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选编：《气候公平原则与国际气候制度构建》

    郑 艳 等
    (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副研究员)
    应对气候变化这一全球性环境问题,构建国际气候制度,无法回避气候公平问题。从目前国际气候谈判取得的进展来看,未来可能达成的气候条约不会建立在单一的公平原则之上,必然会融合各种主流的气候公平原则,根据不同的政策目标,在不同地区、利益群体之间进行权衡。本文针对气候公平研究中存在的理论和认识分歧，全面深入地回顾和梳理了国内外对于气候公平原则的不同理解，指出：由于国际社会对“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的不同理解和阐释，形成了气候公平理论的两大主流论点(平等人权论和历史责任论)，在此基础上演绎出各种关于国际气候制度的设计方案。通过分析国际减排机制和适应机制的各种方案及其内在的公平性含义，提出应当以气候公平原则作为理论基础，深化和改进未来国际气候制度。本文创新之处在于：
    　一、深入分析并梳理了气候公平概念的内涵、发展演变及其构成要素。
    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气候谈判中表现出较大的利益分歧,这些分歧在政治立场和理论基础上体现为双方对不同气候公平原则的坚持,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平等人权论”和“历史责任论”两大派别。平等主义原则是指权利与机会均等，或负担与责任的平等分担，核心主张是各国人均碳排放应该在未来某个时间趋于相等。历史责任原则强调气候变化的受害者具有对损害者进行责任追究、索取赔偿或补偿的权利，主张采用国家或人均的累积碳排放来衡量历史责任。不同的气候公平原则隐含了不同的核心要素，从气候公平概念及全球气候治理的发展演变来看，对气候公平原则的探讨和应用存在结果公平和程序公平两大走向，其中结果公平更多关注人际平等主义、现实差别、历史责任、成本效率等原则;程序公平则关注如何通过主权协商、平等参与和全体参与达成政治共识。分析气候公平原则有助于理解现有气候治理机制中的矛盾和分歧，也是改进谈判方案、推动未来气候治理机制的基础。
    　　二、以减排和适应为例，分析了全球气候治理机制中的气候公平原则。
    一个完整的减排机制方案设计应当包括两个步骤的公平性分析:一是界定各国对全球变暖的责任和义务,即责任分担的公平性问题;二是对未来的温室气体排放空间进行分配,即排放权分配的公平性问题。比较有影响的减排方案包括:斯特恩“各国人均碳排放2吨目标”方案，瑞典斯德哥尔摩研究所基于“责任和能力”的全球温室气体发展权方案，中国社会科学院基于全球碳排放空间和人均碳排放份额的“碳预算冶方案”。这些方案的公平含义尽管各有侧重，但核心内容大都包括:(1)基于气候科学最新进展,量化测算全球未来排放空间;(2)根据具体的气候公平原则,在国家和个体层面进行碳排放权的分配;(3) 为各国履行减排义务设计国际、国内层面的履约机制和政策。
    在国际气候谈判中,适应气候变化的公平问题主要是讨论适应成本的分担及适应资金的分配。国际适应方案包括:中国和77国集团为代表的“公约下的适应基金方案”、墨西哥的 “绿色基金”方案及瑞士提出的“全球碳税适应基金”方案。其共同点是都认同“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及罗尔斯公平理论中的差别原则,即最脆弱群体应当优先获得帮助。区别在于对于适应成本分担和资金分配的安排，以及最脆弱群体的界定。例如，中国和77国集团方案强调了“有区别的责任”，清晰分割了发达国家集团和发展中国家集团的不同权利和义务。墨西哥方案和瑞士方案对于适应成本主张“共同的责任”,认为各国适应气候变化具有平等责任，是各国自己的义务。
    　　三、提出了改进未来国际气候制度的公平性选择及实施建议。
    国际社会对于各种方案的理解和接受不仅取决于方案背后的公平含义,更取决于这些方案实质上给各国自身利益可能带来的影响。考虑到复杂的现实情况及各国的国情差异,在国际气候制度构建过程中,需要综合考虑伦理基础、经济理性和政治意愿等方面。本文认为,一个公平的国际气候机制至少需要包含以下六个核心要素:责任，能力，需求，经济效率，平等协商，全体参与。为落实和细化气候公平原则，本文采用了人均历史累积碳排放、人文发展指数，构建了欧美日等主要发达国家以及中国、印度、巴西等主要发展中国家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能力和责任坐标，以此证明了美日欧等发达国家，对于推动公平的国际气候制度，所负有的不可推卸的义务。在此基础上建议,了实现气候公平目标,须从两方面改进和完善现有国际气候制度:(1)从实现结果公平,达成一个具有可操作性的机制设计出发,国际减排机制应当优先考虑各国的减排责任、能力和经济效率三个要素,适应机制则应当基于责任、能力及需求的考量;(2)从实现程序公平,促进2012 年后的国际气候制度立法的目的出发,国际气候制度设计应当确保全体参与原则和平等协商原则。
    本文被人大复印报刊资料《国际政治》2012年第1期全文转载，并收录于《第二届亚洲研究论坛·亚洲发展与全球治理研讨会论文集》。
    (原文载于《世界经济与政治》，2011年第6期，17千字，作者郑艳、梁帆，摘编供稿郑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