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互联时代，银行卡市场的发展机遇与挑战(7月14日)

    分析当前我国银行卡市场发展现状，可从工具层面、清算层面以及季度数据三方面来看：
    从工具层面来看，当前银行卡发卡量保持稳步增长态势。据统计，截至2016年末，全国银行卡用发卡数量在61.25亿张，较上年末增长12.54％，增速上升2.28个百分点；全国人均持有银行卡4.47张，较上年末增长11.83％。银行卡受理市场环境不断完善。截至2016年末，银行卡跨行支付系统联网商户2067.2万户，联网POS机具2453.5万台，ATM92.42万台，较上年末分别增加397.2万户、171.4万台和5.75万台。银行卡交易量和消费业务量继续增长，增速有所下降。2016年，全国共发生银行卡交易金额741.81万亿元，同比增长10.75％，增速下降38.13个百分点；银行卡消费业务金额为56.5万亿元，同比增长2.72％。另外，值得关注的是信用卡信贷规模继续增长，授信使用率持续上升。截至2016年末，信用卡授信总额为9.14万亿元，同比增长29.06％；银行卡卡均授信额度1.96万元，授信使用率44.45％，较上年末增加0.68个百分点。
    从清算层面来看，2016年，银行卡跨行支付系统业务保持快速增长态势。共处理业务237.62亿笔，金额合计67.07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4.97％和36.11％，占支付系统业务量比重分别为40.08％和1.31％。日均处理业务6492.3万笔，金额1832.5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该系统处理的业务笔数在支付系统中占比高达40.08％，但其金额占比仅为1.31％，反映了银行卡跨行支付频率高、金额小的特质。
    从季度数据来看，2016年，银行卡跨行支付系统业务呈现逐季上升态势。其中，第一季度该系统处理业务53.82亿笔，金额15.31万亿元；日均处理业务5914.11万笔，金额1682.96亿元。第二季度处理业务58.64亿笔，金额16.22万亿元；日均处理业务达到6444.44万笔，金额合计1782.03亿元。进入第三季度，该系统处理业务61.23亿笔，金额17.31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3.93％和36.19％；日均处理业务6655.25万笔，金额1881.14亿元。第四季度处理业务63.93亿笔，金额合计18.23万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4.02％和29％；日均处理业务6948.57万笔，金额1981.69亿元。从该系统处理业务占整体支付系统比重来看，1?4季度，处理业务笔数和金额分别占比为41.79％和1.30％、42.57％和1.29％、39.73％和1.29％、37.13％和1.37％。
    银行卡与经济发展关联密切
    我国银行卡市场与经济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
    首先，银行卡业务涉及持卡人、特约商户和银行三个方面。银行卡业务之所以能快速发展，关键是营造了一个“多赢”的格局，为持卡人、特约商户和银行三方都带来了实质性利益。一则，银行卡给持卡人带来了便利；二则，成为银行卡的特约商户有助于提升商誉，促进销售；三则，银行卡是零售银行业务的基石，在个人金融业务中信用卡业务所带来的收益远大于其他金融业务，能够给商业银行带来高额的利润，因此商业银行愿意积极发展信用卡业务。
    其次，银行卡消费的发展不仅为广大持卡人的消费理财带来极大的方便，而且能有效服务宏观经济增长。一是节约成本。据相关研究表明，银行卡支付的成本只有纸基支付的1/3?1/2，如果一个国家从纸基支付全面转向卡基支付，节约的总成本至少相当于GDP的1％。二是助推消费。“刷卡”消费、ATM机取款等金融服务已是现代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功能多样的银行卡支付方式，使得线上和线下消费变得更加便利。其中，消费者进行购买决策时，新型银行卡支付会影响消费者购物心理，同时随着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网上购物成为零售业最重要的补充部分，作为与之相应的保障手段，第三方支付机构的创新也离不开依托银行卡的快捷支付。此外，消费者可以通过信用卡支付实现便捷的透支消费、享受循环信贷甚至是更加优惠或者优质的服务。
    最后，银行卡业务的发展有助于服务国际化程度提升。例如，在国内居民出境旅游热的同时，出国留学和出国就医的热潮逐渐兴起，海淘也在加速普及。这些都反映出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提升，国内居民对境外优质商品和服务的需求持续快速扩大。其中，公众比较关注非银行支付机构通过资本运作或与境外当地主要支付机构合作，不断强化网上支付优势。但同时，传统银行卡产业相关机构仍将依托庞大的持卡人群和境外线下广泛的商户资源，继续拓展和深化线下受理环境、加快网上商户跨境支付的渗透，并进一步推进技术标准的输出和共建。
    新时期，我国银行卡市场发展机遇与挑战并存
    随着新技术的快速变革与演进，电子支付逐渐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创新式发展。无论是卡基的传统电子支付工具，还是网基的新兴电子支付工具，都在发生持续的优化和融合，逐渐深刻改变着经济金融的基础设施，影响着交易的效率和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依托于电子支付创新的动力，非现金支付工具将进一步成为零售支付体系的主角，而票据、汇兑等非电子类的非现金支付工具也会渐渐发生电子化的演变和改造。在一个终将来临的全面数字化时代里，支付将无处不在，并且能够高效、安全、便捷、低成本地满足人们的各类需求。
    理性看待银行卡市场发展机遇
    在此背景下，谈到支付工具时，很多人不仅想到网络支付和移动支付，更会想起各种令人“脑洞大开”的支付手段，例如二维码支付、声波支付以及光子支付、指纹支付、虹膜支付、静脉支付等。也有许多人认为，卡基主导的零售支付时代即将结束，人们钱包里现在随处可见的各类“银行卡”将会迅速地被淘汰和退出历史舞台。然而，由于当前银行卡仍然是主要的个人支付工具，对以上问题仍然需要更加理性的认识和看待。
    第一，当前，我国银行卡市场仍然占据了零售支付服务的主流，而且由于我国仍处于电子化的过渡阶段，银行卡依然体现出较好的支付效率与价值，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第二，从人均持卡结构来看，仍然低于全球平均水平，拓展前景仍令人瞩目。全国人均持有银行卡和信用卡都远低于欧美国家和韩日等经济体。就持有银行卡的结构来看，也存在许多失衡。例如，北京、上海信用卡人均拥有量仍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网民等年轻人群体的人均持卡要远高于平均水平；城市人群的人均持卡要高于农村。这些都表明，不仅与欧美相比我国银行卡市场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而且从发掘现有银行卡服务的“短板”群体入手，也可以拓展新的“蓝海”业务。
    第三，从支付工具的提供主体来看，虽然非金融支付机构在人们的日常消费支付中也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但银行卡的地位仍未动摇。一则，互联网支付和移动支付依托的基础是银行卡支付，包括通常所见的快捷支付、验证支付和余额支付等。二则，非金融支付机构处理的支付规模在银行卡支付市场中的占比仍然很小。例如，2016年银行机构处理的网上支付业务461.78亿笔，金额2084.95万亿元；而非金融支付机构处理的网络支付交易金额为1639.02亿笔，金额99.27 万亿元。三则，相对银行卡交易，非金融支付机构的平均交易金额更小，而且呈现下降趋势。
    第四，当前已经进入新的零售支付大变革时代，将呈现“百花齐放”的支付工具发展格局。针对不同的客户需求特点，也有多样化的支付产品存续空间。通俗地讲，即便零售支付工具最终如同“馒头”一般进入日常生活，变得普遍化，那么也还有不同品牌、口味、分量的差异化产品存在。众所周知，由于支付习惯、能力与环境的制约，现金交易在全球仍然是重要的支付方式，全面的“无现金”电子化时代仍然距今甚远。作为非现金支付核心的卡基工具，也不可能短期内就被“颠覆”和“替代”，而仍然拥有稳定的需求群体来维持其不断创新下的新生命力。
    第五，在零售支付市场的创新与演变中，传统与新兴电子支付的边界变得更加模糊，线上与线下支付方式不断发生融合。这就意味着，银行卡同样也逐渐进入了“无卡”交易时代，通过及时把握客户对支付便捷、支付新颖性的追求，使得自身获得新的生机。例如，银联“闪付”通过“挥卡”的形式实现无须输入密码、无须签名的快速支付。再如，Visa与万事达、美国运通合作推出的令牌技术，使苹果等移动设备能够加入到支付服务中来。令牌技术实际上是一个虚拟账号，与用户所持有的银行卡主账号相对应，并且与具体的移动设备绑定在一起。长远来看，银行卡产业中的“卡介质”本身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关键是背后的资金流和信息流的整合、行业与工具规则的演变、安全与便捷的权衡，能否不断在市场竞争的适应中有所突破。
    第六，就整个卡基支付产业来说，其还具有两方面较大的发展领域。一方面，国外最早的信用卡并非是由银行发行，而是由商场、加油站等实体企业所主导。到现在，虽然银行成为信用卡的主要发行主体，但在以日韩为代表的许多国家中，实体企业发行的信用卡也占据了重要的市场地位。长远来看，我们同样可以在有效控制风险与市场准入的前提下，探索信用卡发行主体的进一步拓宽。另一方面，伴随人民币国际化和金融市场全球化的演变，未来，零售支付市场的“蛋糕”将不断被做大。无论是短期内的跨境支付需求，还是长期内的海外消费支付需求，都给卡基和网基支付工具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在此过程中，由于银联和各大银行都有一定的海外基础设施布局，因此，银行卡支付业务的增长仍值得期待。
    第七，网络支付和移动支付新时代也面临许多新的挑战。例如，由于面临更加便捷和开放的支付环境，如果支付消费者的安全支付习惯没有充分建立起来，则更容易面临资金安全的风险。而在整个支付服务消费者保护机制还不健全的情况下，新兴电子支付的快速发展同样使个人利益保护变得更加迫切，其中也包括非资金范畴的个人信息权益等。同时，以移动支付为代表的电子支付工具创新虽然突飞猛进，但是技术与规则的标准化还处于“跑马圈地”的起步阶段，这也构成了新兴电子支付发展的制约因素。相比而言，虽然在银行卡产业发展中也出现了一些风险问题，但是相对而言，其规则标准与约束机制还比较健全，这也使得银行卡支付在零售支付市场的发展过渡期仍然有一定的比较优势。
    银行卡市场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当然，虽然我们认为银行卡产业仍然占据重要地位和拥有发展潜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实际上，长远来看，银行卡支付工具仍然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则，展望未来，网络时代带来的最终变革或许是颠覆性的。零售支付的核心其实都是信息采集与处理、交换，加上货币转移问题，也就是银行账户和支付工具的不同链接模式。支付工具本身的形式是可能变化的，未来可能越来越不重要，或许是各种移动终端甚至可能是电子账户或钱包本身等各类支付工具介质的作用完全可以剥离。由此看来，这些挑战不仅仅体现在工具层面，而是背后的清算、结算机制的变革，对于银行卡产业来说，必须未雨绸缪正视大变革时代的变化趋势。
    二则，作为银行卡市场传统主导者的大银行和卡组织，现在也开始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压力，将来能否促使整个银行卡产业从“供给驱动”转向“需求拉动”，也是重要的挑战。因为与新兴电子支付相比，银行卡在贴近个人的便捷、新奇、丰富的支付体验，整合多元化的增值服务方面也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因此，能否在做好支付服务的同时，真正依托银行卡打造标准化与定制化的“移动金融精品店”和“移动综合服务超市”，则成为未来银行卡新的核心竞争力来源。
    三则，零售支付产业的发展将体现出以合作共赢为主线，开放式大平台建设将成为主流，消费者可以自由选择的多平台体系形成了多层次、立体化的支付服务价值链。因此，现有的银行卡产业主要参与者都必须直面这些变革压力，以技术、制度、理念创新来促发展，努力在未来开放型的支付生态体系建设中占有一席之地。（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载《当代金融家》2017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