海外资本流动、货币政策转向以及监管层强化监管等。
    但问题在于，如此高额的资金成本，实体经济能否承受7在笔者看来，一种可能的解释在于存在相当多的资金需求方，且这部分群体对资金价格并不敏感。对应来看，这部分群体主要是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与房地产企业。数据显示，2013年前三季度社会融资规模为14万亿元，比201 2年同期多增2.2万亿元。而这多增的部分，2/3以上流向了房地产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具体包括，2013年前三季度房地产贷款(包括房地产开发贷款和个人购房贷款)增加1.9万亿元，同比多增9179亿元;房地产信托新增4751亿元，同比多增2688亿元;信政合作业务规模新增3223亿元，同比多增1857亿元;政府融资平台债券发行规模为6，273亿元，同比多增1159亿元。
    进一步推断，由于地方政府平台与房地产企业对利率不敏感，如果未来金融改革过快，利率市场化完成而对国企改革、政府行为约束没有很好推进，贷款需求巨大之下，存款利率上涨必将带动整个资金价格继续走高，而这将使得本就融资困难的中小企业进一步受到挤压，伤害实体经济。
    3.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要充分发挥协调各领域改革的作用
    未来十年金融改革不仅需要加速推进，也需要与其他改革相配合。对此，笔者寄希望于即将亮相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能够充分发挥作用，不仅作为监督改革落实的重要部门，而且可以协调各领域改革，推出各项改革的先后顺序和实施步骤，达到释放改革红利的初衷，支持未来我国经济持续增长。笔者判断，伴随着利率与汇率市场化改革、资本项目逐步放开以及离岸市场建设的逐渐完成，预计2015年，人民币有望实现基本可兑换，而这也为将为2020年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