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燕 韩冰：如何看待中美贸易摩擦中的知识产权指责？

    在近期持续升温的中美贸易摩擦中，美方一直发声指责中国窃取知识产权，要求中国改变国内政策，并且针对中国所谓“歧视性的技术许可要求”，向WTO提出与中方进行磋商的请求。正确与理性看待中美贸易摩擦中的知识产权指责，有助于认清美国挑起贸易摩擦的真实意图，也有助于认识和解决当前中美经贸关系中的重大分歧。
    一、知识产权指责“别有用心”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在知识产权建设方面取得长足进展。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在积极吸收借鉴国际先进立法经验的基础上，逐步构建起符合世贸组织规则和中国国情的知识产权法律体系。近年来，为进一步提升知识产权保护水平，解决企业对知识产权执法的诟病，我国政府加大投入，采取以下举措积极应对：一是在北京、上海、广州设立三家知识产权法院，在南京、苏州、武汉、西安等15个中级法院内设立专门审判机构，跨区域管辖知识产权案件。二是重新组建国家知识产权局，完善执法力量，加大执法力度。三是针对知识产权重点违法领域，开展专项行动，例如专利“护航”行动、打击网络侵权盗版“剑网”行动、打击侵权假冒“网剑行动”、“质检利剑”打假行动等。
    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付出的巨大努力，取得显著效果，助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据《中国与世界贸易组织》白皮书，2017年，中国发明专利申请量达到138.2万件，连续7年居世界首位，申请者中近10%为外国单位和个人；国外来华发明专利申请量达到13.6万件，较2001年3.3万件的申请量增长3倍。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数据显示，2017年中国通过《专利合作条约》途径提交的专利申请受理量达5.1万件，仅次于美国，居全球第二位。另据《2017年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状况》白皮书，在知识产权执法方面，2017年全国各级审批机关全年审结各类知识产权案件近22.6万件，公安机关侦破各类侵权
    假冒犯罪案件近1.7万件，行政执法机关共查处各类侵权假冒案件约20万件。2018年2月，美国商会全球知识产权中心（GIPC）发布《2018年国际知识产权指数报告》，中国位居50个经济体的第25位，较2017年上升2位。报告认为，中国在专利权和著作权领域的改革增强了保护力度和执法效果，各级政府和执法机构对知识产权更加重视。此外，研究机构和个人的知识产权意识和运用能力明显提升。
    尽管在知识产权方面取得积极进展，中国从不讳言在知识产权方面与发达国家存在差距，并且一直愿意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继续努力并主动加强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双多边工作，以期加快向知识产权强国转变。因此，美国此次301调查报告对中国知识产权指责实在是别有用心。细看此次301调查报告的内容，可以发现其将知识产权问题与中国制造2025、市场准入等问题裹挟在一起，顾左右而言他，将大胆假设与联想发挥到极致，其真实意图一览无遗。
    二、美国有必要重新审视自身知识产权政策
    长期以来，美国一直致力于在国际层面推动高标准的知识产权保护规则，但并不受欢迎。美国退出TPP后，剩余的11个国家于今年的3月8日在智利签订了《全面进展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TP）。CPTTP与TPP在内容上的主要区别是暂缓实施TPP中的22项条款，而这22项条款中的11项为知识产权条款。知识产权条款的暂缓实施标志着知识产权高标准在国际社会遭遇挫折。诺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在《重构美国经济规则》一书中指出，“创新经济需要平衡但有区别的知识产权制度，并结合直接、强大的公共支持，尤其对基础科学与技术领域的支持。多年以来，美国系统已失去了这一平衡。例如，贸易协定使仿制药进入市场越来越困难”。美国其实有必要重新审视与调整一直以来在国际经贸协定中片面追求知识产权保护高标准的政策导向，以平衡垄断资本与公众利益。从美国“特别301条款”的出台与实施历史，可知301调查与美国产业界从来都息息相关，并对其产业资本利益保护发挥巨大甚至决定性作用。对知识产权有效与平衡的保护才能促进创新。将企业竞争力下降臆想为技术被“偷”，保护的不是创新，而是躲在政府羽翼下抱残守缺不思创新的行为。
    与此同时，美国国内知识产权环境也充满挑战。《2018年国际知识产权指数报告》指出，虽然美国仍然处于2018年指数排名的前列，但是创新者依照美国现行法律保护其知识产权面临着充满挑战的环境。美国通过《贸易便利化与贸易执法法案》加强了边境执法，但是美国的可专利性标准和专利异议程序继续为权利持有者带来不确定性。2018年4月，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演讲中指出，“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这是完善产权保护制度最重要的内容，也是提高中国经济竞争力最大的激励。……我们鼓励中外企业开展正常技术交流合作，保护在华外资企业合法知识产权。同时，我们希望外国政府加强对中国知识产权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