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会：中国增长引擎失去光泽了吗？

    4月份中国经济数据全面黯淡，央行随后宣布自4月18日调降存准率。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乐观其成者不以为然，认为政策意图本该如此，坚持无所谓而不作为，；悲观宿命者直呼大事不好，强调增长放缓来势过快，担忧硬着陆似不可免。
    他们可能都错了。实际上，经济内在的自然增长倾向加上政府明智的宏观政策引导，可以保证既不失速，也不停滞。但另一方面，经济管理当局必须慎重其事，严防调控手段180度转向，同时权衡、配套使用各种政策工具，而决不可掉以轻心。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正确判断形势从而提供解决办法的能力，显得极度缺乏。
    数字和趋势
    首先明了中国经济的家底，有助于树立信心，顺势而为。
    截至2011年底，中国大陆的总人口为13.4735亿人，城镇人口数量首次超过农村，共占世界总人口的19.25%，而美欧金融危机之前的2007年底占比19.67%，到2014年会降到19%以下；劳动力人口7.955亿人，可能已届峰值，由于老龄化现象迅猛登场，到2014年会降到7.916亿人，2015年会跌破7.9亿人。
    同期，以市场汇率计算，几项关键经济指标如下：
    1．国内生产总值为7.2079万亿美元（2007年底仅为3.494万亿美元，2001年还不到1.5万亿美元；根据预测，2014年约为11万亿美元，到2017年将与美国2011年15.094亿美元的经济规模持平，届时美国约为19万亿美元），占世界GDP总额的10.67%（2007年底占比6.46%），首次达到双位数，到2014年会升到14%以上。
    2．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9.2%，2012年估计约为8.3%，到2015年减缓为8.0%，2016年以后将进入7%左右的中速增长期。
    3．人均国内生产总值5458美元（美国为4.82万美元；中国2007年底为2710美元），预计2014年将达到8240美元，2016年有望历史性地突破1万美元大关（届时美国人均收入将达到5.73万美元）。
    4．占世界货物出口的10.40%（2007年底占比8.56%），到2014年会升至12%以上；出口市场增长6.5%，2012年预计为3%多一点，2013年及其之后可能恢复到5%以上，而2007年增长6.9%，2009年负增长13.1%。
    5．经常账户盈余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2.8%（2007年底为峰值，曾高达10.1%），预计2013年将缩小到2%以下，2015年减小到1%以下。
    6．外国直接投资1419亿美元（2007年底为1431亿美元；2014年起，预计将跌至1000亿美元以下，此后可能延续下跌趋势），占世界对内直接投资流量的18.7%；外国直接投资存量7818亿美元（2007年底为3271亿美元，2012年将接近或突破1万亿美元），占世界对内直接投资存量的4.4%。
    7．以国内生产总值要素成本计算，中国经济结构中农业占10.1%（5年前的2007年占10.8%，5年后的2016年预计占7.9%），工业占46.8%（2007年占47.3%，2016年预计占47.2%，在一个十年期内变化甚微），服务业占43.1%（2007年占41.9%，2016年预计将攀升为45.0%）。
    概括地说，中国正在进入这样一种图景：在未来若干年内，特别是第12个五年规划期内（2011 – 2016），将在劳动力不增反减的前提下，实现经济规模翻番，人均收入过万，出口市场份额平中略降但出口值大增，农业份额减小，工业质量提高，服务业显著发展。但是，外国在华投资额持续下降，财政盈余则将彻底结束过去十余年来备感惬意的蜜月期；与此相对应，对外投资异军突起，经济增长模式即动力和路径发生转变。接下来的15年内，亦即2027年之前，中国经济规模足以与美国匹敌。
    经过近30年的经济高速增长，中国正在经历根本转变，经济增长减速为中速运行。
    国家和个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如果把中国经济发展比做个人成长历程，那么，十二五期间，恰恰是中国经济的青春期。而十三五、十四五直至十六五期间（2017 – 2037），将是中国经济的青年时期。换句话说，再过25 – 30年，中国经济才能进入成熟期，那时城市化阶段已经大体完成，中国将以当之无愧的第一经济巨人，全面进入自主创新佳境，引领全球经济发展潮流。
    势在必行的招数
    上述图景，虽然可望又可及，但远非易如反掌。制约中国的长期瓶颈，将是各行各业必须涌现出充沛的世界一流的高端人才。最重要的是，造就上使中国成为高技术经济体的人力资本。能够迈向这个目标的不二法门，必然是全民族的、大规模并且可持续的研发、教育、培训。
    纵观历史，中国的创造力大爆发时期尚未到来。愈来愈多中国研究人员跻身全球最杰出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之列，中国在重要领域的生产力就会逐渐上升。反之亦然；中国若要取得持续强劲的成长，出路就在于生产力愈来愈高的庞大劳动力。这一切，完全取决于能否持之以恒地提高教育水准、普及科技、鼓励对外贸易和外商投资，以及社会精英阶层能否具备战胜挑战、开启新局的思想力，尤其是中央政府能否提供高瞻远瞩的强大领导力。
    认清和利用有可能出现的新机遇至关重要。惟其如此，战略性思考和理智解决当前的各种困难就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当务之急在于设法开辟新思维，规划和实施今后5到10年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全球一体化蓝图。其中，应当包括但不限于四项地缘经济战略原则：一，完成全球布局，使贸易和投资活动纵横天下，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展示经济实力；二，采取集体行动推进中国的战略利益，保障能源、原材料和基础设施领域的优势地位；三，有能力进行战略性投资，真正将亚非拉视为中国的前途所在，为此要在这些地区大力兴办制造业，同时着手若干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交通、水力、能源或三者兼而有之的超大工程；四，培养全球一盘棋的大局意识，北美、欧洲市场主要留给中国的私有企业，而国有银行、国资委所属的中央和地方国企，要聚精会神于亚非拉市场。记住这句话吧：继续关注亚洲，格外重视非洲和拉美，依托所有的国力工具，把中国变成全球强国。
    中国目前的新身份已经变成世界范围举足轻重的高成长市场。中国潜力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传奇故事。13多亿中国人依然在奋力争取小康目标，离富裕社会还十分遥远，但是他们充满向往、力争上游。中国经济社会政治的变化将呈加速度发展。在未来某个阶段，中国经济运行的轨道，一定会调整到以内需导向的成长模式。
    中国终将放慢成长步伐，但中国刚刚开始一段每年达到7%到8%成长率的新征程，相当于超常跑比赛途中的“换速跑”。现在处于正在调整成长速度的早期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