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六成私营企业主定位中产阶层的意义与不利影响

    第七次全国私营企业抽样调查报告显示，60%以上的私营企业主把自己定位为社会的中等阶层，他们渴望得到社会的理解，与社会其他成员和睦相处的愿望很强烈。
    近几年，中产阶层是媒体和学界讨论的流行话题。中国经济改革之于社会结构的突出意义，就是中产阶层的形成并逐步壮大。但对于私营企业主是否纳入中产，则是一个“中国特色问题”。因为在西方的评价体系中，这部分人不属于中产，美国社会学家赖特?米尔斯在其《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一书中就只把政府部门的中级行政官员、国营和私营垄断企业中的中级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以及其他领域中的专业技术人员等看作是中产阶层。然而在目前的中国社会，这个群体却是中产强有力的支撑部分。这与私营企业主的收入也大体符合的。上述调查显示，去年我国私营企业主家庭中80%年收入在100万元以下。所以才会有六成多私营企业主自认为是中等阶层。
    在西方，中产阶层一般作为垄断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缓冲阶层，在社会生活中起着稳定作用。中国是一个转型社会，需要一个协调发展、稳定有序的社会结构，而中产阶层保守的价值观和社会心态有助于此种社会结构的形成。比如，中产阶层在敬业精神、职业道德、商业诚信、家庭伦理、素质提升、文化品味以及子女教育等方面，可以为整个社会提供学习的榜样。因此，一个以中产阶层为主要成分的橄榄型社会结构的意义在于，社会大多数成员可以在这样一种稳定有序的社会环境中，依靠个人后天的努力，获得较好的社会地位评价，公平分享改革开放带来的积极成果。
    私营企业主作为中产阶层的重要组成部分，上述中产于社会的作用当然它亦具有。不过，相对于其他中产阶层，这一群体的独特性又使它丰富了中产的功能进而给社会带来积极和消极的两面影响。
    从积极的一面看，首先，私营企业主都是有一定财产的人，这会使他们比其他中产更渴望社会对私有产权的保护，并维护社会公正。因为只有保护私有产权，才能防范权贵和权力资本侵吞百姓财产，私人资本才有成长空间；只有维护社会公正，才能保证财富的获得只能通过创造财富去实现。
    其次，也正因为有财产，所以他们的心态要保守一些，更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发展，这有利于和谐社会的建构。正如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会长保育钧代表这些私营企业主所说，他们的政治态度表现出明显的利益特征，认为自己是改革开放政策的直接受益者，从自身的发展过程中体会到，只有安定和谐，才能有自身的持续发展，因而从心底里支持构建和谐社会。
    第三，目前的私营企业主已不再是早期以社会底层和边缘人员为主构成的群体，相反，高学历化、专业化和精英化的趋势明显。他们一般受过良好的教育，在政治思想上总体持保守倾向的同时，一些私营企业主也有着自由、民主的价值观，积极参政议政，希望通过改良来消除社会尤其是官僚体制的弊病，这有利于民主政治的推进。比如在我国私营经济发动的浙江，私营企业主已不满足简单做一个举举手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他们希望并且开始在当地的公共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
    但是，私营企业主定位中产也使这一阶层受到一些负面评价。我们看到，作为有产者，目前私营企业主的政治地位相对还较低，在经济上还存在融资难以及非税负担加重的态势，这就需要他们花很大代价跟政府官员搞好关系，通过交换来换取自己发展所需条件。换言之，私营企业主要获得相应的发展机会，付出的成本就要高于体制内的人。这样，他们就有可能以自己据有的市场经济资源和政府官员的行政权力资源相交换，以求共赢并获得更多的利益回报，继而结成利益联盟。特别是，当地方政府要利用私营企业主的力量来保障地方的税收和就业时，私营企业主往往被纳入其支配体系之内，并得到地方政府所提供的各种便利条件。这种可能性就更大。此外，私营企业主的社会形象和社会责任还有待于进一步提升。因此，现阶段，作为中产的私营企业主并不能成为反对官僚主义的主体力量，也不能成为推进公共秩序建立的主导力量。
    总之，私营企业主定位中产阶层的意义应该肯定，其不利影响则要防范。在私营经济日益成为中国经济特别是地方经济的主体力量的同时，私营企业主要发挥中产于中国社会的积极作用，应该更多地担负起社会责任，构建和谐的劳动关系，消除其官商勾结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