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制度——现代人的成功阶梯

    时间：2001年10月25日（周四）晚7：00
    地点：勺园多功能厅
    主讲人介绍：夏学銮,北大社会学系博导.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民政部社区建设顾问、北京市社会心理学会理事、北京市心理卫生学会理事、北京市社会学会理论组负责人、中华工商时报专栏主持人。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组织管理、社会心理学、群体动力学、社会政策分析、项目评估可行性研究、企业发展设计科学决策、战略规划。
    1970年北京大学哲学系。
    1988年12月至1990年9月美国马里兰大学访问学者。
    1992年2月至3月英国诺丁汉大学与香港理工学院学术考察。
    1993年2月至3月英国诺丁汉大学考察。
    论著：主要专著有《整合社会心理学》，《转型期的中国人》
     主编《中国社区建设 理论、政策和实践》
     《社区照顾的政策实践和理论》
    另外在中外各种期刊上发表论文数十篇
    讲座内容：
    各位同学，各位来宾，今天我很荣幸为大家做这个讲座。现在开始讲第一个问题。
    一、信用制度与现代社会
    可以说，现代社会是建立在信用制度之上，并且在信用机制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古代人讲信用，“人无信不立”，但这个“信”我认为是讲做人的道理的，还不算是具有经济学、法理学依据的信用制度。孔子是最讲“信”的，不过这属于哲学伦理的范畴，顶多具有治国方略的性质，对于古代人来说，能够信守诺言，言之有信已经是不错的了，但这种“信”远远不是现代人所讲的信用制度。在现代社会，“信”不是道学家用来把玩的或炫耀的，而是用来使用的，这就是说，“信”在现代社会具有了使用价值，这与古代有着本质的不同。归纳起来，具体有以下几点：
    第一，古代人的信诺是一种人格操守，是由自然经济所决定的一种个人道德品质；而现代人所讲的信用制度是一种契约关系，是由工商经济和相互依存关系所决定的一种制度安排。
    第二，从使用的范畴来讲，古代人的信诺只涉及到少数人的事情；而在当今社会，每个人都有权享受现代信用制度，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响应它。
    第三，从使用的后果来看，古代人守信诺会受到夸奖和表扬，不守信用会受到批评和指责，其后果不过是道德上的信义；而现代人形成的信用不断增值，后来变成一种无形资产，与之相伴随的是在你手中流通的资金越来越多，你的财富也就越来越多。
    当然现代人不守信用而遭受的惩罚也是严重的，不过更多的是经济上的、法律上的。现代的信用涉及到经济、政治、财富、教育、文化、科学、运动等广泛的社会生活领域，但是从实质上它是一种金融准法律制度。说它是准法律制度，因为信用是主导，法律只起辅助作用，但是一旦信用的底线被打破了，还是会进入法律程序和法律领域。
    信用之所以在这里起主导作用，就因为它有法律作为保障，这和个人的人格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在普遍没什么信用又不受法律制裁的社会环境中，人格高尚的人也会变得人格低下，我们看到很多经济犯罪现象都是例证。
    为什么现代社会要在并且只能在信用制度上运作呢？因为与古代社会的组织机制不同，古代社会流行的是共有关系，使用的是集贤准则机制，而现代社会奉行的是交往关系，实行的是有机整合机制。古代社会是以血缘关系和人身依附关系来组织它的子民的，这种关系实质上是一种共有关系，是一种隶属关系。现代社会是以地缘和相互依存关系来组织其公民的，这种关系实质上是一种交换关系，互惠和利益是出于这种关系中的人首先要考虑的。在这种关系中，人与人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没有绝对的权威和绝对的道德能够改变这种人际关系中的利益取向。这是现代社会赖以整合的社会基础。
    在现代社会，由于这种关系是交换的、自主的，古代人倡导的同情心、互补性、正义感、面子关系等，已经不能再发挥作用了，靠自然法则来控制已经不行了，于是信用制度就成为人人都可以遵守的交换行为法则。没有信用制度，现代社会就无法运转，把握信用制度，就等于把握现代人日常互动的基本法则。可以这样说，信用和信用制度是现代社会的心脏，没有信用制度，人类社会就等于没有了心脏，它就无法呼吸，无法完成血液循环，就会窒息而死。因此对现代社会最严重、最致命的打击不是别的，而是它的信用制度。虽然我们的社会在信用方面，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信用仍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家之所以能够毫无顾虑地坐到这个大厅里来，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天花板会掉下来之虞。隐藏在这个现象背后的，是我们对设计师、建筑师的信用关系。我们之所以敢乘飞机上蓝天，敢坐轮船下地海，敢把自己的钱存进银行，就是因为我们对交通制度、金融制度有一个基本的信任态度。
    就拿我们最熟悉的教育制度来说，在美国上大学，注册分为两种，信用注册和非信用注册，在信用注册的情况下，你必须完成一定的信用分数（credit points），就是我们所说的学分，才能取得相应的学位，这些学分是以美元计算的。过去美国之所以不承认中国大学的学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实行教育的信用制度。不计学分，或给学分不要钱，等于说我们的学位是免费赠送的，在现代社会，这是不可思议的。现在我们上大学收费了，虽然暂时增加了我们上大学的负担，但是从根本上说，这是一件好事。这可以增加我们受教育的含金量和毕业生在就业市场上的竞争力，提高国外大学对中国大学的信任度。
    我们的父母含辛茹苦的把我们送到高等学府来求学，因为他们相信，这样就能在毕业以后找一份好工作，有一份好报酬，它和我们国家建立了一种信任关系。还有银行的信用助学贷款，这标志着信用制度已经正式进入我们大学的校园。没有信用制度，我们的教育制度很难正常运转。信用制度是我们通往成功的大门。
    二、信用制度是现代人成功的阶梯
    现代人的成功，奋斗是必要条件，发展机遇是个充分条件。现在的发展机遇就摆在我们面前，这个发展机遇就是稳定的、制度化的信用制度。什么是机遇，机遇就是机会，有利的境遇，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有人把机会理解为机缘，事实上，机缘只是机遇的一种，不能片面的把机遇理解为机缘，这是不利于自己的身心健康成长的，因为机缘比机遇更难求。然而，很多人把握不住机遇，这是非常可惜的。比如助学贷款，据我所知，许多家庭困难的学生，并没有抓住这个发展机遇。目前在助学信贷上，一方面是助学贷款的需求很大，另一方面是很多信用贷款贷不出去。北京大学的助学贷款今年搞得不错，有1000多人办了助学贷款，占需求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根据统计，北大经济有困难的学生，都使用了助学贷款，这说明北大学生的信用意识是高的。但是在相当一部分地区，信用贷款贷不出去，躺在专门帐户里睡大觉。怎样解释这种矛盾的现象呢，这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大学生缺乏信用观念，恐怕是主要原因。
    我认为信贷制度在大学校园受阻的主要原因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就学生家长而言，由小农经济决定的自给自足的小农观念是推广信贷消费的最大思想障碍。他们认为这是寅吃卯粮，超前消费，他们宁愿拼死拼活，苦心去挣，节衣缩食求亲告友，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去贷款。第二，就学生而言，先借贷再还钱，这与他们从小所受的家庭教育是矛盾的。虽然大学教育使他们发展了现代教育观念，但是鉴于对未来工作的不确定性和还贷压力的考虑，他们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的说法是，只要还有一点办法，就决不贷款。第三，就信用制度本身而言，由于我们目前的信用制度不够完备不够规范，社会的信用程度普遍比较低，而且信用进入的门槛较高，使得信贷员不敢贷，学生不愿贷，马杆子打狼——两头害怕。
    那么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上述三个原因实际包涵了三个矛盾，一个家长方面自给自足观念和信贷消费行为之间的矛盾；二是学生方面信用观念和信用制度之间的矛盾；三是银行方面信用制度和信用环境之间的矛盾。那么在这三个矛盾之中，前一个方面都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因此，解决这三个矛盾的方法，不外乎改变家长自给自足的传统观念，增强大学生的信用观念，和完善我们的信用制度。对这三个矛盾，我们不能平均使用力量，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其它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么这三个矛盾中，第二点信用观念和信用制度的矛盾显然是主要矛盾。
    下面我就如何改变大学生的信用观念讲点看法。
    第一，提高大学生对信用关系在现实生活重要意义的认识。信用关系是现代社会中最基本的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在发达社会，离开了信用，简直寸步难行。它是现代人成长、发展和成功的可靠保障。信用制度是人与人之间关系赖以建立和维持的黏合剂。有信用的人在事业上更容易取得成功。遗憾的是，在现实生活中，缺乏信用的事件比比皆是。在转型期的中国，人际关系受到了巨大的挫败。只要我们每个人都从我做起，从信任他人做起，社会信用关系的恢复和重建并不是不可企及的事情。
    第二，大学生是现代文化的典型代表，是社会信任关系的最大收益者，应当在现代信用关系的建设中不计代价，勇往直前。现代信用制度不仅有加快经济增长，稳定金融市场和促进经济发展的宏观作用，而且对个人具有化困难于无形的社会促进功能。现在市场上购买一套三居室的经济实用房，也需要40、50万，这对大多数公民来说，如果一次付清，压力是非常大的。但是如果运用信贷的方式来购买房子，把本期资金分20年还清，那么就把这种像山一样的困难分解了，无形中问题就被解决了。银行事先已经跟广大的储户建立了一种长期而又牢固的信用关系，这个信用的大循环、多次循环，其实是一个“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过程。当然，银行所提供的贷款都是要利息的，实际上银行为储户存款的增值保值服务的，收取一定的费用也是合理的。
    第三，提高大学生对信贷的正确认识。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资金短缺的时候，不借贷就无法迈过这个坎，失去一次难得的发展机遇。借贷是许多知名企业家起家的必经之路。没有当初40万的借贷就没有今天的北大方正。连美国这样发达的国家也要借贷，克林顿以前的30多年的政府都是靠赤字运转的，不借贷怎么能维持它财政收支平衡呢？我国政府也在借贷，通过发行国库券的形式，向老百姓借钱。全国有6万亿在银行那里闲置，怎样把老百姓的闲钱，作为我们社会建设的一种资源，这就需要借贷。同时，对老百姓来说，买国库券也是一种不错的投资。对待助学贷款，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上是教育上的投资，而这个投资，是国家银行通过信贷的方式事先为我们垫付的。这个观念一转变，我们心里的负担就减轻了。未来的事的发展留到未来去做，我们应对自己毕业后的工资水平有信心。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学习，而不是生活上的负担。对未来的担忧，可以把它转化成对现实学习的动力，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为解决下一个即将出现的紧张情绪铺好路。对于毕业以后要出国的同学，如果你借贷了，我劝你先把出国深造的事暂且放一放，首先应该实现你的信用承诺。在这个过程中，你不仅解决了个人信用，而且取得了宝贵的社会经验和社会成长体验，这对于后面应对更大的挑战，是一笔宝贵的资源财富。
    三、信守信用制度 预防信用危机
    社会越发达，信用制度也就越发达，信用生活也就越丰富多彩，特别在处理金融财政这样棘手的问题时，也会更加得心应手，应付自如。现代人不会再有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拮据，也不会再有捉襟见肘的狼狈，这都是信用制度的功劳，它可以使人们可支配的资金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增长。在世界上，福利制度最好的是瑞典，而美国的信用制度是最发达的。信用卡不会给购物太大的心理压力，在美国，每个人都有5、6种信用卡，每个人都有信用记录。我国也有许多银行都办了信用卡，但是遗憾的是，它们基本都没有透支信用，而且银行之间无法进行信用周转，这就使中国信用卡的信用价值打了折扣。但这毕竟是我国信用制度的可喜起步，万事开头难。现在我国已经出现了恶性透支的案例，这说明转型期，中国人的信用素质还有待于提高。现代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信用记录，这是我在美国学习期间感触最深的事。在美国，社会安全号（social security number）代表了你的信用记录。如果你的信用表现很差的话，就会引起一系列的消极后果：找工作也好，贷款也好，都会遭到拒绝。美国人信用卡很多，就是为了保证信用记录的良好，透支以后，能用别的银行的钱及时弥补。
    当然，信用制度不可避免的埋伏着金融风险的种子，不能及时返还利息和本金。这有两种原因，一个是赖帐，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风险的影响可能是非常大，也非常可怕的。随着金融制度和信用制度的健全，成长和发展，我们需要预防信用危机。1997年，泰国没有有效的预防信用风险，导致了本国乃至东南亚的金融危机，给世界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不能因为现代信用制度的发达，就忽略了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发达国家的今天，就预示着我们的明天。中国的坑蒙拐骗、假冒伪劣都走向了世界，因此，我们必须在全体公民中，进行信用意识、信用观念、信用道德的教育，同时增强信用风险的意识，预防信用危机的发生。作为大学生，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信守信用制度，维持信用链条。
    第二，发现信用风险，及时向有关部门报告，以便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巴林银行的破产，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第三，在国际交往场合，注意维护中国人的信用形象。中国在年内就要加入WTO了，我们要注意在信用制度上与国际接轨，这样才能吸纳更多的国际资金。
    第四，注意修身养性，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都要抵制诱惑，坚持崇高的人格操守。
    人是会变化的，希望北大学子在进入社会以后，仍然记得今晚的讲座，经得住现实社会中形形色色的诱惑和考验，为中国信用制度的进一步健全、完善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