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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注册【作者简介】郭新东，安徽财经大学企业管理专业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创业和企业成长；王晶晶，教授，安徽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组织行为、创业和企业成长
一、引言
近年来，东南亚各地区的经济迅猛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华人家族企业的管理实践开始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和研究。香港学者樊景立、台湾学者郑伯埙(2000)等人在前人Silin(1976)，Redding(1990)，Westwood(1992，1997)，凌文辁(1991)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基于中华文化背景和管理实践的领导理论——家长式领导(Paternalistic Leadership)三元理论，这是一种“在人治的氛围下，所显现出来的具有严明纪律与权威、父亲般的仁慈及道德连接性的领导方式，包括仁慈领导、德行领导和威权领导三个维度”。
在领导风格理论研究领域里，变革型领导、交易型领导以及家长式领导风格是近些年国内外学者们探讨和研究的重要内容，其中学者们更多地侧重于变革型领导、交易型领导的研究。周浩，龙立荣(2005)的研究发现，家长式领导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中国台湾以及香港，涉及大陆的研究比较少，对海峡两岸的比较研究更是无从谈起。近几年，这一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儒家与法家伦理学说的，在管理实践方面发挥独特作用的家长式领导，正逐渐引起学者的广泛关注，相关的研究文献也越来越多，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目前，国内学者在家长式领导方面的研究现状如何？研究焦点集中在哪些方面？未来的研究趋势是什么？本文基于对中国大陆地区2004年以来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所发表文章的搜索结果，多视角描述性统计分析了家长式领导的研究现状，并对相关的研究焦点进行了归纳和分析，并从量表修正、影响因素、维度关系及演变等方面提出了对家长式领导研究的未来展望，以期为后来研究者提供一些借鉴和思考。
二、家长式领导研究现状的统计分析
1.研究样本
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GFD)是我国学术界最大的连续动态更新的国内期刊数据库。因此选择其作为本领域研究论文的来源，选择以“家长式领导”和“家长型领导”为主题和关键词进行检索，发现最早发表有关这一主题的文章是2004年。检索2004年到2011年的所有文章，共得到论文65篇，去除与本文主题无关的文章、页数小于2页的文章，最终的分析样本为44篇文章。为充分反映大陆学者对家长式领导这一理论领域研究的全面情况，我们采取多维分析框架，对样本进行了多视角分析(图1)。
图1分析框架图
2.论文发表数量年度分布统计
我们把从数据库检索到的论文按照年度数量进行了统计。按照统计结果，可以将2004-2011年家长式领导的研究过程划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1)初始探索期(2004-2006年)。在这个阶段，每年各发表了一篇文章，说明大陆只有很少的学者开始对国外和台湾地区的相关研究有所关注和了解。
(2)稳步发展期(2007-2008年)。在这两年里，每年各发表了五篇文章，十篇文章中有八篇发表在CSSCI(2012-2013年度)收录的知名度较高的期刊上，说明在这个阶段，家长式领导的研究已经引起了大陆学者的关注和重视。
(3)快速增长期(2009-2011年)。在前期学者研究的基础上，这一领域的研究者大大增加，论文的数量出现了快速的增长，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等各类基金项目也加大了对这一研究主题的支持力度。
3.论文研究方法统计分析
借鉴陈国权等(2009)对研究方法所做的分类，本文将研究方法大致分为四种类型：综述研究类(9篇)；定性研究类(9篇)；定量研究类(22篇)；案例研究类(5篇)。有的文章结合了以上不同的方法，我们视其侧重和篇幅不同进行一定的主观划分。其中，定量研究类的文章22篇，占了文章总数的一半以上，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大陆学者对这一方面的研究起点较高。定量研究中所使用的量表较多采用郑伯埙教授(2000)及其合作者所编制的家长式领导量表(PLS)。
4.研究企业类型统计
本文将所处企业类型笼统地分为国有企业、民营企业、跨国企业以及非盈利性组织(学校、医院等事业单位)。如果研究对象来自于两种以上企业类型，则各算作一篇，有些文章中只提到对中国企业进行抽样调查(样本中如果出现事业单位或外资企业一般都会注明)，则国企、民企各算一篇。表1显示，大部分的研究集中于我国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研究，两者比例高达84.31%，这是与家长式领导的产生背景相吻合的。也从侧面说明我国民营企业的领导风格中，家长式领导风格体现得尤为明显，受到众多学者的广泛关注和研究。
表1企业类型统计
5.论文研究主题的统计分析
学者们对家长式领导研究的主题主要是(统计结果见图3)：
(1)家长式领导与绩效的研究。这里所讲的绩效主要是指企业绩效和团队绩效。这方面的文章总共有5篇，均为实证研究。其中两篇是探讨家长式领导的三个维度分别对民营企业绩效的影响，2篇是对于团队绩效的影响，1篇是对于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
(2)不同领导风格的横向对比研究。此类文章主要是探讨家长式领导与变革型领导、交易型领导等领导风格的异同点，通过两种或三种不同的领导风格对企业绩效或某一更细分层面的影响来阐述家长式领导在大陆企业的存在特征。
(3)家长式领导风格对其他要素的影响。主要是研究家长式领导的不同维度对企业中其他要素的影响，如：家长式领导如何影响员工价值取向、员工工作态度和组织公正感等。涉及这一主题的文章最多，占到文章总数的40%，由此也可以看出，学者的研究侧重点之一在于使用较为成熟的量表去测度家长式领导风格是如何影响其他因素的。
(4)家长式领导的纵向对比。主要是指家长式领导这一领导风格在企业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及其演变过程。涉及这一主题的文章只有两篇，分别为案例研究和定性研究，缺乏定量化研究的支持。
图2研究主题统计
三、家长式领导主要研究焦点
1.家长式领导与绩效关系的研究
理论研究的重要目的之一是发现规律并使其服务于实践，家长式领导风格对企业整体绩效、团队整体绩效及其他绩效方面的研究直接关系到该领导风格是否具有可指导于实践的价值。这一方面的研究多为家长式领导普遍存在于各种企业组织中的前提下的实证研究。实证研究中所使用的量表均为郑伯埙等开发的量表(主要研究成果见表2)。鞠方辉等(2008)的研究表明变革型领导风格对员工信任、工作态度与企业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作为带有明显东方色彩的家长式领导风格对以上三方面的影响并不显著，主要是由于家长式领导行为中的威权维度的影响，因为家长型领导行为各个维度具有交互作用，不同维度的行为组合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在影响团队绩效的研究层面，张新安等(2009)对国内某家大型企业调查研究后首次指出，家长式领导中的仁慈领导和德行领导通过团队冲突管理方式对团队绩效有显著的积极影响，而威权领导维度则影响不显著。陈璐等(2010)通过对四川百家企业的研究也与此结论有所契合，不同的是使用了人际信任作为中间变量。郭骁(2011)则将三种典型的领导方式作为中间变量考察了创业机会属性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通过学者们在这一焦点的研究结论来看，家长式领导风格中的仁慈领导、德行领导两个维度一般会对团队或组织的整体绩效有积极的正面效应，且影响比较显著，而另外一个维度威权领导则一般会对团队或组织的整体绩效有消极的影响。这一结论也给具有家长式领导风格的企业家们一个重要的启示：以德服人，以人为本，减少威权领导，强调制度化。
表2家长式领导与绩效关系的研究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相关文献整理
2.家长式领导与其他领导风格的横向对比
对于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长式领导，和西方学者所推崇的其他领导风格作对比也是部分学者关注的重点。学者们通过横向对比研究来探讨家长式领导及其三个维度的影响机制和影响程度。研究发现：在中国特有的情境下，三种领导风格中变革型领导对于领导有效性以及员工个体层面的影响具有更强的预测作用和解释力；相对于其他两种领导风格，家长式领导对员工能产生更加积极正面的影响。吴敏等(2007)对交易型领导、变革型领导和家长式领导三种领导风格的特性以及适用性、有效性做了较好的探究：在中国特有的情境下，变革型领导对领导有效性具有最强的预测力。李超平等(2007)将PM理论和变革型领导、家长式领导放在一起进行有效性对比，研究发现PM对员工满意度以及组织承诺比家长式领导预测作用强，比变革型领导弱。陈浩(2011)将三种领导方式作为三个自变量实证检验了它们对员工心理所有权的影响。结果表明，领导方式与员工心里所有权显著正相关，其中变革型领导对员工心里所有权的影响最大，其次是家长式领导，最小是交易型领导。张银等(2011)研究了家长式领导和变革型领导对员工创造力的影响机制，虽然研究结果表明家长式领导对员工的创造力也有积极作用，但弱于变革型领导，这也许与威权领导这个维度有关。
学者们的研究结论，从现实中也可以得到一定的证明：没有哪一种领导风格是完美的领导风格。首先，领导风格的形成与企业高层领导的个人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很多企业“掌门人”的个人行事风格几乎等同于其在企业中的领导风格。其次，在不同的组织中，由于企业的历史、制度等客观原因，企业本身的性质(如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盈利组织或非盈利组织、民企或国企)或一直以来的企业特有文化铸造了一代又一代具有相似领导风格的领导人，组织的发展结果很难说是归功于或归罪于企业领导者的领导风格的部分影响。最后，由于家长式领导具有浓厚的人治色彩，而企业领导者也可能会在个人不断成长中表现出不同的领导风格偏向，即使是同一种领导风格，也可能会在不同时期表现出某一种更明显的维度。
3.家长式领导对其他要素的影响
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看，大陆学者对这一主题的研究都是最多的，而且经常是与其他焦点联系起来研究家长式领导的不同维度对企业中某些要素的影响。刘善仕等(2004)通过对多种类型企业员工的调查研究，探讨了家长式领导三维度与员工价值取向的关系，指出了家长式领导模式要有效，必须充分考虑员工价值观状况和员工对组织和领导的依赖程度，强调领导应注重培养员工的家族意识和集体意识；周浩等(2007，2008)对家长式领导与组织公正感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他们认为，仁慈、德行领导对组织公正各维度有显著积极影响，威权领导反之。于海波等(2008)在验证家长式领导与组织不同层次学习的关系时发现，仁慈领导能够积极推动组织学习；威权领导会对组织学习产生阻碍，因此建议组织中的领导要着眼长远，减少威权领导，鼓励仁慈领导。学者的主要研究成果如表3。
总体看来，家长式领导中仁慈领导和德行领导两个维度对研究中的各种因变量有普遍的显著积极影响，威权领导则多具有显著的消极影响。因此学者们提倡上级领导应多关心下属，彰显仁慈，公正公平，减少威权领导，这也是与现代企业制度发展变革过程中上下级领导关系的逐渐演变相一致的。在这个越来越强调团队的社会中，上下级关系更加突出地表现为工作上的伙伴关系，学习上的同学关系，生活上的朋友关系。人的个性被要求最大限度的保留和尊重，这些新情境的出现和不断强化使得以上的研究结论更加具有现实解释力。
表3家长式领导风格各维度对其他要素影响的定量研究
4.家长式领导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特征和演变过程
在宏观层面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企业不断学习和引进西方先进的管理制度，企业的治理结构和上下级关系也在逐渐发生演变。在微观层面上，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张，员工数量的增加，人际关系变得复杂，企业领导者的家长式领导风格也会发生改变。张平等(2008)在对企业生命周期理论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指出了企业家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领导行为应具有的不同特征，并提出了与企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家长式领导行为选择模型(见图3)。该模型强调了在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企业的领导者需要通过不断调整自己的领导行为来适应环境的变化和企业的发展。但这种调整是没有明显界限的，而且比较缓慢，往往会滞后于环境的变化和企业的发展；吴春波(2009)等选取了国内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及其领导者作为案例研究对象，探索了在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该领导者的领导风格中所表现出来的演变特征，得出了“混合型特点”的领导风格，即在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企业的领导者身上所表现出的领导风格出现两种甚至多种风格混合的现象。但是在某一阶段，领导者会以一种较为明显的领导行为作为主导，偶尔表现出其他方面的领导行为。从以上两人的研究中我们不难发现，家长式领导行为具有多变性，这是与其产生的根源和自身浓厚的人治色彩特征相一致的。在不同的行业，甚至在不同的组织中，家长式领导风格的变化也可能是大相径庭的，表现出的是企业的发展和企业家成长之间不断的磨合与匹配，这就有必要对不同行业中的家长式领导行为变化特点做进一步的深入探索和研究。
图3不同企业发展阶段家长式领导行为选择模型
资料来源：张平，阎洪：《基于企业发展阶段的家长式领导行为研究》，载《软科学》2008年第1期。
四、总结与未来研究展望
目前，大陆学者对家长式领导的研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主要包括家长式领导与企业、团队绩效的影响机制，家长式领导风格与其他领导风格的比较研究，组织中存在的家长式领导风格对组织其他要素的影响，企业不同发展阶段中家长式领导所表现出的特征及其演变过程等。本文运用文献研究的方法对大陆学者近年来对这一主题的研究成果进行了较为详细的统计描述和分析简评，既从宏观层面阐述了家长式领导的研究现状，也从微观层面分析了家长式领导的研究焦点。虽然力图概括该主题的研究全貌，但依然存在诸多的问题和不足之处。首先，对家长式领导进行研究的学者中，港台地区有许多有代表性的学者和文献，本文未对以上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总结分析，这也是后期需要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其次，很多学者对这一主题的研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其他理论结合起来并行研究，这就加大了对现有文献归纳分析的难度，降低了对某一因素分析的准确度。最后，本文的描述统计中没有涉及作者、学校、地区、贡献度等因素，尚待进一步完善。
本文的研究发现，实证研究中所使用的量表均为郑伯埙等开发的量表，未来的研究可以探索更适合中国大陆情境下可供实证检验的家长式领导的概念或维度模型，或者研究随着管理情境的变化，家长式领导的维度是否会发生演变；家长式领导的最初提出为华人地区家族企业中存在的异于西方传统领导风格的领导方式做出了很好的解释，但是后来的研究发现，家长式领导风格不仅存在于家族企业，在政府、医院、学校、社会机构等各种组织类型中已经广泛存在。未来的研究可以探索家长式领导风格在不同类型的组织中的作用机制，探索家长式领导发挥作用的影响因素是什么？程度如何？对组织绩效、团队绩效的影响是否相同？今后还应采用多种研究方法进行家长式领导的研究，包括实验室研究、纵向研究、比较研究等方法，进一步探索该领导风格指导实践的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