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中国的数据与事实

    *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CEEM（世界经济预测与政策模拟实验室）讨论稿，2014年11月6日
    工作论文系列 201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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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中国的数据与事实
    杨盼盼 李晓琴 徐奇渊
    摘要：本文首先测算了中国33个行业1999年1月至2014年4月的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这其中既包括可贸易品行业，也包括传统认为属于不可贸易品的行业。这一分行业测算有助于全面理解中国的对外竞争力。与此同时，本文还测算了加总的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通过与以贸易总值为基础的传统有效汇率进行比较，本文发现，在样本期间内，人民币汇率在经过增加值贸易调整之后的升值幅度比传统有效汇率的升值幅度高7-8%。因此，如果仅仅基于传统有效汇率进行评估，中国的对外竞争力很可能被高估。在垂直分工和全球价值链发展的背景下，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应当作为理解一国的对外竞争力的全新工具。在全球外需疲软及中国改革进入深水区的背景下，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对于中国有着更为丰富的政策涵义。
    关键词：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  可贸易品  不可贸易品  全球价值链
    一、引言
    有效汇率（Effective Exchange Rate，EER）对一国对外经济政策制定非常重要。对于中国而言，也不例外：无论是评估对外竞争力，还是全球失衡的再调整，亦或是对人民币汇率是否被低估的讨论，都离不开对于有效汇率的评估。
    全球价值链研究的发展为有效汇率的研究注入了全新的血液。由于构造有效汇率权重本身即涉及贸易流的数据，而全球价值链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对全球贸易流进行了重新核算，基于增加值贸易的有效汇率核算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由于垂直分工在全球贸易中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很多时候一国的进口并非为了最终消费，而是为了出口，在这种情形下，以加总贸易流为基础的传统有效汇率就不再是一个衡量一国对外竞争力的有效指标，而是会产生偏差，进而对相关政策的制定产生误导。正如Klau和Fung (2006)所指出的：“忽略垂直分工的贸易权重可能带来偏差”，因为“从加总的贸易数据中得到的权重不能很好地反映不同来源的增加值……”，这会导致“在有效汇率篮子中，对贸易伙伴重要程度赋予的权重发生错误”。Klau和Fung (2006)在其中特别强调了这一错配在东亚地区尤为严重，这意味着在分析中国与东亚地区贸易伙伴的经贸关系时可能产生偏误。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与传统的有效汇率相比，能够更好地反映各国的竞争力，因为它不再基于各国在本国范围内生产随后进行国际贸易的假定，而是认为各国将在全球价值链的每一个环节开展竞争。
    除此之外，垂直分工和增加值贸易还带来了全球贸易领域的新变化，国际贸易不再是简单的货物贸易。这一发展趋势已有多年，但在目前越来越受到重视。这不仅仅体现为国际贸易中“贸易-投资-服务”三位一体的格局初步形成，在国际贸易规则中，对于服务贸易及投资规则的设定也日趋增多。这一趋势意味着，传统认为的“不可贸易品”正在日趋可贸易化。传统有效汇率对这一趋势的考虑仍然较少，在加总有效汇率层面，研究主要关注可贸易品，或是不对可贸易品和不可贸易品加以区分；而在分行业有效汇率层面，研究则主要侧重于可贸易行业，服务贸易及相关数据的可得性存在困难。由于增加值数据基于国民经济的35个行业，全面包含制造业和服务业的信息，因此基于增加值贸易的有效汇率能够测算一国可贸易品及传统认为“不可贸易品”的对外竞争力，从而为身处全球价值链中的国家提供更完善的对外竞争力评估。
    传统有效汇率已经不能反映全球价值链日趋发展的现状，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目前，已经有几位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进行测算(Bems和Johnson，2012；Patel等，2014) ，为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本文即是在这一基础上开展对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的研究。本文的目标不是创新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测算，而是关注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测算及其相关的政策含义。因此，本文将详细测算分行业的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包含可贸易品和不可贸易品
    部门，共计33个行业，并分析不同行业的有效汇率变动趋势。分行业有效汇率的测算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加总偏误，同时也更好地理解中国各个行业的对外竞争力状况，特别是传统认为不可贸易行业的状况。通过分行业的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分析，本文发现，不可贸易品行业的总体升值幅度不如可贸易品行业，但一些与贸易密切相关的不可贸易行业的升值幅度并不低于可贸易品行业的升值幅度。
    同时，本文也对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进行了加总，分别得出了可贸易品的有效汇率和不可贸易品的有效汇率，以反映可贸易品和不可贸易品对外竞争力变动的差异。本文还将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同传统的人民币有效汇率进行比较，结果表明，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升值幅度高于传统有效汇率，这一结论对于IMF和BIS公布的传统有效汇率均成立。这意味着，基于加总贸易流权重的传统有效汇率可能高估了人民币的对外竞争力，通过对传统有效汇率和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权重进行比较可以发现，后者的权重能够更好地反映全球价值链的形态。更进一步的，本文还将加总有效汇率进行分解，进一步分析进口竞争、直接出口竞争和第三方竞争效应。
    本文接下来的安排如下：第2部分对传统有效汇率和基于增加值有效汇率的相关文献进行综述，同时，本部分还对增加值测算的文献进行了回顾；第3部分对增加值数据进行测算，并介绍其他数据来源；第4部分测算33个行业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并分析其含义；第5部分测算加总基于增加值的人民币有效汇率并与传统有效汇率进行比较；第6部分小结。
    二、文献综述
    本文的研究与三个方面的文献有关：传统有效汇率、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和增加值测算，下面将分三个部分进行综述。
    ……
    三、方法与数据
    ……
    四、分行业的增加值人民币有效汇率
    ……
    五、加总的增加值人民币有效汇率
    ……
    六、 结论
    基于世界投入产出表的数据，本文构建了分行业和加总的基于增加值人民币有效汇率。本文的研究发现，不同行业的基于增加值人民币有效汇率有不同的趋势，行业之间升值水平差异最高可达31%。升值水平与行业的可贸易性具有密切的关系。一个同时包含可贸易品部门和传统认为“不可贸易品”部门的分行业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将更好地衡量中国对外竞争力。本文通过比较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与传统有效汇率进一步发现，人民币被低估了大约7%到8%。换而言之，对有效汇率权重基于增加值数据进行调整之后，人民币的升值幅度显著提升。调整之后的货币篮子中，美国权重显著上升，日本、韩国和台湾的权重则显著下降。
    本文的研究结论对中国而言有明确的政策含义。一方面，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中国将会进一步地开放和发展服务业部门，传统的相对不可贸易部门将面临更多外部竞争和冲击，因此，专注于传统制造业的有效汇率是不足的。本文构建服务业领域有效汇率将有助于衡量这些行业的外部竞争力。另一方面，传统有效汇率在测算权重时选取了加总贸易流，在垂直分工的背景下，这一做法得出的权重是有偏的。根据本文基于增加值的重新测算，传统有效汇率会显著低估人民币有效汇率的升值水平，从而高估人民币的对外竞争力。当政策辩论关注人民币合意升值水平时，基于增加值的有效汇率指标具备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