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服务业供应链整合与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上）

内容摘要：在当今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供应链日益成为产业组织的一种主流生产模式，高端与专业性服务业的供应链整合尤为重要。服务企业能否形成以其为核心的供应链，关键取决于各自的供应链管理能力。通过考察上海商贸、金融、物流、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等涉及国际贸易中心建设的关键服务行业，在分析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中现代服务业供应链整合发展的现状与存在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上海增强服务业供应链整合能力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现代服务业，供应链整合，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

    一、全球供应链整合与专业化服务贸易
    对于供应链的定义，一般认为：“供应链是围绕核心企业，通过对信息流、物流、资金流的控制，从采购原材料开始，制成中间产品以及最终产品，最后由销售网络把产品送到消费者手中的将供应商、制造商、分销商直到最终用户连成一个整体的功能网链结构。”而供应链整合本质上就是企业边界的整合，企业边界整合也就是对供应链不同环节的一种反应与协调。
    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供应链日益成为产业组织的一种主流生产模式。产业供应链是对纵向一体化的替代与升级，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纵向一体化，而是纵向上与众多上下游企业组成的战略伙伴关系；供应链内部的企业之间不仅是简单的竞争关系，而是既竞争又合作，形成相互协作、相互依赖、相互作用的系统；市场上的竞争，不再仅是企业的单体竞争，而是更具主导性的供应链之间的竞争；竞争范围也由国内市场逐步延伸到区域市场乃至国际市场。这样，供应链竞争就具有了全球性的特点。竞争迫使企业在产业供应链（也是价值链）的每一个环节寻求最低成本，制度上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为这种全球大跨度的分工合作提供了政策的可行性，技术进步则保证了这种全球维度的供应链生产网络运行的效率。
    当前，国际贸易中心的高级形态主要表现为全球性综合资源配置与高端贸易。也就是说，一些国际贸易中心具备了全球性综合资源配置的能力，在金融、高级人才等核心要素的拥有和关键的专业性服务贸易方面处于全球支配地位。以供应链视角来说，全球性综合资源配置的能力就表现为全球性供应链的整合能力，它是现代国际贸易中心的主要功能性“节点”特征的一个重要方面。随着经济全球化与一体化的发展、电信与信息技术的兴起、运输港口与模块化等物流技术的进步以及安全与便利化制度环境的完善，金融、高级人才等核心战略资源在一些大城市的集聚日益成为趋势，这些因素又“进一步促成了所有权或控制权的不断集中”。全球性综合资源配置能力或者全球性供应链整合能力，促使这些城市以根本上成长为现代国际贸易中心。
    就供应链整合的载体而言，全球性供应链整合最显明地表现在跨国公司的发展上。跨国公司从资源最佳配置的角度出发，将其产销网络撒遍全球，其内部贸易和外部贸易都极大地推动了国际贸易规模的扩大。一般地，大型跨国公司在全球设立大量分支机构，为的是使跨国公司更好地运营，而通常某一区域内的分支机构就由地区总部进行统一调配。一方面，各地的需求信息都汇总到了总部，这能够使分散的消费者需求得到更好的满足；另一方面，总部所处的位置要能胜任信息的及时处理和利用。集聚便是提供服务、获得市场的可行方法。作为跨国公司总部的城市就自然成为全球商贸业网络的控制节点，而现代国际贸易中心凭借其完善、发达的功能体系，往往成为跨国公司总部或地区总部的首选，成为跨国公司的决策中心、采购中心和营销中心。从世界上100家最大跨国公司的总部和重要的地区总部的分布情况来看，我们发现纽约、伦敦、东京等当今世界的几个国际贸易中心正是跨国公司最为密集的地区。
    从行业角度来说，一个城市的全球性供应链整合能力如何，主要表现为高端与专业服务贸易，全球性专业服务公司的发展与集聚程度可以体现这个城市的全球性供应链整合能力。而当今全球性专业服务公司大多表现为跨国公司总部及其分公司或衍生性子公司，如果一个城市能够汇源跨国公司的地区性或全球性总部，或者说总部经济（当然包括国内大公司总部在内）发展迅速，就可以说这个城市具有较强的全球性供应链整合能力。从一定意义上说，一个总部就是一条以其为核心的供应链，或者说是一个多条供应链的融合与集成，甚至说是一个全球性的供应链网络，这个总部是供应链网络的全球核心节点或地区性关键节点。大量国际金融机构、跨国公司总部的集聚发展，使得总部通过一张由现代电子通讯技术和空间旅行路线交织而成的巨大活动网络，能够对全球生产进行控制管理。这样的城市面对的已不仅仅是一个当地市场，而是一个遍及全球的市场网络，强烈的市场需求诱发有关服务性企业的崛起和发展，从而促使现代服务业集群发展。实证研究表明，处于集群内的中小服务企业明显地在客户收益、海外业务、协作安排和专业员工招聘方面比不在集群内的同等企业更为国际化、更具开放性，与全球经济的互动更为频繁。集群使得中小企业也嵌入了全球经济活动中，并成为其中的重要一环。而对于集群中的服务企业来说，这种国际联系是在全球化经济环境下新的知识、信息及技能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来源及补充。纽约、伦敦、东京三个国际贸易中心之所以能形成现代服务业集群，与其总部经济非常发达密切相关。
    随着跨国公司生产活动的发展，对生产服务业的需求日益增加，管理和控制生产的服务机构、分支机构以及办事处已经形成全球性网络。生产服务业逐渐向大城市集聚，从而使得这些城市在功能与贸易内容上日益向服务、技术等综合资源配置与高端服务贸易转型和提升。具有超强供应链整合能力的企业，突出集中在专业性生产服务业领域。生产服务业包括金融、法律、会计、开发、设计、物流、通信、情报服务等行业，其中心内容是商务与消费市场的结合。由此可见，专业性消费服务业也是供应链整合发展较快的领域。
    一般地，随着一个城市的企业数量和生产规模的迅速扩张，集群竞争力更多地依赖于市场营销能力、创新能力而非生产能力，从而对现代服务业供应链集成与整合能力的需求日益增加。供应链具有内在创新机制，上下游企业之间进行广泛的信息交流和共享，知识在所有链上企业间流动，尤其是在基于战略联盟、伙伴关系之上的长期合作使得企业之间形成了很好默契，默认知识自然被每个企业所分享，支持了供应链的不断创新。现代服务业集群就是在服务领域内相互关联和互补与竞争的现代服务企业和服务机构在一定地域内聚集，形成供应链上、中、下游结构完整的、充满知识和技术创新活力的有机体系。在现代经济的发展中，专业性生产服务和消费服务领域日益兴起了一些具有全球性供应链整合能力的核心企业。“核心企业的供应链管理能力成为决定一条供应链是否具有市场竞争力的关键因素。供应链中的核心企业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外包与采购活动，产生的一个直接后果是全球经济的贸易总量快速增长。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跨国性的核心企业，还特别助推了全球性供应链整合和国际高端服务贸易的发展。高端与专业性服务行业发展及其领域内的供应链整合正是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的关键着力点之一，也是目前攻坚的难点所在。
    二、全球化背景下服务业供应链的整合发展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高端与专业性服务业的供应链整合正如火如荼。主导全球供应链整合的核心服务企业主要有消费服务性核心企业、生产服务性核心企业和以电子商务公司为代表的综合服务性核心企业。这些服务企业能否形成以其为核心的供应链，关键取决于各自的供应链管理能力。
    （一）消费服务性核心企业与供应链整合
    以消费服务性核心企业为主导而形成的供应链，本质上属于需求拉动式，通过其供应链整合与集成带动供应商、制造商、分销商共同协调发展。在消费服务性行业中，商贸服务业的发展最为突出，其中又以大型连锁超市为代表。以大型超市为代表的消费服务性核心企业，以它们品牌的影响力和强大的市场销售力来进行产业供应链整合，或者兼并相关企业生产自有品牌产品，或者让其他企业贴牌低价加工生产市场销售产品，或者压价与生产企业签订供货合同或代为销售合同，或者与具有一定实力的生产企业签订合作战略同盟，形成协同性的战略伙伴关系。对于需求弹性比较小的商品，消费服务类商家往往采取前两种策略进行产业供应链整合；而对于需求弹性比较大的商品，消费服务类商家往往采取后两种策略进行产业供应链整合。无论何种策略，具有品牌影响力和市场销售能力强的消费服务类商家，往往可以获取较大部分的产业供应链中的价值增值或高附加值，当然在需求弹性较小商品中获得价值增值或附加值更高一些。就零售业定牌生产的商品来说，它们可以从生产车间直达商场货架，流通渠道极为顺畅，中间商的物流环节被彻底消除。物流成本的降低使商家扩大了利润空间，也使商家有可能以较低的市场价销售这些商品，在市场竞争中吸引消费者。
    商贸业发展、核心企业与供应链整合，主要依赖其强大的销售实力、独有的营销流通渠道和在顾客群中的忠诚度与整体品牌效应，其逐步引入和开发自有品牌产品，使得自身的产业供应链整合能力不断增强，进一步降低了产品成本、拓展了利润空间。各零售商对于中国自有品牌商品开发的加强来源于国际市场的经验。在国外大型超市，白有品牌都占有一定的比重。在欧洲，自有品牌平均能占到销售额的30%，更高的可以达到60%-70%。如美国西尔斯公司销售的商品90%以上都是自有品牌，法国的家乐福、英国的马莎公司、日本的大荣公司等都因自有品牌的经营成功而久负盛名，自有品牌商品已成为其重要的利润来源之一。相比之下，国内零售企业自有品牌的发展与国外超市还有很大的差距。其销售的产品仍以制造商品牌商品为主，自有品牌商品所占的比例还微乎其微。据2009中国百强连锁经营企业统计，中国百强连锁经营企业自有品牌还不到整个连锁经营企业销售额的1%。
    当然，消费环节的服务企业，不仅仅限于大型超市，还有一类企业具有比较强的市场影响力和一定的产业供应链整合能力，那就是品牌的餐饮、食品和保健品服务企业。像肯德基、麦当劳、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等国际企业在全球的市场网络布点增长迅速，它们的供应链集成与整合能力也非常强大，几乎影响到整个行业上下游企业的发展。而就上海而言，这类企业相对缺乏现实的整合能力，如何把现有品牌在市场上的地位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供应链整合能力，对很多餐饮、食品等传统老字号企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市场网络布点、多种产品研发、市场销售策划、企业联盟构建、电子商务技术手段等等方面都需要切实体现在企业发展战略上，切实贯彻在战略行动中。同时，这些企业也需要积极利用政府的鼓励与支持政策，抓住机遇，强化自身传统老字号的品牌优势，在加大规模生产、提升产品质量的同时，不断开发新产品、开拓新渠道，积极谋求产业供应链集成服务，实现供应链整合发展。
    （二）生产服务性核心企业与供应链整合
    由供应链的定义可知，资金流、物流、信息流是掌控产业供应链整合的三大重要资源，从现代产业对国民经济的重要意义上来说也是如此。跨国公司可以说集这三大资源于一身，是现代国际贸易中心综合资源配置与高端服务贸易功能的集中体现，也是全球供应链整合的最重要载体。一般地，拥有其中任一类资源的核心企业就可能对供应链整合产生重要影响。金融公司从金融资金上实施控制，物流公司从货物运输服务的流通环节上进行调整。金融与物流的核心企业或品牌（龙头）公司往往具有产业供应链的整合力，或者说产业供应链整合的控制力强大。以金融与物流服务核心企业主导而形成的供应链，其集成管理服务主要属于推动式，强调整合，物流服务企业还更注重整个供应链的完整性。电子商务或信息服务公司利用信息渠道实现供应链整合，下面将单独分析。
    金融对供应链生产模式的影响基本是由金融公司主导完成的，金融是整条供应链的血液，在供应链运行各环节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由各类金融机构与制造业企业的合作而形成的产业供应链。这类供应链在不同国家可能存在一定差异，有的国家两者之间关系紧密，比如日本的银企合作模式，银行可以拥有企业的大量股份，甚至总经理等领导职位的任命都受银行经营策略的影响；而有的国家金融机构与制造业企业之间的关系相对松散。另一种是因各类金融机构与现代服务企业之间的天然联系而形成的供应链。大多现代服务业都是在金融服务业技术进步的支撑下而得以独立出来并获得快速发展的，如金融与航运服务业、金融与国际贸易服务业、金融与房地产租赁服务业等，由各类金融机构与现代服务业公司的合作就形成了各自的供应链。在这类供应链中，有的供应链单一性特点突出，有的供应链涉及范围广而具有明显的融合性。
    近些年来，还出现了专门的供应链金融业务。供应链金融是商业银行站在供应链全局的高度，为协调供应链资金流，降低供应链整体财务成本而提供的系统性金融解决方案。它是核心企业与银行之间达成的，是一种面向供应链所有成员企业的系统性融资安排。对商业银行而言，供应链金融在风险控制技术上的创新体现为充分利用供应链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动产或权利作为担保，将核心企业的良好信用能力延伸到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在营销模式上的创新则体现为以中小企业为市场导向，力图弥补广泛存在于中小企业的融资缺口。现代意义上的供应链金融概念发端于20世纪80年代，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跨国公司巨头寻求成本最小化冲动下的全球性外采和业务外包。从国家竞争力的视角来看，供应链金融由于能够降低供应链整体融资成本，缓解中小企业融资压力，增强供应链上企业从事创新的能力，从而有助于提升一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
    物流服务业的产生是生产专业化和社会分工日益深化的结果，在近十余年来获得了飞速的发展，其对供应链生产模式的影响主要是由各类制造业核心企业衍生或分离出来的物流公司主导完成的。物流是各类产业供应链整合的筋络，在供应链纵横向各环节中起着重要的联系作用。从物流与制造等行业结合而形成的供应链发展来看，这类供应链的未来增长趋势喜人。在上海市，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按照国际出版业集约化经营的模式，已建成现代化物流中心，率先对发行和物流业务进行了整合和重组，大大提高了产品的市场营销和市场推广能力；上海汽车工业集团加快整合国内外汽车物流资源，组建了综合性汽车物流公司，预计2012年业务收入可达百亿元；华谊天原物流公司与化工区物流公司强强联合，整合资源，培育具有百亿市值的专业化工物流企业。
    制造业企业随着专业化分工发展而形成的专业性服务企业不仅限于物流服务业，几乎已经涉及到所有现代生产服务业。一些大型制造业企业一方面在制造业中占据主导地位，另一方面积极利用自身拥有的资本、技术、品牌等综合优势发展生产性服务业，整合形成了以其服务部分为核心的产业供应链。专业化分工带来的服务资源外置使制造业企业扩大了向外部购买服务要素的范围。制造业企业的生产经营离不开服务要素，这些服务要素或者由制造业企业本身提供，或者由其他服务企业提供。过去，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增加经营的稳定性，往往自己经营整个价值链。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企业产生了从外部购买服务的需求，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特别是互联网的普及，使企业从外部获取服务资源的规模和深度不断扩大，大型制造业企业开始重视产业供应链的集成与整合，与上下游企业谋求合作发展。
    随着全球供应链的整合和国际产业转移的不断演进，我国已成为“世界制造工厂”，这相应地对生产性服务业的进一步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与专业化生产的发展、生产服务的市场化提供息息相关，它反映了现代企业根据比较优势原理，在生产活动中对重要价值增值环节的选择与把握。促使生产服务外部化发展的重要原因主要有：企业通过精简结构能够专注核心技能并由此提高自身竞争力；减少固定成本，保持企业机动性，一定的机动性是现代企业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获得外部必要的刺激和动力，避免近亲繁殖。我们应把加速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与市场化进程紧密结合起来，引导企业专注核心技能并以此提高生产专业化程度，进而提升供应链集成与整合的服务能力，根本上促进我国经济转型与高效增长。
    （三）以电子商务公司为代表的综合服务性核心企业与供应链整合
    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为供应链整合和全球采购提供了条件。借助现代信息技术，“使原来分散的各个生产、经营环节能够相互连通，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同时在生产者、流通者、物流等众多生产性服务企业、消费者之间实现信息的共享，使生产企业、流通企业和物流企业都能够按照市场的要求提供产品和服务，并能够协调一致地进行各项生产经营活动”。“在欧美发达国家，信息技术已经成为供应链整合和全球采购的一个核心技术。当今国际贸易的发展涉及众多行业的综合进步，信息革命在影响各个行业的同时，也深刻改造了整个国际贸易的方式，信息化已渗透到现代国际贸易的交易、金融、装卸、运输、仓储、展览、传媒、广告等各个部门和环节。信息化是现代国际贸易中心进行全球供应链集成整合与综合资源配置的技术基础，现代国际贸易中心已成为运用计算机信息网络最密集、电子商务普及程度最高、商务资讯传播最迅速和自由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