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比特币：疯涨之下的冷思考

    【专家简介】渠慎宁，经济学博士，注册国际能源风险分析师(Certified Energy Risk Professional)，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近期，比特币价格结束近3个月以来的连续飙涨，开启大起大落模式，但价值仍可与黄金相比拟。比特币价格7月4日亚盘高位整固。BITSTAMP公布的报价显示，比特币/美元(XBT/USD)震荡后冲高，一度触及2580水平，当日亚盘持续走高至2600附近。
    尽管自诞生以来，比特币本身是否存在价值一直都有较大争议，但这并不妨碍其价格一路攀升。比特币可以说是从2009年诞生初期的“一文不值”，“火箭速度”般地上升到如今的3000美元。2017年6月12日，比特币在交易中首次突破3000美元关口，最高升至3041美元，与2016年年底的968美元相比，增长了311%，已远超黄金价格，稳居“最值钱”的“货币”之首。然而，比特币的波动率也是所有货币中最高的。比特币在2013年内曾“骇人听闻”地狂涨5429%，但次年就急转直下，年内跌幅达到56%。比特币为何能在短期内实现如此疯狂的暴涨暴跌？
    首先，比特币的稀缺性决定了其具备炒作的基础。与传统货币不同，比特币总量存在“上限”。在设计比特币体系时，创始人中本聪借鉴了金本位的思路。在经济史里，黄金可成为流通货币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稀缺性，即黄金总量一直保持缓慢增长的相对稳定状态，这就能从某种程度上避免通货膨胀的发生。比特币的生成在设计之初也考虑到该问题，算法被设计成随着挖矿参与人数上升，挖矿难度也随之上升的模式(目前电脑配置要求越来越高，而“挖矿”奖励越来越少)。在该算法下，新比特币生成的速度会减缓，随着时间推移每隔4年奖励数减半，最终将在大约2140年总量无限逼近于2100万这一“上限”。鉴于其总量有限与“越挖越少”的特征，在全球货币流动性泛滥的今天，成为资本市场炒作的对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次，比特币在跨境资产转移中较难监管。作为一种电子货币，比特币不需要特定的机构(中央银行)来发行，而是由计算机程序(算法)生成。这种电子货币可以在网络中进行点对点的支付，即从发行到流通，比特币都是去中心化的运作模式，这与传统货币有本质上的区别。对于使用区块链技术的比特币来说，其在交易过程中剔除了银行这一中心。每个比特币用户的电脑都是一个节点，每个节点都能存储数据，节点之间相互联网，交易信息面向网络中所有的节点公开。这种区块链特有的技术特征保证了数据真实性与完备性。由于比特币摒弃了中转银行的角色，实现点到点快速且成本低廉的支付，因此在支付清算，尤其是跨境支付中有着显著的优势。通过区块链平台，不但可绕过中转银行，减少中转费用，还因区块链安全、透明、低风险的特性，提高了跨境资产转移的安全性与清算速度，大大加快了资金利用率。另外，随着各国对资本外流监管力度的不断加大，传统跨境资产转移通道均遭到严格监控，而比特币去中心化的技术特点决定了其被监控难度很大，很容易成为“真空地带”。2017年以来，我国对个人和企业资本外流监管力度大幅强化，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国内比特币需求。仅在2017年5月，我国比特币交易成交额就达到217亿元，环比增长近三倍。
    再次，比特币具备较好的流通性。自2009年1月“发行”起，比特币已成为一个没有国界、没有边界却被全球广泛接受的货币系统。现阶段，一些欧美国家政府已对比特币持较为积极的态度。日本已批准数字货币监管法案，并定义比特币为财产；德国支持比特币交易的合法化；英国承认比特币作为一种货币存在；美国加州允许比特币等数字货币在加州消费。据统计，全球范围内愿意接受比特币支付的实体店数量已达约6500家，大多集中在西欧、北美、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其中不乏Expedia、Newegg、Reddit、Paypal、微软、戴尔、乐天等大型企业。甚至在中国，也有6家企业愿意接受比特币支付。若算上通过比特币第三方支付机构如Bitpay等进行交易的店家，则可达到十几万家。
    近期，比特币的再度暴涨吸引了诸多眼球。有人认为由于总量有限，以后“挖矿”产量越来越少，比特币具备稀缺价值，还有较大升值潜力。对此，我认为，要冷静判断比特币的现状与未来趋势。比特币总量为固定的2100万个，目前的交易生成了超过35万个区块，已经挖出了超过1400万个比特币，总市值在80亿美元左右，尚余700万个有待“挖掘”。尽管比特币的总量有限，产生速度不断放缓的特点决定了其稀缺性，但这也注定其在现有经济和金融模式下很难成为一种通用货币。比特币缺乏必要的市场容量，同时“越挖越少”的趋势让其具有严重的通缩倾向，这些都与现代货币的特征格格不入。再加上比特币交易的匿名性会带来洗钱等金融犯罪的隐患，因此大部分国家央行都不承认比特币是货币，监管机构也一直试图对比特币交易进行监管。这些缺陷让比特币挑战中央银行法币体系成功的几率很小。
    此外，在开放网络环境下，由于多个节点都可以记录新的区块，这就需要解决区块冲突和数据一致性问题，即“拜占庭将军问题”。要维持比特币区块链数据的安全性与可靠性，就必须保证全球多个节点同时参与记账，但多个节点的数据共享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高耗能的过程。目前，比特币提供的“挖矿”方案计算成本极高，由此带来实际的能耗已经超过爱尔兰用电量，每年经济成本达数亿美元，很难被广泛使用。尽管比特币采用的区块链技术节约了中心化成本，但又带来了电能消耗成本，这也将成为影响其推广的一大阻碍。
    可见，作为一种投资标的而言，本身并无价值的比特币注定会像其他虚拟资产一样价格大幅波动；作为一种跨境资产转移手段而言，比特币的便利性优势会随着各国政府监管的强化而不断削弱；作为一种金融技术方案而言，比特币的计算与耗能成本极高。这些问题的存在，让比特币未来能否继续火下去要打上“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