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萃]孟捷：从“新解释”到价值转形的一般理论

    20世纪80年代以来，转形问题的研究事实上形成了两大派别。其中一派追随鲍特基维茨的研究传统，错误地理解了转形的出发点，并将投入品的价值转形为生产价格，从而使问题变得难以解决。另一派则以新解释为代表，主张转形的出发点是在生产中形成的产出价值，转形所要满足的条件，是产出价值总量与在交换中通过价格实现的价值总量相等，从而为转形问题的最终解决指出了方向。
    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学者弗里(Foley)、法国学者迪梅尼尔(Dumenil)分别独立提出了一种关于劳动价值论的新见解，引发了国际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界的长期关注和讨论(Dumenil,1983;Foley,1982,1986)。在文献中，这一新见解起初被称为“新解法”(new solution)，后来则命名为“新解释”(new interpretation)。新解释为研究转形问题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自此，围绕转形问题的研究和争论，在相当程度上以新解释提出的方法和问题为核心。新解释的出现虽然有利于转形问题的研究摆脱鲍特基维茨和新李嘉图主义传统的束缚，但因其在考察价值和价格的关系时囿于净产品，也造成了不少问题。新解释的真正贡献在于其回到了马克思原初的立场，即以产出而非投入的价值作为转形的出发点。
    本文继承这一立场，并在下述方面进一步发展了新解释所倡导的进路：第一，利用冯金华提出的现实价值方程，将此进路推广到总产品；第二，强调转形不必局限于均衡条件，在再生产失衡的前提下，同样存在价值转形；第三，结合第二种社会必要劳动的概念，对转形所需服从的总量一致命题做出新阐释。转形不仅是从价值到生产价格的转形，在考虑非均衡和市场价值概念的前提下，也是从第二种含义的市场价值向市场生产价格的转形。
    强调转形和非均衡的联系，对于准确理解马克思经济学的特质具有重要意义。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内部有一种观点，主张生产价格是长期均衡价格。这意味着，除了生产的技术条件和实际工资的变动以外，生产价格不受其他因素的影响。由于价值转形是联系劳动价值论和《资本论》第三卷的资本积累理论的中介环节，上述主张必然会连带地造成对这两项理论的错误理解。首先，将生产价格视为长期均衡价格，会导致将劳动价值论也视为一般均衡理论的组成部分。森岛通夫就曾明确表达了这种观点(Morishima,1979)。其次，将生产价格理解为长期均衡价格，还会导致在利润率动态的研究中接纳比较静态的方法，从而使利润率动态—这一理论是马克思资本积累理论的核心—也成为均衡理论的组成部分。所谓置盐定理便是这一倾向的典型例证。因此，若要恢复马克思经济学作为非均衡经济学的特质，将非均衡纳入对价值转形的研究就成为一项先决条件。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