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南：国企改革是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头戏

    很高兴参加“网易经济学家年会”，这次国企分论坛的主题是重回市场，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刚才茅老做了他对这个问题的解读。我也想围绕这个主题，结合我们的工作实际谈点看法。
    重回市场对企业激发国企的活力提高效益非常重要，但是中国的国情确实是重回市场也好、深化国企改革也好，面临很多复杂的问题和关系要处理，我这边讲三个问题。
    一，深化国企改革涉及的几个重要关系。
    二，在坚持中国特色中推进国企市场改革。
    三，在坚持问题导向的同时务求改革取得实效。
    四，在整体规范推进中调动各方改革积极性。
    我着重讲讲前面三个，也是概要性的讲一讲。
    这是9月13日中央国务院下发的《关于深化国企改革的指导意见》，这个《意见》体制内包括国资委认为是纲领性的文件，一共8章30条，也是里程碑的文件。是统揽国际改革的纲领性文件，对国企改革具有里程碑意义，但是社会上对这个文件有不同的解读。有观点认为，与社会的预期有一些差距，也有观点甚至认为，在某些方面的提法出现倒推。到底如何正确解读《指导意见》，能否使大家对这个《意见》形成共识，对我们正确的、顺利的推进国企改革，包括进一步使它适应市场竞争需要，这是十分重要的问题。
    《指导意见》我个人领会包括了六大特点，大家可以仔细看看，第一，突出中国特色；第二，坚持市场取向；第三，强调问题导向；第四，务求取得实效；第五，着力整体推进；第六，规范深化改革。
    突出中国特色，在前面的指导原则里面，强调坚持完善基本经济制度，支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形成共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是要搞市场经济，但是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市场经济，从中国实际出发，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所以这个文件都进行了强调。文件专门有一章讲加强改进党对国企领导，还有强化国企监管，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哪个国家都有一个监管问题，但是中国确实问题相对比较突出。这些都显然是中国的特色。
    在强调中国特色的同时也强调坚持市场取向改革，我个人领会要对这个文件要仔细理解，昨天我参加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的一个研讨会，很多专家学者认为，真正按照十八届三中全会报告文件里实质精神推进改革，中国在市场经济道路上，国企会取得相当明显的成效。35处提到市场，14次提到市场化，8次提到市场经济，所以你要完整的、准确的来理解。
    同时强调问题导向，国企改革面临的主要矛盾深层次问题，什么问题突出重点改什么问题，包括刚才提到的产权制度、混合经济、现代企业制度、公司治理、用人分配、用工机制转换、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布局结构调整等等，全部涉及。同时务求实效也讲的很多内容，还有着力整体推进，对反推进改革。
    对《指导意见》现在一些不同的解读，反映了对深化国企改革，或者国企改革的市场化问题，有几个关系大家认识不太同时，既要讲趋势，还要讲方式。我个人体会，深化国企改革也好，虫归市场也好，重点需要把握和处理好三个关系，第一，既突出中国特色，又坚持市场取向。第二既强调问题导向，又务求取得实效。第三，既整体规范推进，又鼓励积极探索。现在的问题要研究，目前阶段有些问题能解决到什么成就程度，我们不能光讲问题，一定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
    第二个问题，在坚持中国特色之中来推进国企的市场化改革。
    中国实际和市场改革本来可以这么理解，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是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应有之意和重要内容，所以中央强调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两者并不矛盾，但具体到一些行业领域，包括国有企业改革领域，如何做到既突出中国特色、又坚持市场取向，两者如何很好把握，一系列深层次理论实践问题需要我们研究。我觉得我们社会各界，包括专家学者很好的研究这个，所以最近大家可以看到，12月4日下午我跟迈克尔•诺贝尔，诺贝尔奖设计人他的侄儿，在清华有一个对话，吴晓玲副行长主持，事先我们进行了交换意见，谈到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功，应该有诺贝尔奖，说关键是理论，照搬西方看到不行，照搬原来肯定也拿不到奖，就要从中国实际出发，怎么正确认识和解读这些问题，上升到理论。
    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决定国企改革要突出中国特色。大家一看就明白，基本政治制度，党的领导等，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国有经济。第二，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深化国企改革要突出中国特色。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是完善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第三，国有企业性质决定改革要突出中国特色。这个是9月13日《指导意见》开头的第一句话，“国有企业属于全民所有”，后面还有“是推进国家现代化，保障人民共同意义的重要力量”，是我们党和国家事业的重要物质基础和政治基础。这个《指导意见》是历经4年百改其稿，征求多方面意见平衡的产物，各种意见都听了，包括专家学者。
    同时，目前的中央企业承担着实际职能也决定你的改革要突出中国特色。去年我也讲了这个问题，承担九大职能，这些职能为什么承担，西方国企不承担？在他承载的必要性、重要性，就是我们经济学上讲的，前提、约束条件、内生变量没有发生根本的前提下，你能不能改它，你不改它需要它承担，它要不要成本支出，有没有人算过一共承担了多少成本支出，除了一般意义的社会职能，承担了大量的特殊职能。
    国企改革突出中国特色，最重要处理两个方面问题，一个方面，深化国企改革如何坚持和体现党的领导。所以王岐山同志多次讲，中国特色最大的特色是共产党领导，他说国企中会有反映。另外一个方面，深化国企改革如何坚持和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以及国有经济主导作用，这是宪法规定的。我们说你不能不体现中国最大特色，不能违背宪法，所以这个都是我们需要研究解决的问题。
    中国特色政治和经济的，我刚才提到的两个重要的基本制度，一个基本的政治制度，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当然还有根本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构成了我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重要基础。
    这里面刚才提到腐败问题，腐败问题频发，它的根源，下面有数字，有媒体、有专家统计，十八大以来，有171名国企高管接受调查或者查处，其中正职高管104人。
    中央巡视组也指出，国企从巡视中发现的问题，利益输送谋求个人升迁、买官卖官、谋取利益等等，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中央认为，或者常委会多次讨论，一个根本原因是国企中党的领导弱化，党委的主体责任和纪检的监督责任弱化。
    但是深化国企改革，既要坚持从中国实际出发，也要坚定不移按市场取向来推进改革，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作用，要求按市场取向深化改革，这个大家都可以理解。
    增强活力和效益也要求国企改革必须坚持市场取向，所以这里大家可能很多人都读过《共产党宣言》，大家可以再看看这句话，这是马克思、恩格斯1848年的《共产党宣言》，资产阶级在他不到一百的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创造的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量？这次美国经济学家德隆，他经过长期研究以后得出重要结论，人类社会97%的财富是近250年内创造的，包括我们的通讯工具、交通工具都是主要在近代250年创造的，为什么250年创造了97%的财富，这是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大国崛起》，是2010年在中央电视台放的，影响很大，他们就想找出大国崛起的共同规律，他们发现一个共同的是公司的力量，这个我说他们不是研究经济学、研究市场经济的，这250年确实是市场经济形成、发展、成熟的过程，是市场的作用。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改革开放最根本的引入竞争、引入市场，但是在坚持市场取向改革实际上增强了国企的活力和竞争力，所以民营取得发展的同时国企竞争能力也得到提升，2003年进入世界五百强的中国国有企业只有6家，2014年82家，去年整个大中华是106家，我估计可能国企因为数字昨晚没有来得及看，我估计接近90家吧，这也表示实力。
    需要注意的是，这次大家对十八届三中全会给予了比较高的评价，这是十八届三中全会专门写的一句话“国有企业总体上已经同市场经济相融合”，大家注意这句话，既是对改革开放30多年国企改革的肯定，也是对社会上大家一些不同解读的回答。这些都是成就，中央企业及子公司改制面2003年的30%提高到2014年的85%，有人认为股份制就是私有化，这是资产总额80%多。
    另外，国资委这些年组建以来，一直在推进整体上市，就是集团公司母公司资产进入上市公司，去年年底有35家主营业务资产上市。三中全会同时也指出，适应市场化、国际化新形势，要进一步深化国企改革，虽然总体融合，但还有很大差距，这个讲的很明确，开头就是适应市场化、国际化，而这个《指导意见》这次加了现代化，就是适应市场化、现代化、国际化的要求，进一步深化国企改革，第一个都是市场化。
    所以按照市场化改革，这次《指导意见》也提了若干的部署和措施，其中包括要分类、分层，就是国企要分类，中国我们现在分成公益类和商业类，公益类的企业完全市场化比较难，中国还有特殊情况，有不少中央企业和国企承担了特殊保障责任，像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大家议论比较多，这三大石油大家看到它有相当的利润额，但是中央给三大石油的首要任务不是盈利，而是确保国家油气供应战略安全，讲的很明确，因为中国是多煤少油缺气，决定了必须每年大量进口油气，如何确保我们大家一开车就能行驶有汽油用，回家一点煤气灶有煤气通，首要任务是战略安全，包括我们军工，很多企业承担了特殊的战略性任务，所以怎么看待这些问题。
    深化国企改革做到既突出中国特色又坚持市场取向，根本要把两者统一起来，关键是找到有效结合的途径和实现形成。
    这这次《指导意见》提到了，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公司治理统一起来，创新国有企业党组织发挥作用、政治核心作用的途径方式。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三中全会关于《决定》的说明，如何更好的更好地体现公有制的主体地位。股份制是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形式，我们的任务是进一步加快混合制和股份制改革，这里面除了产权制度还有股权解决要解决一股独大的问题。主业处于充分竞争行业领域的商业类国有企业原则上都要实行公司制股份制改革。
    《指导意见》也提出一个目标，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到2020年要取得积极进展，《指导意见》还明确提出，商业类国有企业要商业化运作，就是市场化。但什么叫商业化运作？大家也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我简单再点第三个，在坚持问题导向的同时务求取得改革实效。坚持以问题为导向来推进国企改革，同时，问题摆在这里，条件具备不具备，所以深化改革你还要务求取得实效。
    总书记讲的，推进国企改革要奔着问题去。国企目前存在着主要问题确实有一系列的深层次体制机制问题，市场主体地位还没有真正确立，现代企业制度还不完善，经营效益不高，企业办社会还是负担很重，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也很多，监管体制有待完善，党建弱化，历史遗留问题也不少。
    这些问题也是总书记讲，改革进入深水区，可以说农业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了，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但改革再难也要向前推进，也表示了中央的决心。
    这也是《指导意见》提出，到2020年在国企改革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取得决定性成果。目标提出来了，问题也很清楚，问题就是，这些问题我们能改到什么程度，有观点认为，《指导意见》低于社会预期，甚至认为某些方面倒推，
        
    其中一个依据就是《指导意见》关于混合经济改革提法变换，大家知道，十八届三中全会有很多亮点，其中关于国企就是混合所有制经济改革，刚刚提到了浓墨重彩，所以经济体制改革是整个中国改革的重点，国企改革又是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头戏，而混合经济被大家普遍认为是国企改革的热门话题。
    大家可以看，发展混合制所有制经济提法的变化，十八届三中全会文件强调，积极发展混合经济，而且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三中全会文件说明也是用的“积极发展”。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李克强总理讲加快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意思差不多，一个积极，一个加快。但是今年的两会报道，3月份，克强总理的提法有点变化，有序实施混合所有制改革，到了这次《指导意见》，就明确提出第5章标题是“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既没积极，也没加快，也没有序，里面明确提出稳妥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应该承认中央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三年提法在变化，是不是倒推？问题很清楚，改革方向也很明确，问题你能解决到什么程度。积极加快、有序稳妥，有人认为是倒推，提法为什么会变化？十八届三中全会大家说，三中、四中、五中全会都是我们学习的文件，如何理解这一变化？
    我理解原因至少两个方面，第一，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面临一系列突出的矛盾和问题。第二，由于《指导意见》出台比较晚，所以23个地方和省市在《指导意见》出台前先出台了地方的意见，很重视混合经济，但是普遍提出到2020年要把混合经济搞到80%、70%，根据历史上的经验，如果这门干很容易出现刮风、搞运动，导致资产流失，导致社会舆论群众意见又是一大堆。
    所以混合经济改革面临至少十大矛盾和问题。
    第一，国企、民企双方混合积极性谁来控股。第二，有限的个别民营资本怎么跟巨额的国有资本相匹配。第三，民营资本和国有资本在经营管理上存在着一系列的差异。第四，企业员工持股，谁来持，如何退。你持了以后不要又认为是变相的，你收入大幅上涨，社会又是容易产生歧异。另外，员工对混合所有制的担心，现在一些地方政府也确实存在国有对国有，他认为肉烂在锅里，国有和民营他担心又出现违法违纪，必然承担一定的改革风险。同时，用人、分配如何去适应混合经济，国资监管，包括我们监事会，包括现有的党管干部，怎么适应混合经济。还有，资本市场如何支持。还有，防止国资流失。资本市场大家经常批评比较多的国企上市公司一股独大，像中石油当年海外上市，包括后来回归，它的持股比例高达85%点几，这次股灾以后财政部、证监会、国资委、四部委联合发文，要求国企在稳定股市方面发挥带头作用，到时候就想起国企了，民企没法要求上市公司，可以约他谈话，结果国企不能减持，高管还要增持。有一个中航资本，我们航空集团下面的高管减持，是法人减持，中航党组决定立刻免去中航资本总经理职务，现在问题光这一条就很难改。中国证券报也采访过我，上海证券报也采访过我，就谈这个问题，光说产权制度改革，一股独大体制机制很难改变。假如说石油是比较重要的，中石油、中石化都想大幅度减持，我们要解决实实在在问题，否则国企改革很难跟进。
    所以总的什么意思呢？问题很清楚，解决的方向也比较明确，问题就是怎么来有效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处理好改革、发展、稳定的关系。
    我讲一个典型例子，混合经济提法变化，但是中央强调着力推进整体上市。国企大家也老批评，不适应市场化，最基本的市场竞争企业，员工能跟能退，经济发展，效益好的时候多招工，不好的时候经济不景气裁员，国企现在动不了，一动下岗职工或者有些涉及到利益的就要提出他的诉求，国资委西便门那边大楼经常前后大门被围住，所以你们亲身搞过改革的人体会可能就不太一样，难度很大。像这是中石化、中石油，到2013年都是世界五百强前十名，这五家企业，BP在岗员工8万人，壳牌9.7万，美孚10.4万人，加起来26万人左右，不如我一个大庆油田，中石化2013年底106万，中石油106万，这两大中石化、中石油我都监管过，现在监管中石油，原来监管中石化，还不包括离退休职工、大集体职工、矿区、社区，周主任应该很清楚，怎么去解决，中石油连大集体其他加起来400万人，这个概念大家印象还不深，我就讲BP、壳牌、美孚26万，大庆油田4千万吨原油，采油比不太合理，我建议他们减产，一减东三省黑龙江立刻就大受影响，大庆油田4千万吨原油，30万员工，美孚、BP、壳牌加起来26万员工，不如大庆，我估计至少产能接近4亿吨。原来国务院负责人，包括现在都是常委了，分管国资委、经贸委的时候，多次讲过，说我看中石油、中石化按照国际这些大公司最多50万，有30万人就够了，问题那么多人不愿意离开，就像现在拆迁，他坚决不拆，我看了很多地方，你怎么解决，所以改革很复杂，我们最后一个结论，既要看到坚持问题导向，什么问题突出就要努力改什么，同时要务求实效，还要求得稳定，这得是我们深化国企改革需要处理好的关系。
    总的，我理解22号文或者《指导意见》的实质归纳起来一句话，从中国特色出发，坚定不移推进国企的市场化改革。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