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期待工会在沃尔玛真正发挥作用

    沃尔玛终于同意在中国的所有商场建立基层工会，看来它似乎彻底妥协了。不过，从沃尔玛最初对待工会一事的态度来看，我们也不要过于乐观。当初4家分店工会成立时，沃尔玛不仅没有派员到场，而且还扬言要调查工会成立时发放的纪念品是不是“拉拢和收买员工”，并对加入工会的员工进行解聘等恐吓，还公然致函全总，要求在无媒体参与下进行谈判。我认为，沃尔玛在组建工会一事上，其实并未放软姿态，很大程度上还是中国工会组织的一厢成愿。
    作为全球最大的百货零售商，沃尔玛在中国30个城市开办59家商场，有近3万名中国员工。无论是根据中国的《外商企业法》还是《工会法》，沃尔玛都理应成立工会。但其在进入中国后一直拒建工会，所仰仗的无非是资本的力量，沃尔玛曾宣称，它在全世界包括美国本土都没有建立工会，自然在中国也必须遵守这一“惯例”；另外，就是中国工会组织自身的无所作为。
    从资方来看，有两个因素影响其建立工会的积极性：一是怕职工组织起来与自己对着干，在企业内部形成与资方对抗的力量，影响资方在企业的统治权和管理权。资方喜欢把企业看作是资本的独霸天下，可以为所欲为；二是怕建立工会增加企业的经济成本，从而影响企业竞争力，因为按《工会法》的规定，企业建立工会是要缴纳经费的。应该说，这是包括外企在内的大多数企业不愿建立工会的原因。不过就中国而言，还有一个现实的因素导致像沃尔玛这样的外企在建立工会方面态度嚣张，这就是一些地方政府担心组建工会影响外商投资的积极性，从而对工会组建不重视、不支持。
    中国的工会组织，由于干部的选拔、提升、工资报酬等均受制于企业的管理者或所有者，再加上工会没有自己独立的经费来源，本来独立性就很差，但就是这样，它还受到两方面的挤压：一是企业雇主的买方主导权干预工会的组建和运行，表现为工会干部多由企业行政人员兼任，甚至企业主直接安排工会干部；二是政府的目标和行为偏差对工会造成压力，表现为各级政府内部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目标的动机，压低或压倒了协调劳资关系的公共管理目标和作为，向政府自身利益和雇主集团利益倾斜，这就必然要轻视劳动者权益和工会的作用。因此，工会组织在维护劳工权益方面的无所作为也就可想而知。
    有鉴于此，要改善目前紧张的劳资关系，前提是须使工会脱离好看不中用的“花瓶”处境，工会只有强大起来，才能发挥其应有的协调劳资关系维护劳工权益的作用。这就首先需要改造工会。从现实来看，我认为改造工会的最佳途径，可先从外企开始，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拿外企做试验，让工会真正发挥起作用。这是因为，第一，外企不像内企那样有着复杂的组织构架，其内部组织关系相对单纯些，工会没有很多的制肘，更利于其开展工作；第二，外企从理念上也更认同工会，习惯和熟悉工会的一套程序和活动。国外的工会组织都是劳工在与雇主的斗争和博弈中自发组织起来的，作为势力最强大的民间组织之一，西方工会的强大是工人数百年抗争的结果。因此很多雇主把建立工会改善工人的劳动条件作为企业社会责任的一种表现。比如，去年海尔收购美泰，一个前提条件是须过工会关，否则并购交易很难成功。
    当然，对于先天缺钙的中国工会组织来说，要想使其在外企真正发挥作用，还须有政府的支持。如果政府患得患失，怕组建工会吓跑外资，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国外的工会力量虽是工人斗争的结果，但也离不开政府的作用。政府通过几百年来的劳资冲突，认识到缓和劳资双方的矛盾，才能保证社会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因此从法律和政策等方面有意识地加强工会的力量，并限制资本的力量。中国目前正在建设和谐社会。和谐社会的一个主要方面就是劳资关系要和谐。有了工会组织之后，可以使劳资之间的相互沟通，更有效率。政府应该意识到这一点，支持工会在外企发挥作用。
    据统计，目前全国外商投资企业法人单位有151783家，其中已建立工会的企业39350家，占25.9％，会员达到428.9万人。可见，在外企建立工会的任务还非常艰巨，而要真正使工会起到作用更有很长的路要走。鉴于沃尔玛所具有的标杆意义，假如工会能在它那儿打开缺口并真正发挥作用，那么，中国工会朝着独立自主就迈出了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