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立俊：中国——没有“好”的市场

    温总理说自己的独立思想没有人理解，很痛苦。我相信这是一句肺腑之言。中国自称是一个市场经济国家，但却没有思想的市场（100多岁的科斯前不久如此的批评中国），即，没有让思想通过竞争显示价值的机制。没有思想的市场，再好的思想也卖不出高价。其实，思想没有市场，思想者痛苦还是其次，更可怕的是思想常常是有罪的。究竟是谁禁止（禁锢）了思想，把思想逐出了竞争的市场，这个问题总理自己应该是明白的。
    没有思想的市场，这仅仅是中国当前市场结构的一个形而上的方面。中国是一个坏的市场已经成势了的地方，很多原来有市场的好东西现在没有了市场。比如，没有好人的市场。连父母教三岁的小孩子都不要做好人。这不是父母的错。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小孩子是父母产品，好孩子（将来的好人）没有市场（卖不了好价），才是导致父母教小孩学坏的根本原因。好人没有市场，那么只有学坏才能生存。教坏孩子是中国父母的必选课。
    中国再一个就是没有诚信的市场。韩寒说（韩寒自己倒掉了，但韩寒语录没有倒掉），世界上只有逻辑和中国逻辑。中国逻辑之一，就是诚信在市场上是行不通的。比如，我们常说诚信是现代金融的基石（我也不得不照本宣科地给学生这样讲课）。但是，中国的上市公司（坑股民）、保险公司（内外欺骗）和银行（搜刮储户）是最不讲诚信的。比上述有过之无不及的还有中国电信（坑蒙客户）、中国石油等。他们不讲诚信，但是却很成功。这在中国就是天理。
    还有一样好东西在中国也没有市场——创新。创新本来是一种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气质，但在中国创新仅仅是个噱头，媒体和政府过几年变个名头忽悠一把，鬼都知道是什么玩意。大学是创新的园地，有什么创新吗？企业是创新的前沿，有什么创新吗？政府倒是搞了很多所谓孵化器来催生创新，其实那里是分肥的地方，创新不过是名目。没有民间，就没有创新。扼杀民间搞创新就像要太监生儿育女，结果是到处充斥着创新成果，却没有真正的创新。
    如此这般没有市场的好东西，不仅限上面几件，还有一些别的过去的好东西，现在也已经被搞得灰头土脸了，不值价了。比如，勤劳，比如，知识。“勤劳致富”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话现在恐怕连鬼都不信了。“知识改变命运”也早成了明日黄花，大学生贱过地摊菜。当下中国最好的致富渠道首推当官，因此天天咒骂贪官的莘莘学子们，最大梦想就是投身公务员队伍。他们到衙门里去十有八九不是奔着为人民服务去的，而是奔着当贪官去的。
    为什么好的东西在中国毫无例外地没有了市场呢？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中国的市场机制是逆向淘汰的——好的东西淘被汰掉，坏东西留下来了。中国30年多年前选择市场经济，播下龙种，却收获跳蚤，怎么就得到这么一个“恶果”呢？粗粗看一下历史，两条线索很清晰：坏的市场机制的萌发、发展，以至坐大，财富的增长，欲望的膨胀是一条线索；法治倒退，民主受阻是平行的另一条线索。这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渠道。
    2012-3-15
    （此文已在《杂文报》发表，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