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和平:研究供给必须考虑全球产业变革大背景
最近供给侧改革的话题讨论非常热,但各方面谈问题和现实多,谈未来少,谈深层原因的少。为什么经济持续下行?为什么供求矛盾更趋尖锐、结构调整非常困难?为什么全球的经济陷入困境?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从科技和创新的角度,几个方面要关注——
第一,中国经济面临问题的大背景,是全球产业的根本性变革。
在经历了三十多年的高速发展后,近两年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好像突然间供求矛盾尖锐了,产能过剩严重了,经济下行压力不断加大。为什么?很多学者谈体制、谈改革、谈“红利”。但一个重要问题——全球产业变革,现在各方面关注不够。这恰是理解和把握中国经济、世界经济发展的根本性问题。
2013年9月30日,政治局在中关村调研学习,习近平总书记讲,从全球范围看,创新驱动是大势所趋。即将出现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我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形成历史性交汇,为我们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供了难得的重大机遇。总书记还谈到,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将重塑全球经济结构,就像体育比赛换到了一个新场地,如果我们还留在原来的场地,那就跟不上趟了。这段话分量很重。讨论中国经济的转型发展,中国经济供给问题,必须考虑转型、换场子这个大背景。
首先,产业变革是百年之变革。依靠电力、电讯、内燃机等重大技术突破,引发的1910年代开始的上一次工业革命,推动以钢铁、化工等现代工业、汽车火车等现代交通、石油煤炭电力等现代能源的快速发展,支撑世界经济一百年的持续发展,到现在走完了百年历程,2008年是其终点。这些曾经增长强劲、盈利能力很强的产业,面临全球性产能过剩、技术升级、需求变动、运营模式转型的巨大压力。这种变革是百年来最深刻的一次。其次,产业变革是全面变革,技术、产业、主政模式、企业形态都在变革。第三,产业变革也在加快,比我们想象的要快。近两年趋势加速显现。新能源非常典型。刚才滕院长举的苹果产业链的例子,短短几年的时间,变革非常快。未来在很多领域,都会如此,变革步伐会比我们想象的快,面临的形势非常紧迫,很多新的体系、构架、模式正在形成。未来十年是关键时期。
很多人在讨论经济增长什么时候探底,什么时间形势会有大好转?三年、五年如何,十年如何?必须考虑三年、五年、十年后发展什么产业,如何发展?有学者讲过,中国汽车工业到2020年再次进入辉煌。但是要问的是,那时候跑的是什么车?据估计在2025年前后,电动汽车全面进入市场,美国人预测2040年公路行驶汽车75%无人驾驶,目前中国这几千万台燃油车还有多大空间?这个过程可能跟曾经经历的手机更新换代一样快。所以,无论是研究当前还是谋划未来,都必须紧紧抓住全球产业变革这个大背景。
第二,要从本质上把握中国的供给和需求关系。
供给和需求是经济活动的两个基本面,相互依存、相互影响。随着考虑的角度和时间尺度不同,政策结论会不同。供给能力是经济体系的基本性质。在一定的技术经济平台上所形成的供给框架和供给能力,需要有相应的需求来对应。东西造出来没人买,通过短期政策扩大需求自然是对的。但必须看到,中国经济的根本问题仍在供给方面,多年来我们提高有效供给的问题并没有很好解决。一方面确实形成了大量的生产能力(特别是一些领域的制造能力),但同时人民群众大量的需要(不仅是升级后的消费,甚至一些生产生活必须的基础性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供给短缺的问题仍然非常突出。
这次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问题,就在于尽快形成高效、高质量的供给能力,增强经济增长的动力和活力。解决供给端问题,这是真正关注长期问题,关注了产业的基础、体系、效能等等,这才是中国经济繁荣的关键。
提升供给能力需要超前考虑,但是我们恰恰是严重滞后。面对全球产业变革,大家都在谈加强创新能力、提高产业技术素质、加快绿色发展,但在很多时候没有下太大的决心。2008年,应对金融危机投入了4万亿,但真正用于创新的不多,很多资源又投向了传统领域和传统模式。这些年企业界对创新的认识有很大提高,但许多企业在企业上没有下太大的决心,很多企业在房地产烧钱,但是在新兴产业无所作为。前几年投资界热捧房地产,热炒绿豆、大蒜,产业情况好的时候不对技术和未来投资,形势困难时就只能束手无策。
第三,供给侧改革关键是创新。
十八届五中全会讲,要大力地发展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三个“新”并提,颇有新意。中国产业界长期以来谈技术、产业多,谈业态比较少。其实,新业态主要讲的产业体系和商业模式,更接近于国际上讲创新的本意,即:新营销、新市场、新组织(OECD,2007)。在一些的技术平台和体系框架下,新业态对于提升供给能力和效率,具有更加重要意义。
创新能力是供给能力是本质的东西。通过提高创新能力,提高供给能力,其实是我们近十年来一直努力的事。2006年的科技中长期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自主创新,从17大起创新就成为各方面工作的核心关键,但是在很多时候并没有落实好,并没有成为核心关键。很多地方讲的是创新驱动发展,想的还是投资、劳动力、资源驱动发展。这些问题要反思。实际上,产业更替必须要有新东西出来,新东西不出来,旧东西不会淘汰。创新有了突破,新技术、新产品有了,新的动力就有了,新的发展空间也就有了。
第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是要有推进供给侧的制度变革。
我感受特别深的是,这次中央讲的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而不仅是原来的结构调整。这么多年我们谈结构,更多是谈数量结构调整,这个多了、那个少了,这个慢了、那个快了。现在是供给端的改革,关注的是经济体系问题、制度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了政府、企业,包括了市场各个方面,重点在改革上,在制度设计上。不能是一说供给,就简单地想把现有房地产释放了,把传统产业转到西部去了,以为这样经济就可以回升?不是根本办法。我非常赞成滕泰院长讲的,要放松抑制,要解放资源,解放要素,让财富源泉充分涌流。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各方都在解读。有的政府部门又积极起来了,开始制定政策、选择项目。中央文件里面有一句话,产业政策要准。有些管理部门就开始表示要制定更加准确的政策。这种思路令人担忧,其实是市场选择得更准。还是回到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原则上,市场配置资源,市场选择技术路线。
总体来讲,提高中国供给端的系统效率,很重要的任务是要创新技术,要转变业态,这既是中国经济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也是真正的出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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