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的影响

    上个星期全球股市暴跌，原油及大宗商品价格连续走低，美元及非美元的汇率大幅波动，全球市场出现巨大波动和投资者紧张情绪突然加剧。更为甚者，面对暴跌的美国股市及脆弱的全球金融市场，在上个星期五美国股市收市后，标准普尔宣布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由AAA调降到AA+，评级展望负面，从而使得自1917年以来的固若金汤的美国主权信用首次出现下调。
    有市场分析认为，标准普尔此次举动，将再次引发世界对美债危机的担忧，使得全球市场更为不明朗与不确定，这对当前脆弱的金融将造成沉重的打击，甚至于将引发新一轮的全球金融危机。因此，8月8日全球股市开市前，G7各国财经首脑不得不加紧时间磋商来稳定全球金融市场。实际上，尽管有这样的一些防范措施，亚太股市开市仍然是大幅下跌，特别国内股市其上海综合指数下跌到一年来的新低。香港恒生指数更是跌得惨重，直到下午才有所回升。也就是说，标准普尔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的担心则成了现实。不过，从8日亚太股市的走势来看，实质性负面影响较少，更多的是心理因素。
    那么，标准普尔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为何会对世界市场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其影响是深远的还是短期的？是仅心理层面的还是实质性的？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思考的问题。
    可以说，标准普尔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这是单个评级机构对美国国家主权信用风险的一种重新定价。由于评级机构的特殊性(权威性)及其行为的时点(即当前全球股市暴跌)，该次举动对全球金融市场冲击与影响决不可低估，是巨大的。不过，这种冲击更言应该是短期的或是心理层面的。
    因此，我们应该更关注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对美国信用评级的下调，是否会对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造成巨大冲击与影响；二是美国信用评级的下调是否可能颠覆全球市场对“风险”的认识，导致全球风险溢价水平全面上升；三是美国信用评级下调是否会改变当前美国负债经济的增长模式。这些方面变化也决定了未来全球金融市场稳定程度，以及未来美国经济的发展。
    我们应该看到，在当前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元既是本币也是国际货币，美国的货币政策既是国内货币政策也是国际的货币政策。因此，美国国家信用风险的重新定价，既会改变现行的美元汇价水平，也增加美国政府对外融资的成本。而任何美元汇率价格波动都会导致国际市场经济利益格局的重大调整，而融资成本的高低则与企业及其经济活力有很大关联，特别是对资金密集型的房地产业的影响会更大。因此，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就可能意味着美元贬值及美国政府融资成本上升，国债长期利率上升。对市场影响决不可低估。由于美元是国际货币，美国国家主权信用出现任何问题及波动，都容易造成国际市场巨大震荡及其他国家不满。不过，标准普尔对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并不会改变当前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其基本的利益格局在短期内也不会发生重大逆转。
    二是在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由于整个国际贸易的结算、国际市场主要投资工具及国家的储备货币都是美元为主导，因此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将导致全球市场对风险的重新认识。比如说，对全球容量最大的美国国债市场的风险溢价重新认识，美元的贬值是不是会让持有美国国债的购买力下降，国家外汇储备投资是不是要多元化等。在这种情况下，它将对全球市场，特别是美国国债市场造成巨大的冲击。
    不过，这里有几个问题必须分辨清楚。一是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对市场影响到底有多大？笔者认为有一定的影响，但不可夸大其影响。或该事件的影响并非如有些分析的那样大。因为，仅是一个机构下调其评级只能说明问题的某个侧面而非全部。二是如果国家外汇储备不投资美国国债，可投资什么？当前国际市场有没有如美国国债市场这样的代替品？如不购买美国国债，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购买什么国际上的投资品？比如，能不能购买其他国家的国债或进入所谓的资源性商品市场等。事实证明，在国内，这个问题已经争论了多年，如果象早年一些人提出的建议，其结果肯定会比购买美国国债的结果要差。因此，在没有其他代替投资品情况下，中国政府并不会由于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而不购买美国国债。
    三是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的下调对以往美国负债经济的增长模式会有所冲击或改变，笔者认为其影响却不会如想象的那样大。因为，在现代文明社会，金融神奇的功能就在于能够把经济主体的信用(这是无中生有的东西)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人类所创造出的信用扩张方式并不会由于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而改变，只不过关键问题是，未来信用扩张要如何通过法律制度设定被限定在更加合理的边界内。有人认为这次举动会改变当前美国的经济增长模式，是没有市场逻辑的。
    总之，标准普尔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是对美国国家信用风险的一种重新定价，是对国际市场重新评级的各种风险发出的一个重要信号，因此，它对全球金融市场可能造成的冲击决不可低估。我们最为关注的是，标准普尔下调美国国家信用评级对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造成冲击有多大，国际市场对风险评级认知有哪些重大变化，它是否将改变美国负债经济的增长模式等。这些变化既决定国际金融市场未来走势，也决定了美国未来经济发展及何时才能真正走出2008年以来金融危机的困境。因此，我们对标准普尔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可能形成的风险，既要仔细观察也要认真评估，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