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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巴西如何赶超美国?

http://www.newdu.com 2009/10/8 财富 Susanna … 参加讨论

    作者:Susanna B. Hecht, Charles C. Mann

    在领先了半个世纪之后,美国的农业优势正面临一个繁荣发展的高科技拉美大国的挑战。后者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大豆

    菲尔•科尔津(Phil Corzine)并不打算放弃美国伊利诺伊州老家。他长年在该州斯普林菲尔德市以东一个小镇阿桑普申种大豆,对家乡忠贞不二─他曾主持过伊利诺伊州大豆检验协会(Soybean Checkoff Board),当地农民通过该组织推销伊利诺伊的大豆。但是,科尔津在 2007 年种的 1,300 公顷土地却不在伊利诺伊州,甚至不在美国中西部,而是在巴西中部的托坎廷斯州,它是位于安第斯山脉和大西洋沿海森林之间、从阿根廷北部到亚马逊盆地南翼的大片大豆种植区的一部分。“大豆之邦”─人们也许会这样称它─尽管在美国几乎无人知晓,却很可能成为世界最重要的未来产业之一:谷物种植业。

    科尔津在 1998 年去过一次巴西,主要是出于好奇。他和大多数美国大豆种植者一样,注意到了飞速增长的巴西贸易─在短短二十来年里,从名不见经传变成世界强国。但是,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巴西的经营规模。在伊利诺伊州,一家大农场的土地可能达到 3,000 公顷,而在“大豆之邦”,每片地都差不多要大上 10 倍。科尔津当时就认为,那里的生产条件尽管简陋,但“大豆之邦”以后的发展速度会令美国望尘莫及。他同三位合作者一起,从 90 多个投资人─大多是美国中西部的农民─那里筹集了 1,300 万美元。他说,在伊利诺伊,那点钱“连买设备都不够,更别说买地了”。在巴西,这些钱却足够使科尔津一伙人在 2004 年买下 3,500 公顷土地。从那以后,随其他美国投资人吵吵嚷嚷地打进巴西大豆业,土地价格几乎翻了一番。今年,如今已 49 岁的科尔津又筹集了 40 万美元。“我们觉得现在的发展形势长期看好。”他以中西部人特有的低调态度说道。

    美国农民要是在 20 年前到巴西创业,似乎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如今,美国种植者虽然没有一窝蜂地涌来─科尔津的财团是大约来此地投资的 300 家集团中的一个─但是来这里创业已不是什么荒唐的想法了。当前,“大豆之邦”拥有将近 60% 的国际市场,在全球大豆贸易中首屈一指,“大豆之邦”的核心─巴西也成了一个农业强国。它不仅在 2006 年从美国手里夺走了世界第一大豆出口国的头衔,其农产品贸易顺差也成为全球第一,去年达到了 275 亿美元。(美国去年的农产品贸易顺差为 46 亿美元。)巴西如今成了牛肉、鸡肉、猪肉、乙醇、咖啡、浓缩桔汁、糖类和烟草的重要生产国,据美国农业部(USDA)统计,其农产品出口自 2000 年以来年均增长率达 20%。

    但是,在所有这些农产品里,大豆是至今最大的一宗─对大豆的需求也在持续猛增。亚洲长期生产自己的大豆食品:豆腐、豆奶、豆浆等。眼下,大豆在美国人的饮食中所占比例甚至更大,只不过经常用的是“水解植物蛋白”之类的名称,不为人所知罢了。同时,大豆在饲料中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中国需要它来维持其快速发展的家禽、肉猪和鱼类养殖业,而欧洲对它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因为用大豆饲养的牛不会得疯牛病。

    然而,大豆需求的增长主要在工业方面。大豆没有毒性、不污染、可生物降解,因而正在成为制造油漆、溶剂、纺织品、润滑油、各种塑料和无数其他产品的首选原料(参见附图)。在蒙大拿,大豆被制成链锯马达的燃料;在密歇根,被制成做胶合板橱柜的胶水,在马萨诸塞,被做成办公室里的泡沫隔音材料;在整个中西部地区,大豆则被制成高尔夫球穴区和体育馆人工草皮的衬垫。去年 7 月,福特汽车公司(Ford)宣布将用大豆泡沫塑料做的椅垫来替换用石油生产的聚氨酯泡沫椅垫。该公司第一辆绿色座椅轿车即将问世:2008 型“野马”(Mustang)。这可是大豆动力汽车啊!更为重要的是,汽车油箱里的燃料也可以用大豆生物柴油来提炼。随石油价格朝每桶 100 美元的高位攀升,巴西完全有能力成为生物柴油生产国中的沙特阿拉伯。[它也有可能在传统燃料方面与沙特并驾齐驱:去年,该国国有石油企业─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在离里约热内卢 155 英里的海上发现了它 30 年来所发现的最大一处新油田。]

    一般来说,大豆贸易的繁荣会给美国农业带来一次巨大的机遇。自二战以来,美国农民在 3 宗最大的传统谷物生产方面居世界领先地位:小麦、玉米和大豆。在那段时间里,美国中西部的收成稳步上升,这主要归功于美国把科研新成果─改良种子、新式施肥法等─转移到农田并且进一步转移到全球市场的能力,从而使农产品成为美国出口商品中的佼佼者。美国即便在汽车、钢铁和其他主要出口商品市场的份额上输给了外国竞争对手之后,农产品仍可以成为使其贸易额保持稳定的重要支柱,部分地抵消了美国对宠物小精灵、沛绿雅矿泉水和丰田混合动力轿车没完没了的需求。

    如今,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正如“大豆之邦”的崛起所显示的那样,过去主要由温带农民种植的谷物现在可以变成热带作物了。拉丁美洲的大豆产量与衣阿华州或伊利诺伊州不相上下,而且往往还高于后者:巴西的大豆产量在过去 6 年里有 3 年超过了美国。美国大豆的价格为每蒲式耳 6.0 美元左右(包括国内和海上运费),而巴西大豆每蒲式耳的价格只有 5.05 美元。

    在美国,大豆几乎已经没有增产的余地。尚未使用的良田所剩无几。更糟的是,政府对乙醇生产的补贴大大抬高了玉米价格,迫使许多美国大豆种植者改种玉米。尽管全球大豆需求有增无减、价格屡创新高,但美国农业部在去年 7 月报告说,美国大豆种植面积在 2007 年减少了 15%,降至 6,410 万公顷──为 12 年来最低水平。与此同时,根据联合国报告的最近一年可靠数据,“大豆之邦”里的四个主要生产国─巴西、阿根廷、巴拉圭和玻利维亚─截至 2005 年的种植面积增加了约 1 亿公顷,而且这一数字每年还在以高达 5% 的速度增长。

    “大豆之邦”的劳动力和土地价格低廉,但这不是它撼动全球农业的原因。相反,它的优势在于当地的气候和国内开发的技术。由于“大豆之邦”位于热带,几乎全年都适合谷物种植,一年种两季很正常─在有灌溉系统的土地上则可种三季。此外,比起经常受到干旱和洪水袭击的美国中西部的南区和西区─由于气候变暖,这种情况在温带地区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该地区不易受到极端天气的影响。南美洲“有一个明显的比较优势”,伊利诺伊大学国家大豆研究中心主任彼得•戈德史密斯(Peter Goldsmith)说。“从长远看,美国农民显然无法迎头赶上,虽然我不愿意说他们肯定不行。”他又说,南美大豆“是美国面临的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巴西,实际上几乎没有人食用大豆。在这片以食肉著称的地方,人们一想起豆腐就害怕。但是,早在上世纪 60 年代,部分巴西人就认识到这种亚洲豆类─生物学术语叫做 Glycine max─意味一个巨大商机,并且可能是解决一大棘手问题的出路。

    这个难题就是,如何开发利用主要位于马托格罗索州的巴西中西部地区。该州的面积是得克萨斯州的 1.5 倍。“世界上面积相当的人类聚居地大概没有一个像马托格罗索内陆地区那样鲜为人知的。”记者兼旅行家彼得•弗莱明(Peter Fleming,詹姆斯•邦德侦探故事作者的兄弟)在 1933 年写道。即便到了上世纪 60 年代,那里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或铁路与外界沟通。该州首府、破败不堪的库亚巴市当年充其量可称作是个贫穷的小村子,为当地的牛仔和鳄鱼偷猎者提供食宿。如今,马托格罗索有将近 1,500 万公顷的土地种上了庄稼,大豆产量在巴西居第一位,库亚巴(人口 55 万)也成了“大豆之邦”的首都。

    弗莱明若地下有知,会对马托格罗索州眼下的繁荣景象─及其丰富的资源─感到惊讶不已。该州大部分是生长树木的南美大草原,在巴西大地上绵延 70 多万平方英里,包括亚马逊盆地南部的一大片地区。在弗莱明写完那篇报道后的几十年里,农业研究人员一直认为那里不适合种植大豆。这种由日本劳工在 19 世纪引入巴西的作物需要长时间的日照,赤道附近一成不变的 12 小时日照肯定太短了。(相比之下,衣阿华州夏天的日照可长达 15 个小时以上。)此外,大豆和其他豆类作物一样,利用其根部的共生根瘤菌把氮元素“固定”到土壤里,减少了化肥施用量。但是,固氮菌无法在酸度大、含铝量高的荒原土壤里生存,种植者必须大量使用石灰来改良土壤,这就大大提高了成本。贫穷的农民即便在草原上想方设法种出了一点庄稼,也无法运出去─“大豆之邦”崎岖不平的土路在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里都不能通车。

    20 世纪 60 年代,当时统治巴西的将军们在看地图时不快地发现,该国大约有 60% 的土地荒无人烟(实际上,那里居住印第安人、逃亡农奴的后代、花生种植者以及其他森林居民,但政府不承认他们)。在那些将军看来,往这片荒芜之地移民事关国家安全;无论怎样,他们和世界各地的当权者一样,喜欢搞大型项目。

    在一个后来引起全世界抗议的项目中,将军们开始在内陆建造公路网,把拔地而起的超现代化首都巴西利亚(它自身就是早先时候的一项巨型工程)与亚马逊雨林地区的港口城市连接起来。公路网的大部分经过那片荒原而不是更为世人熟悉的热带雨林,这不仅是因为在那里筑路要容易得多,还因为那里当时还没受到环保主义者的关注,虽然那里的干地森林与湿地森林在生物多样性方面几乎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

    其中一条公路─BR-364─从圣保罗经库亚巴通往西亚马逊地区。在上世纪 70 至 80 年代,数十万来自巴西中部和南部的移民沿 BR-364 号公路蜂拥而至,他们听信那些将军的话,认为自己能在农业定居点里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政府失去了对这场开垦热的控制,在新定居者、投机者和原住民之间引起了多次争夺土地的暴力冲突。许多小土地所有者刚清理完土地又不得不放弃─庄稼很少有能在荒原上成活的。大农场也好不了多少,尽管许多农场得到了政府的补贴。

    虽然造成了经济损失、土地争战和生态危害,将军们却不承认这个移民工程是一场失败:这一工程在马托格罗索州开垦了荒原,接挥师向北,通过热带雨林,一路毁林开道,来到亚马逊河边。到了 90 年代,荒原上有一半以上的土地被焚烧、推平,变成了牧场和农田。

    “那场生态系统的浩劫比历来在热带雨林里发生的任何一次灾难都要大得多。”巴西非盈利组织─人口、社会和自然研究所的唐纳德•索耶(Donald Sawyer)说。他说,荒原在以“几乎是雨林两倍”的速度消失。“可是,几乎没有一个大型环保组织提出抗议,因为荒原虽美,却没有被列入受保护的日程。”根据索耶估算,开垦荒原的工程很可能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一次土地巨变:大约有 45 万平方英里的土地─面积大于得克萨斯和俄克拉荷马两州总和─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变成了耕地。

    假如巴西不知道如何加以利用,开垦这片土地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这正是那项将军工程目标的第二部分:派遣最优秀、最聪明的巴西人到外国大学深造,其中大部分去了美国。在 60 至 70 年代期间,美国中西部和加州的学校里随处可见巴西青年在学习谷物种植、土壤科学和地区规划。许多人一拿到博士学位就回到巴西农业研究联合体(Empresa Brasileira de Pesquisa Agropecuria,简称 Embrapa)工作,这是一个国营的农业研究与推广机构网络。联合体的科研队伍取得了一系列可喜的成果,其中包括培育出成熟期更短的大豆品种和能够在荒原土壤里存活的固氮菌种,随后又找到了把新菌种培育到新型大豆种子上的方法。

    在 1985 至 1995 年间,马托格罗索州的大豆产量增长了 5 倍,从每年 100 万吨猛增到 5,200 万吨。在此期间,大量的荒原被焚烧和开垦出来,使大豆这一作物─尤其是在马托格罗索这个烧荒开垦最热的地方生产的大豆─成为环保运动首当其冲的抨击目标。但是,大部分巴西经济学家、企业家和政客对待大豆的态度与之大相径庭。巴西不再成为债务国,这主要归功于农产品出口,南美大豆作为生物新技术奇迹,也成为芝加哥商品期货交易所里的一个主要品种。

    “这些人掌握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低纬度地区大豆和其他一些作物的种植技术,比如棉花。”国家大豆研究中心主任戈德史密斯说。在他看来,大豆是一系列正在移到热带种植的温带作物中的第一个,接下来是小麦和玉米。通过一种农业外包形式,这条生产链可以从美国中西部转移到成本更低、人口更少的热带地区:拉丁美洲,亚洲的一部分,最终是非洲。(不只是因为这些地方属于热带,还因为大部分必需的技术将在“大豆之邦”的专利控制之下。)过去,这种转移产生过深远的影响。20 世纪伊始,西方世界过去的“面包筐”波兰和法国将此称号拱手让给了北美五大湖周边的草原地区。在中西部兴起的机械化农业为美国取得工业霸主地位提供了舞台,其中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建在该地区的工厂。同样,把高科技农业转移到美国境外很可能刺激其他新型行业的发展─包括适应热带广阔土地的新型竞争。

    “一旦美国和欧洲不再是世界的中心,情况会变得十分有意思。”戈德史密斯冷冷地说。“等到我们落后于人的时候,情况甚至会变得更有意思。”

    科里•梅尔比(Kory Melby)若想对美国人说明他所谓来自南美的竞争是什么,他会带他们去一个名叫里奥贝尔德-卢卡斯的小城。梅尔比是明尼苏达州西北部的一位农民,他第一次去巴西是在 1994 年。不过,他和其他几个农民直到 2001 年去了马托格罗索之后,才了解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们开车沿该州另一条新公路 BR-163 向北走。头一个小时,他们开上了一片干涸的高原。那里没什么可看的:长树木的牧场上点缀郁郁葱葱的土原和水渠。梅尔比回忆道,他们接来到了高原顶部,看到“一片绿色的海洋─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豆田。”几位美国农民开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沿绵延起伏的丘陵行进,到处是所谓的“大豆综合体”:豆子和玉米、向日葵以及其他轮种作物。“我们都惊呆了。”梅尔比说。根据梅尔比的回忆,他们问自己:“这里每年能种两季庄稼?他们能在这里以每蒲式耳 2.80 美元的成本种大豆?这可能吗?要是真的,我还有活路吗?”

    当时 38 岁的梅尔比决定搬到巴西来。如今,他专门向打算来“大豆之邦”投资的人提供咨询。那些人和他当年一样,一到里奥贝尔德-卢卡斯,无不感到震惊。城里道路平整、干净,路灯通明,街心广场繁花似锦,与那些地处偏远、一般又脏又乱的新兴城镇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新建的学校旁是免费诊所;孩子们在市里办的游泳池旁戏水;工人们在忙盖起一排排整齐的平房,迎接新来者;公共汽车停在车场里,等去上班的人。妇女们则步行去一家养鸡场做计时工作。在今后 3 年里,卢卡斯的人口有望增加将近一倍,达到 5 万人。

    如今,面积略大于美国约塞米特国家公园的里奥贝尔德-卢卡斯市生产占巴西总产量 1% 的大豆、10% 的玉米和 4% 的棉花。在“大豆之邦”,出口商品是国王,卢卡斯则是王冠上的宝石,它被巴西开发界人士誉为“马托格罗索模式”的典型。说得更简洁些,它是“大豆之邦”管理阶层所谓的热带农业未来的窗口。

    卢卡斯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该市市长马里诺•何塞•弗朗兹(Marino Jos Franz)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来到马托格罗索时,身边只带一个手提箱。他和同来的弟弟一样,十分震惊地发现当地道路颓败、疫病横行、暴力猖獗:简直就是好莱坞大片《死木镇》(Deadwood)里疟疾肆虐的翻版。不过,和大部分先后来到此地的人不同的是,兄弟俩有农艺学学位。弗朗兹兄弟与为数不多的早期移民决定留了下来。如今,他俩经营一个名叫 Fiagril 的农业资料公司,它在卢卡斯最新的发展成就中扮演了一个主要的角色──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大豆联合体,它坐落在城东一片轰鸣的卡车、塔吊和飞扬的红色尘土之中。在它的中心位置将建起马吉集团(Maggi Group)旗下的一座加工厂。马吉集团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种植企业之一,老板是现任马托格罗索州州长布莱罗•马吉(Blairo Maggi,他和生产“美极”牌汤料的雀巢公司下属企业毫无关系)。新厂建成后,每天将有 3,000 吨大豆运到厂里,经过粉碎后的豆子被送到厂子的另一头,实际上就是两个巨大的管道里。其中一条管子把原料送到附近一家由弗朗兹市长的 Fiagril 集团控股、造价 1,500 万美元的新建生物柴油精练厂,其目标是通过自己生产有机燃料,供应卢卡斯的拖拉机、收割机和卡车,以确保当地的能源自给自足。(巴西机动车大多能使用几种燃料行驶─该国早就在“可变燃料”技术上领先于人,其专利大都为巴西公司所拥有。)

    其余的大豆原料将被加工成豆粉─用作肉鸡和肉猪的饲料─供应一个正在由萨迪亚公司(Sadia)修建、造价 4 亿美元的屠宰联合体的“肉棚”。萨迪亚公司是一家巴西肉类加工企业,在世界上也名列前茅。[最大的一家肉类加工企业也是巴西的,名叫 FriBoi,它最近并购了美国中西部肉类加工业的代表斯威夫特公司(Swift)。] 这个联合体的一部分设备每天将加工 50 万只肉鸡;另一部分全部开工后每天能处理 5,000 头肉猪。今年 3 月投产后,它将成为拉丁美洲最大的屠宰场。

    梅尔比说,卢卡斯的这座联合体“是你在世界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别的地方还看不到的是,“玉米或大豆种植者全都为同一家饲料厂和同一家肉类加工厂生产,后者坐等在那里收购所有的饲料来喂养它们的禽畜。”在梅尔比看来,卢卡斯将成为“下一个德梅因或伊利诺伊州的迪凯特”。

    它肯定会成为像德梅因或迪凯特一样的肉类加工中心,但效率会更高。类似的兼并计划正在美国展开。比如,在印第安纳州的法兰克福,菲多利(Frito-Lay,百事可乐下属企业)、阿彻-丹尼尔斯-米德兰(Archer Daniels Midland)和印第安纳清洁能源(Indiana Clean Energy)3 家公司正在建造一处利用猪肥和玉米废渣发电的工厂。不过,在拉丁美洲建立这样的联合体要容易得多,因为那里的人没有长达 150 年的历史包袱。得克萨斯 A&M 大学农业经济学家丹尼尔•克兰费尔特(Daniel Klinefelter)说,在美国匆匆上马的酒精生产项目中,“我们同时也在产生数量惊人的副产品─酒糟。”酒糟被广泛用作牲畜饲料。“问题是,我们的酒糟在衣阿华州,而牲畜在得克萨斯州。”得克萨斯的牧场主无法把他们的围栏育肥场搬到衣阿华,以节省运费─“当地的居民和环保法规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而“大豆之邦”的同行面临的限制要少许多。“你要是有一张白纸,”克兰费尔特说,“在上面画画就容易多了。”

    鉴于亚马逊地区最近无法无天的暴力和环保方面的混乱局面,人们可能设想流行歌手斯汀(Sting)和影星莱奥纳多•迪卡普里奥(Leonardo DiCaprio)准会动员大批环保积极分子坐飞机去巴西,到弗朗兹市长的门前抗议里奥贝尔德-卢卡斯和其他正在马托格罗索州崛起的农业大项目。但是,“大豆之邦”即便在注意自身环保问题─或者,更确切地说,使自己比以前大大变“绿”─的同时,也能提高产量。根据巴西太空总署的报告,在 2004 至 2007 年间,亚马逊地区的年均森林减少率下降了 64%,而且大都发生在马托格罗索。

    “当然,这全靠我的政策好。”马吉开玩笑道。他指出,其实森林减少率下降的部分原因是“谁也从中赚不到钱了”。美元的疲软使巴西产品价格上涨,导致农产品出口增长速度放慢,进而也使开荒的速度放慢。更重要的是,种植者和政府都改变了目标。他不动声色地说,环境问题“已经与我们所做的一切─即整个供应链─密切相关”。他说,人们如今不再贸然开垦荒原,而是集中精力在已经开垦的土地上提高产量。

    至于这些变化会令人感到有多么的意外,一时也说不清。由于环保主义者对马吉憎恶至极,绿色和平组织在 2005 年授予他“金锯奖”,以表彰他对毁灭森林所做的贡献。如今,马吉“变成善人了”,《最后的森林》(The Final Forest)一书的两作者之一马克•伦敦(Mark London)说。这是一部关于亚马逊的新作。“我在 25 年前采访过他(为了写前一部书),发现他当时的话和现在的行为大相径庭,简直不可思议。”

    早先来自环保分子和中央政府的压力,迫使马托格罗索州在马吉于 2003 年就任州长之前就开始改弦易辙。不过,他领导的政府不仅支持这些变革,还使该州的环保标准成为世界上最严厉的法规,并且正在实施。比如,种植者不得在丘陵的顶部种庄稼,还要使他们所拥有的荒原的 20% 保持自然植被覆盖(在雨林地区则提高到 80%)。违反规定者将被罚以重金。

    这一变化不完全是利他性质的。马吉认为,实行正确的生态保护政策,可以提升大豆和其他作物的价值。他直言不讳地表示,他想对大豆市场加以细分。其中一部分将成为高价产品市场,带有“生态维持认证”(Eco OK)的标识,专门供应绿色消费主义占主导地位的欧洲、美国和其他富裕地区有环保意识的买主;另一部分则是低价的非绿色初级产品,销往较贫穷的地区。高端、高利润市场将以巴西为主;其余的部分则留给美国之类的国家。

    实际上,美国种植者往往无法达到马托格罗索的环保标准。国家自然资源署驻库亚巴市办公室主任若昂•坎帕里(Joo S. Campari)说,如果能把环境变为一个竞争优势,“马托格罗索就能成为引领世界潮流的楷模。”

    在这种设想变为现实之前,“大豆之邦”有几个难题需要克服。最大的难题─也就是任何人驾车沿当年让梅尔比印象至深的路线走一趟后都会立即感受到的问题─是那里的道路状况。亚马逊地区的整个交通设施处于一种几近瘫痪的状态。那些将军们在 20 世纪 70 年代建造的叹为观止的公路有几条完全让森林给吞没了;其余的在雨季则一片沼泽、泥泞不堪,到了旱季则是沟壑密布、尘土飞扬。经过里奥贝尔德-卢卡斯的那条狭窄的双车道公路,是马托格罗索州最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它危险重重,饱受几乎连续不断隆隆驰过的卡车的损坏,那些卡车彼此相距只有几英寸,在大大小小的路坑上碾过。在那里根本找不到一流的供应链:美国农业部去年 8 月提出的一份报告说,每吨大豆从─比方说─奥贝尔德-卢卡斯到上海的运费平均高达 202 美元,相比之下,从衣阿华到上海的每吨运费只有 77 美元。

    由于担心恶劣的运输条件会削弱巴西的优势─同时又意识到当前的环保政策导致中央政府限制在亚马逊地区搞大型工程─企业界开始自行建设当地的基础设施。“大豆之邦”各地的种植者都修建了支线公路─相当于美国各州的公路─以弥补国有公路网络的不足。2002 年,马吉集团、巴西石油公司和亚马逊州政府在波多韦柳市联手修建了一座造价 1.25 亿美元的私有集装箱码头,这座破败的城市位于巴西境内的亚马逊河西岸(从那里再用驳船把集装箱运到亚马逊河下游的国际港口伊塔夸蒂亚拉)。去年,巴西铁路公司 [Brasil Ferrovias,巴西控股企业─拉丁美洲物流公司(Amrica Latina Logstica)的子公司] 建了一条长 60 英里的铁路,从马托格罗索东部通往亚马逊河上游一条支流旁的上阿拉瓜亚港。

    但是,马吉说,这些设施没有一个能弥补道路不足的现状─这就好比整个美国农业地区只有 3 条南北方向的公路。20 年来,环保主义者一直坚持认为,除非把敏感的森林地带以国家公园的形式加以保留,使自然保护区里的原住民受到保护,否则,就不能在亚马逊地区建造公路,因为这样做在理论上几乎可以肯定会加快毁林速度。在马吉看来,整个“大豆之邦”范围内的联邦和地方政府如今都已经实现了环保组织的要求。现在是修建公路的时候了。“环保问题解决得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好得多。”他说。“况且,没有这方面的进展,巴西就不会有竞争力。”

    按照马吉的思维方式,中央政府必须在马托格罗索州推行三大项目,这些工程全都提出好几十年了。首先,BR-163 号公路必须延长到亚马逊河沿岸的圣塔伦市,美国农业巨头嘉吉公司(Cargill)在那里修建了一座颇有争议的深水港。“仅靠这条公路,每吨就能节省 40 至 50 美元的运费。”马吉说。[巴西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去年批准拨款 8 亿美元来建成这条公路。但是,政府在去年 3 月因环保纠纷暂时关闭了嘉吉公司的港口。环保分子还指出,修建这条公路导致了投机性毁林行为。] 马吉说,在马托格罗索州东侧,政府必须完成穿越该州、连接亚马逊地区和圣保罗的 BR-158 号公路。最后一项,政府必须击退环保组织的激烈抗议,开挖运河连通巴拉圭河,从而打通库亚巴市与巴西的大西洋沿海港口以及它在阿根廷、巴拉圭和乌拉圭的贸易伙伴之间的联系。马吉相信,这三大工程最终都会上马─其中至少有一个原因是,在 2006 年局面困难的竞选连任总统期间,马吉作为“大豆之邦”最富有的人之一,向卢拉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财务和政治支持。

    密尔沃基的布洛克农业咨询公司(Brock Associates)总裁理查德•布洛克(Richard Brock)说,即便这些公路都完工了,美国农民仍然能卖掉它们的大豆。美国去年的大豆收成预计将达到 7,350 万吨,其中有大约 5,400 万吨将用于国内消费。同时,仅中国一家预计就会进口 4,850 万吨。“南美是在向一个我们无法填补的需求空档提供产品。”布洛克说。“美国农民手里不会突然堆积起大量卖不掉的大豆。”布洛克同样也对马吉关于培养价值更高的绿色大豆品种的计划表示怀疑。他断言:“假如他们真的培养出来了,美国照样也能培养出来。”

    得克萨斯 A&M 公司的克兰费尔特说,此话不假,但这在逻辑上意味把美国贬低成“万不得以才会去找的供应商─你在买不到你想要的好东西时,才去找高成本、低质量的生产商。这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克兰费尔特说,要想使美国农业在一个竞争空前激烈的时代继续繁荣发展,就必须实行一些十分艰难的改革。“以加州为例,”他说,“随土地价格暴涨、水源越来越匮乏,加州不得不逐步放弃商品化农业生产。”加州目前仍在种植大米和棉花,因为两种作物都得到国家的高额补贴,但人们正在迅速转向更有价值的作物,如葡萄、浆果、核果、瓜类、坚果和西红柿,而且生产方式也越来越有机化。这些卖给富人享用的新品种所产生的利润足以抵消该州环保法规以及土地、劳动力和水价格上涨的负面作用。

    克兰费尔特说,此类产品升级换代的一个典型例子是袋装沙拉业。15 年前,美国没有几家商店销售袋装沙拉;生菜只是按棵出售。联合生鲜果蔬协会(United Fresh Produce Association)报告说,袋装沙拉如今已是一个销售额达 70 亿美元的行业,成为美国食品店里销量最大的单个新鲜商品品种。袋装沙拉和 iPod 一样,都属于高科技产物,它在地里经过冷却后,送到流水线上拣摘、清洗三遍并晾干,然后在“平衡气调”包装袋里密封─袋里充有不同比例的氮气、二氧化碳和氧气,使菜叶保持新鲜状态─随后立即用卡车或飞机运送到全国各地。“巴西做不到我们这样,”克兰费尔特说,大规模种植特殊食用作物是我们的强项,“因为美国仍然拥有更好的基础设施和受教育程度更高的劳动力。”

    他说,不幸的是,美国农业得到国家的补贴太高,因此其发展速度低于“在纯市场状况下的速度─我们的种植项目拥有过多的农业资源,而其运作效率却达不到应有的水平”。这种滞后是危险的。“我们过去发生过许多类似的情况:美国的产业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一流的,”克兰费尔特说,“一觉醒来,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大豆之邦”随机应变的工业化农业技术力量、它的全球市场细分理念以及越来越多地利用生物燃料─所有这些现象都给人一种强烈的 21 世纪时代感,一种不断崛起的预兆。里奥贝尔德-卢卡斯市长弗朗兹说,支撑这种印象的背后是该市一大批“年轻的农村创业者、早年殖民者的后代以及来自巴西各地的投资人,他们当中许多人还不到 40 岁,正在努力为自己创造财富”。

    有一些像科尔津和梅尔比这样的美国人也在试图利用“大豆之邦”提供的机遇─他们在学习当地的语言、适应当地的食物和克服拓荒者往往会感受到的孤独感。弗朗兹说,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呆不久。“他们一来这里就开始惦记他们的有线电视节目和互联网,于是便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非常欢迎美国人来。”他又说。“不过,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把这里建设好。”

    译者:刘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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