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 方福前 等：中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研究

    一方面，造成部门间资本租金扭曲的主要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的资本回报率存在显著差异。企业向家庭租借资本进行生产的必要条件是资本的边际收益大于或者等于资本的租金价格。否则，如果资本租金高于资本的边际收益，则企业停止生产。汪平等指出，我国农林牧渔业的资本回报率普遍低于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等行业。在这种情况下，其他行业的资本租金价格将高于农林牧渔业。二是农产品市场和非农产品市场的市场竞争程度不同。农产品市场是一个接近完全竞争的市场，因而农业部门只能提供与资本边际收益相等的租金价格。然而，非农产品市场受市场准入门槛和资金规模的限制，其竞争程度远远低于农产品市场。特别是某些事关国民经济命脉的能源和通信行业，政府更是设置了严格的市场进入壁垒以及垄断经营特权，从而导致这些非农业部门能够提供比农业部门更高的资本租金价格。
    部门间资本租金扭曲影响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传导路径是劳动对资本的可替代性。当非农业部门对农业部门的相对资本租金提高时，将会引起非农业部门中出现劳动对资本的替代。在总劳动供应量给定的情况下，非农业部门的劳动就业份额将会上升。因此，部门间资本租金扭曲将会对农业劳动力转移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这一转移过程直到两部门的资本租金价格完全相等时停止。
    另一方面，造成部门间工资扭曲的主要原因也有以下两点：其一，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的劳动者具备的劳动技能存在差异。一般而言，非农业部门劳动者的人力资本和技能水平都要明显高于农业部门，从而使得非农业部门的工资水平远远超出农业部门。其二，部门间的工资扭曲并非都是由劳动技能差异引起，也有可能是由某些社会制度因素所致。例如，我国户籍制度导致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工会组织对非工会成员进入的排斥等，都会造成农业部门的工资水平低于非农业部门。
    部门工资扭曲影响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主要途径是预期收入。如果非农业部门对农业部门的相对工资水平提高，则农业劳动力从农业部门流向非农业部门将变得有利可图。受未来预期收入增加的影响，越来越多的农村劳动力开始进城务工，从而引起非农业部门的劳动就业份额提高。由此可见，部门间工资扭曲将会对农业劳动力转移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然而，当两部门的工资水平完全相等时，这种劳动力转移过程就会停止。
    研究及发现
    在已有文献基础上，重点关注如下几个问题：影响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核心因素和传导机制到底是什么？是消费结构升级、部门间的要素价格扭曲，还是其他因素？各种因素对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传导机理和方向是否与理论分析完全一致？同时，如何在统一的理论逻辑框架下合理测算各种因素对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影响程度？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不仅有助于全面理解我国经济转型期中的劳动力流动机制，挖掘出真正影响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核心因素，而且也有利于新一届中央政府制定相应的政策法规来合理推进未来的城市化进程。
    本文构建了一个同时含有需求方因素、供给方因素和要素价格扭曲的两部门动态一般均衡模型。该模型与标准的两部门动态一般均衡模型相比具有以下新特点：一是引入哈罗德中性技术来补充希克斯中性技术，从而更加有效地展示技术进步对劳动力转移的直接影响。二是通过引入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的工资扭曲与资本租金扭曲，来刻画我国要素市场存在的非平等交换特征以及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从而构建出符合中国国情的两部门动态一般均衡模型。
    研究发现，决定我国当前大规模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核心因素是复合型的，消费结构升级、部门间的资本租金扭曲和部门技术进步这三种因素对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影响都非常明显。这一结果与美国在过去两个世纪中的劳动力转移情况有所不同。Dennis和Iscan采用美国1800-2000年的就业数据研究发现，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主导美国农业部门劳动力转移的核心因素是单一型的，仅仅来自于消费结构升级。然而自20世纪50年代起，美国农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出现快速提升，规模化和机械化生产模式的引入，直接造成美国农业部门出现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进而引起越来越多的农业劳动力转向非农业部门就业。在这种情况下，主导美国农业部门劳动力转移的单一型核心因素发生逆转，技术进步开始取代消费结构升级成为影响美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最重要因素。特别是在1980-1990年间，技术进步对劳动力转移的贡献度达到惊人的90.7%。
    基于一个两部门动态一般均衡模型，本文不仅单独测算了消费结构升级、要素价格扭曲等因素对农业劳动力的影响程度和传导方向，而且还综合考察了多种因素叠加情况下的劳动力转移情景。通过稳态的长期分析表明，消费结构升级将有助于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当前，我国劳动力市场和资本租金市场都存在着严重的扭曲现象。造成我国出现大规模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根本原因是复合型的，这与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截然不同。
    不同稳态的长期分析表明，消费结构升级、部门技术进步以及部门间适当的要素价格差异都有助于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于是，我们提出：（1）加快推进消费结构升级，这将是推动劳动力转移的重要驱动力；（2）鼓励部门技术革新，加快推广新技术在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的应用和普及，通过提高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的技术水平来促进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3）继续保持非农业部门与农业部门间的合理要素价格差距，从而促使更多的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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