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分析师

    作者：Geoff Colvin

    最新数据显示，多年改革之后，华尔街预言家现在的言论依然和从前一样：连哄带骗、模棱两可

    也许在《萨班斯法案》颁布之后，华尔街的分析师变得更诚实、更公正了。最近一些事件表明，他们如今在自己“预测坏消息”这项本职工作上的表现仍然很糟糕。他们没能改掉容易陷入与自己所报道的公司之间结成恋爱关系的坏习惯，而且拒绝面对公司不乐观的现实，哪怕是周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其窘境。现在，看他们吹了八年的肥皂泡，我们必须提出质疑：分析师对散户到底有没有起到引导作用？

    最新证据是：分析师们刚刚才发现，去年第四季度的公司盈利完全不像他们一两个月之前预测的那样涨势迅猛。原本他们对本季度持有的普遍观点是，标普 500 的盈利将会上涨 12 到 15 个百分点，在去年同期上涨 20% 的基础上进一大步。然而，考虑到之前的信用危机、房价暴跌和节节高涨的油价，这样的预测似乎非常──可以说是偏执地──乐观。结果，直到第四季度，这一普遍观点才开始向现实靠拢。他们现在的预测增长率是 1.5%，而且仍然在降低。

    在多个月份里，利润增长率会大幅度下降，这早已成了共识。原因很简单，因为最近的增长速度不可能长时间地持续下去。在 2001 和 2002 年陷入低谷之后，近两年利润直线上涨是正常的。但到了去年年初，GDP 上涨了 12 个百分点，远远高于历史同期的平均值 9%。分析师们明白这一切。为了防止他们不知道，许多评论员 [包括《财富》杂志的肖恩．图利 （Shawn Tully）] 也都指出过这一点。然而，我们的分析师们却比什么时候都更愿意相信美国的各大公司 2007 年将会上演奇迹。

    他们仍然信心十足。为了了解这些华尔街乐天派的固执己见，我们来看看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的最新数据。公司的北美首席经济学家大卫•罗森伯格（David Rosenberg）定期而且客观地预测标准普尔 500 的增长。去年 6 月，在信用危机之前，他就大幅度调低了（降低到零）对 2008 年的预测。在危机之后，他再度两次调低。现在，他的预测是 －3%。

    然而，美林分析师的观点却完全不同。把他们预测的 2008 年每家 S&P 上市公司的利润增长加起来，达到了 14% 之高。在分析师的世界里，2008 年将是另一个爆发年，利润的增长将再一次以几倍的速度超越经济增长的速度。不仅如此，就在最近几个月，美林的分析师还上调了他们对 2008 年的预测。在他们奇怪的世界里，逻辑是这样的：因为现在我们必须承认 2007 年的利润增长比我们预计的要低很多，而我们又能肯定 2008 年一定会是个丰收年，所以上涨的百分比一定会比我们现在预测的更高。

    这种异想天开出现的原因并不奇怪。每一个分析师都明白，未来情况总体上可能很不乐观，但同时依然相信自己报道的那家公司会与众不同，能够跑赢其他公司。从单个人来说，分析师们都认为自己很理智，但把他们算在一起，他们就疯了。

    这种情况与近年次级抵押贷款和 1990 年代股票市场的情形很相似：很多股民明白情况可能会很坏，难以持续，但他们就是认为自己特别警觉，能够比别人早一步逃脱。

    市场泡沫泛滥之际，当很多分析师不能在崩盘之前调低他们的盈利预测，我们会把责任归咎于他们的动机。他们害怕自己公司的投资银行部门会失去生意。而由于《萨班斯法案》的颁布和对外界质疑的恐惧，这个问题已经有所缓和。但是，如果分析师们仍然坚持做出离谱的盈利预测，那么谁会怀疑这是为什么呢？散户投资者并不比以前更聪明。

    并不是每个分析师都传达错误的信息。回顾以往，总有那么几个人的言论正中靶心。但问题是，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当然，你可以倾向于认为，总体上说分析师们都不怎么样，唯独你依赖的这一个是特别的，而且……不，请等等，我们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译者：陈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