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界分领域是讨论市场与政府作用的关键

    核心提示：尽管市场失效，如外部性、公共品和信息不对称，以及市场无法面对的贫困、全球化，都与非经济问题有关；政府作用也不是单一地通过经济手段发生的。然而，大量经验事实表明，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而言，市场、或者说市场主体，亦即企业家的作用是首要的；对于营商环境而言，政府的作用是首要的。
    
    匡正视角，才能有利于得出更加精准的结论
    最近，两位著名经济学家关于市场与政府的争论，引起各方强烈关注。常识告诉我们，界分领域是讨论市场与政府作用的关键。关于市场和政府各自的作用，首先要确定讨论是基于什么对象，由此才能匡正视角，得出更加精准的结论。经济学家讨论市场和政府作用，当然是在经济活动领域。尽管市场失效，如外部性、公共品和信息不对称，以及市场无法面对的贫困、全球化，都与非经济问题有关；政府作用也不是单一地通过经济手段发生的。然而，大量经验事实表明，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而言，市场、或者说市场主体，亦即企业家的作用是首要的；对于营商环境而言，政府的作用是首要的。
    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而言，企业家和营商环境的关系是内因和外因的关系。哲学说，内因是指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原因，即内部根据；外因是指事物发展变化的外部原因，即外部条件。对于企业家和营商环境来说，二者是动力与条件之间的关系。当然，这只是二者关系的理论描述，在这个描述中不难看出孰为首要的答案。然而，在现实的经济情境中，或者在诸多的个案中，二者的关系异常复杂，以至于一位擅长创业创新研究的管理学背景的专家告诉我，研究创业者、企业家和营商环境的关系，以及二者的互动，已经成为创业创新领域一个比较热门的话题。他还说，从案例研究的视角看，二者孰为首要确实是不确定的。对此，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案例研究是个别或特殊。
     
    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而言，企业家的作用是首要的
     
    尽管如此，笔者的观点是，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企业家、企业家精神为首要。这是因为，在任何情况下，企业家都是最为稀缺的要素，也就是说，其为首要是由稀缺性决定的。有一位财经评论员如是写道，“企业家精神很重要，但把企业成功都看成所谓企业家禀赋、精神的产物，仿佛'天生我才'，就失之偏颇。其实很多企业家最初的想法都不是办企业，有的动机也很简单。”企业家源于创业者，创业就是试错，对自身是否具有创业才能进行试错，同时还要对市场需求试错，这两个试错都为“对”的概率很低，所以，企业家最初的想法都不是办企业，是因为在创业之初他们确实没有底。至于动机，关键是作为创业者他们有动机，而大多数人没有动机，或是即便有也不敢试错；动机简单就对了，复杂了就什么都做不成。
    承认不承认企业家才能、企业家精神是“天生我才”，就更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曾经有人将商学院说成企业家的摇篮，这是一个经典的无知。商学院是且只能是职业经理人的摇篮，创业者和企业家可以到商学院接受教育或培训，进行知识和能力的完善，但他们不是商学院造就出来的。创业者和企业家可以来自各种教育背景，甚至辍学者。更为重要的是，成功企业家除了创业试错和需求试错，还要通过人格试错，试错为“对”，就是能够在激励和约束之间找到平衡，这更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现实中成功企业家凤毛麟角就是佐证。成功企业家身上应该是激励和约束两种企业家精神的完美结合。正因为如此，他们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和就业，实现了伟大的社会责任。
    对于经济发展，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的首要，还体现在他们是现代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之一。经济学的研究表明，现代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内生于经济体系的技术进步，有着边际报酬递增特征的知识资本和企业家及企业家精神。这里，企业家及企业家精神具有主体性，进而具有根本的决定性作用。如果不是这样认识问题，而是将产业政策、刺激政策等似是而非的东西视为动力，那么，我们今天所到看的发展方式粗放，产能过剩严重，寻租腐败盛行，就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这些当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对于营商环境而言，政府的作用是首要的
    营商环境对于经济增长和发展，对于创业者和企业家多重试错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它不仅决定着试错人群的数量，还可以通过改善包括制度、法治等在内的各种条件，提高试错为“对”的概率。国际金融公司（IFC）和世界银行于2002年开始，每年秋天发布“全球营商环境报告”，从开办企业、申请建筑许可、获得电力供应、注册财产、获得信贷、投资者保护、缴纳税款、跨境贸易、合同执行、办理破产十个方面评估各经济体的营商环境。从2007年到2014年，新加坡已连续八年蝉联第一。“2014营商环境报告”对189个经济体进行了评价，中国香港排第2位，中国内地排名第96位。中国内地中间靠后的排名，大致反映了营商环境的现状。
    就营商环境的内涵来看，它基本属于公共品，政府职能和作用是首要的。也就是说，任何国家和地区营商环境的状况如何，主要是由该国、该地政府决定的。也就是说，政府的正确作为、有效作为，将营造优良的、健康的营商环境，以使企业、尤其是广大中小企业和小微企业能够自主地、自由地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同时，社会中介和市场中介组织也对营商环境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这些中介组织是在政府监管下开展工作的。营商环境的改善固然需要企业和企业家的自觉行为，但是，主体的行为通常是环境的产物，因此，对于现阶段的中国来说，全面深化改革，尤其是深化政府自身的改革，是不断改善和优化营商环境的首要因素。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经济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