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人口学研究：致力于更为科学地把握中国人口发展前景

    人口学研究以实证研究为主，人口普查是研究人口的主要数据来源。历次人口普查之后，都会掀起一波人口研究的高潮，2012年也不例外。对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以下简称“六普”）结果的分析应是自2011年5月国家统计局公布初步结果开始，今年则有更多较为深入的成果，为人口学研究增色。
      中国生育率水平研究表明21世纪中国将是老龄社会
    关于21世纪以后的中国人口发展态势，顾宝昌指出，中国面临持续低生育、加剧老龄化、快速城市化和高度流动性带来的史无前例的挑战。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六普”结果，证实了这些挑战的真实性和严峻性。郭志刚以“六普”的年龄结构为标准，模拟了过去近20年来人口进程及主要人口指标，指出1990年以来的人口估计和预测普遍存在高估出生人口数量、高估生育水平、高估人口增长，从而低估人口老龄化程度的问题。此外，“六普”结果也显示了高于预期的城镇化速度的加快和人口流动规模的增长。总之，“六普”结果所传达的重要信息是，我们此前对中国人口变化的认识和研究赶不上现实发展速度。当然，对人口变化的始料不及也是国际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如果按照1994年国际人口与发展大会行动纲领中提出的预期人口目标，全世界已超前完成了。
    近20年来，人口学者围绕中国生育率的真实水平进行了反复的研究和论证，包括利用不同来源的数据，应用各种传统的人口分析技术以及数理统计和微观模拟等分析方法。郭志刚在《中国的低生育水平与被忽略的人口风险》一书中，集合了其十余年来对生育率的分析和讨论，反映了人口学者坚持不懈地寻求真相的艰辛历程。从表面看，由于方法不同，数据来源不同，众多研究结果所提供的生育水平各不相同，甚至有人认为这意味着中国未来人口变化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事实上，无论根据何种来源的数据，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殊途同归地证实，中国生育水平自1990年代以来下降到平均一对夫妇两个孩子的水平以下，并长期停留在低水平，“六普”的结果只不过为这个结论提供了更坚实的最新证据。国际经验，尤其是东亚国家的人口变化证明，如此长时期的低生育水平很难会因公共政策变化而发生突然逆转，这明确无误地预示着21世纪的中国将是一个老龄社会。
    高龄老人的增多反映中国人口健康状况的改善
    与生育率研究相比，对死亡率这个反映人口健康水平的指标研究更为复杂。由于人口普查往往会对死亡数据统计不全，需要对普查结果进行评估并作相应修正，因此发表研究结果需要更长时间。不过，从人口年龄结构看，老年人尤其是高龄老人数量的增多，反映了中国人口健康状况的改善。低生育率、青壮年外出打工和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改善，共同推动了不同区域的人口老龄化进程。“六普”结果显示，中西部人口老龄化速度明显快于东部，速度最快的是甘肃，其次是黑龙江。而老龄化速度最慢的则是北京、天津和上海。需要注意的是，这是根据当地常住人口的年龄结构来判断的，而不能反映家庭层面的变化。三大直辖市的老龄化速度虽然最慢，但每个家庭中的平均子女数却是最少的，这对以家庭为主的老年照料带来了巨大挑战。
    以常住人口为统计口径更能真实反映中国人口的地区分布
    由于近20年来人口流动日益频繁，以往很多以户籍为口径的统计数字，难以描述中国人口的实际分布。“六普”以常住人口的口径统计，更为真实地反映了中国人口的城乡分布和地区分布。由于“六普”公布的城市居民比例几乎占中国总人口的一半，2011年的城镇居民更是有史以来超过农村人口，引起国内外的高度关注。更由于这种增长速度超出一些学者的预期，围绕这个数据的可靠性展开了不少讨论。朱宇通过分析国内外的城乡划分原则和标准，认为尽管中国在城镇化进程中存在流动人口未能享受城镇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等问题，但他们在城市中长期居住已被各种调查和人口普查所证实，不能因为有问题存在而否定统计数据所反映的事实，即中国已经有半数以上人口聚居于城镇且拥有国际公认的城镇人口基本特征。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口在工业化和非农化进程中向城镇集聚的结果，对中国区域发展规划和各类资源配置都有着重要影响。朱宇还认为，在当前很多地区城乡界限淡化的背景下，现有的城镇人口统计还未能涵盖大量具有相当城镇特征，但仍未被纳入常规市镇人口统计的“准城镇人口”，从而低估了实际的城镇化进程。
    中国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改变人口分布的格局
    中国长时期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不仅与经济发展密切相关，也改变了中国人口分布的格局，广东超过山东与河南跃居为人口第一大省。王桂新等比较了2000年和2010年两次人口普查资料，发现21世纪以来人口的迁入更加集中在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三大都市圈，人口迁出的分布则更为“多极化”，河南超过四川成为第一人口迁出大省，同时人口迁入的重心北移，长三角都市圈取代珠三角成为人口迁入的主要地区，特别是浙江省对长三角吸纳跨省的迁入人口发挥了重要作用。由于人口流动的持久性和变化发展性，人口学领域的流动人口研究不仅数量增长，而且研究内容也针对流动人口在流入地所面临的种种问题，涵盖了社会保障、社会融入、就业、健康等相当广泛的议题。
    人口进程及其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人口普查则是记录变化轨迹的权威性数据来源。随着“六普”和各省市自治区更多普查数据的发布，2013年还会有更丰富的相应研究发表，揭示这些变化、解释变化原因，从而有助于我们更为科学和准确地把握未来中国人口的发展前景。
    文章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第39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