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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注册针对经济思想史学科在经济学院越来越艰难的生存状况，西方经济思想史学界就该学科在何处才能继续生存的问题展开了长达20年的争论。其中一派主张将该学科迁移至科学史学系或哲学系，而另一派则坚持认为该学科应继续保留在经济学院。然而争论双方都没有注意到历史研究在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中的不同，也没有认识到库恩的科学革命理论并不适用于经济学，并将主流经济学的统治地位不可改变当作隐含的前提，这就注定了争论双方的观点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和不足。本文对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在该争论中提出的某些观点和主张进行了批判，认为要振兴经济思想史学科，就应该将该学科保留在经济学院。为此，必须以经济学多元化为目标对经济学教育进行改革，并重新定位该学科的研究目的。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由于经济思想史学科在西方国家的经济学教育中不断被边缘化，该学科在西方经济学界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生存危机。这种危机在2007年达到高潮，当年，澳大利亚国家统计局拟将该学科划归“历史学、考古学、宗教和哲学”(History, Archaeology, Religion and Philosophy)分类中。但由于遭到经济思想史学家的激烈反对，这种动议才未落到实处。面对这种危机，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一直到现在，西方经济思想史学界就对该学科是否继续保留在经济学院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论，其中一派主张将经济思想史学科迁移至科学史学系或哲学系，另一派则坚持该学科继续保留在经济学院。本文首先交代引发这种争论的该学科生存困境的背景，然后系统地梳理经济思想史学科在大学系科中何去何从的两派观点，最后则对两派观点进行评论，指出各自观点的缺陷和不足，提出我们自己有关解决该学科生存困境的看法。
最近几十年，经济思想史研究在国外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复兴，越来越多的学者参与到经济思想史学术会议中，并发表经济思想史的论文。这主要表现为：几个经济思想史领域重要期刊的创立，除了1969年创立的《政治经济学史》（History of Political Economy）和1973年创立的《经济思想史评论》（History of Economics Review）外，还有始于1983年的《经济思想史和方法论研究》（Research in the History of Economic Thought and Methodology），始于1990年的《经济思想史期刊》（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Economic Thought），1993年创立的《欧洲经济思想史期刊》（European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Economic Thought）以及《经济思想史》（History of Economic Ideas）。此外还表现为经济思想史学会在国际范围内的成立与扩大。美国经济思想史学会（U.S. History of Economics Society）自1973年成立以来就迅速扩张，成员不断增加。欧洲也出现了三个活跃的经济思想史学会，类似的学会也出现在日本和澳大利亚（Blaug, 2001）。总体上看，经济思想史学科取得了重要的发展：已作为“专业”学科在国际上传播；尽管还有学术困难，仍然确立了其科学家园；经济思想史研究者们挖掘文案，创立了高质量的期刊，编辑了一大批已故经济学家的著作，创立了定期举办年会的国内和国际学会；建立了专业的研究中心和网络（Rebeca & Tobón，2009）。经济思想史的两个专业期刊《政治经济学史》（HOPE）和《欧洲经济思想史期刊》（EJHET）也被收入SSCI（Kurz, 2006）。
然而，尽管经济思想史在国际上正在经历一次复兴，但这基本上都发生在大学之外。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在大学内，尤其是在经济学院中，经济思想史学科不断地被边缘化的现状。这种边缘化可由以下事实和观点反映出来。布劳格(Blaug，2001)认为经济思想史研究被主流经济学家严重贬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有时甚至被公开歧视为一种恋古癖。并且，自二战结束以来，欧美很多大学的课程设置不仅在研究生层次上，有时甚至在本科层次上取消了经济思想史。龙卡利亚（Roncaglia, 2014）也提到，一系列的文章已经指出和讨论到经济思想史在本科和研究生课程中的下降。凯茨（Kates, 2015）认为，经济学家们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对经济思想史的兴趣就在下降，原因包括很多方面——时间机会成本，研究经济思想史缺乏职业可能性以及经济学日益增加的数学化等。图巴罗和昂纳（TubAro & Angner, 2008）指出，经济思想史学科的前途被广泛认为是黯淡的，其原因在于——经济学教育中经济思想史权重的减少，这个领域中研究生学习机会的减少以及对经济思想史学家微乎其微的工作需求。科尔茨（Kurz, 2006）认为，经济思想史学家已是濒危物种，他们的自然栖息地——经济学学者——变得越来越不友好。温特劳布（Weintraub, 2006）则指出，在北美和英国，除了杜克大学，已经没有什么顶级大学把经济思想史设为研究生课程了，大多数经济学家也对经济思想史没有很高的评价。贾根良和姚开建（2008）认为，在我国，该学科的状况同样令人担忧，人才流失异常严重，该学科在全国普遍面临着后继乏人的状态，一些高校的经济思想史研究和教学几乎陷入了停顿。
经济思想史学科在经济学院的边缘化地位使得很多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开始考虑经济思想史学科的生存问题，具有不同背景的经济思想史学家都参与到了对该问题的讨论之中。一些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强调经济思想史对于经济学的重要性，并给出了提升经济思想史在经济学中地位的意见；另一些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往往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则试图避免经济思想史卷入到经济理论和政策的当代争论之中，从而远离主流经济学和非主流经济学的理论争论。对于后者来讲，经济思想史学家参与到主流经济学和非主流经济学之间的理论争论之中会使得经济思想史学科遭受巨大损失，因为经济思想史学家在很大程度上是与非主流经济学联系在一起的（贾根良、兰无双，2016），经济思想史学科也因此一直受到主流经济学的排挤和打压。所以，这些经济思想史学家主张让经济思想史学科脱离经济学院，从经济学中独立出来，与科学史学科合并在一起。
沙巴斯（Schabas, 1992）最早给出了这种提议，尽管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将经济思想史、经济史与科学史联系起来的著作，并且很多有影响力的经济思想史学家如戈登（Gordon）、米卢斯基（Mirowski）和温特劳布等当时正在吸收科学史中的相关主题。沙巴斯（Schabas, 1992）在其题为《脱离（经济学）：经济思想史作为科学史》的著名文章中呼吁把经济思想史学科从经济学院迁出，作为科学史进行研究。随后又在其题为《走到一起：经济思想史作为科学史》（Schabas, 2002）的论文中进一步鼓吹经济思想史应该作为科学史来研究。沙巴斯的提议对正在思考经济思想史学科生存问题的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包括温特劳布在内的很多具有影响力的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支持沙巴斯的提议，主张将经济思想史作为科学史来研究。也有很多西方学者反对这一提议，强烈主张经济思想史学科应该作为经济学的一部分保留在经济学院之内。
沙巴斯的这一提议，触动了很多西方经济思想史学家的神经。很多学者纷纷直接或间接地发表对于该提议的看法，从而在支持或反对经济思想史学科脱离经济学院的学者们之间发生了至今仍未结束的争论。沙巴斯等人的提议伴随着主流经济学对经济思想史学科的压力，在实际中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影响，除澳大利亚统计局曾提议将经济思想史和经济史这两个子学科划入到“历史学、人类学、宗教和哲学”的分类中，欧盟研究委员在2011年也将这两个学科归类到“人类过去的历史研究：考古学、历史和记忆”之中，但在一些经济思想史学家的努力下，这两个经济学分支学科最终还是保留在了经济学专业的分类中。这两个事件说明，经济思想史学科在经济学院的生存受到了严重威胁，这将经济思想史学科在何处生存的争论推向了高潮，凯茨的小册子《保卫经济思想史》（Defending the History of Economic Thought，2013）正是为此而撰写的，这本小册子也让争论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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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根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协同创新中心，邮政编码：100872，电子邮箱：jgliang97@126. com；
兰无双，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邮政编码：100872，电子邮箱：countyheadlan@ 163.com。
全文请阅读《经济学动态》2016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