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宁：失业和通货膨胀 政府调控的警戒线

    2010年1月17日，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隆重推出首届“中国经济年会”。以下为北京大学社会科学部主任著名的经济学家厉以宁教授主题演讲实录。
    厉以宁：第一个问题，现实经济是非均衡经济，在非均衡的条件下是必然存在一定程度的失业率和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率的。
    到现在为止，中国经济仍然处在非均衡状态，根据我们改革开放以来多年的经验，我们经济需要持续增长，在持续增长的条件下，3%左右的失业率和3%左右的通货膨胀率是可以承受的。比如说，有人失业是有特殊的救济安排，3%左右的通货膨胀率会增加收入补贴，这种情况下是不需要进行宏观调控的，宏观经济调控的警戒线应该定在什么地方呢？根据多年的经验应该定在4%的失业率和4%的通货膨胀率，跃过了这个警戒线，就是说失业率突破了4%时，可以出台一定宽松刺激经济的政策，如果通货膨胀率超过了4%也可以根据情况采取一定的紧缩的政策。
    第二个问题，然而中国和西方国家是不一样的，中国经济特点是到现在为止城乡二元体制依然存在，这个事实使得中国经济增长和中国的失业有自己的特点。
    我们首先要回顾一下，4%的失业率是城镇登记失业率，未包括农民工在内，如果农民在农村闲着没事干没有出农村，同样不在登记失业率之内。讲一件事情，2008年11月份我在欧洲访问，当时欧洲的经济学家跟我提出一个问题，他说在我们西欧国家，比如在法国、荷兰、比利时这些国家，只要年经济增长率能达到2%或者3%就不会发生失业问题，你们中国，在我去的时候08年11月份，这个月的GDP已经降到6%点几了，你们全国上下就这么惊慌了，好象大问题要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当时我在座谈会上是这么回答的，我说我们的情况跟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的工业化已经进行了200多年，你们的农村劳动力已释放完了，你现在的农村人口只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几，而且他们在农村都有家庭农场、有自己的住宅，而且他的社会保障跟城市一样，他干吗要进城来打工呢？他那么傻啊？而中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城镇化进行的太慢，刚解放的时候60年前，我们的城镇化估计是 20%左右，结果60年了到现在我们的城镇化只有45%，我们还有大量的人口是农村人口，农村人口有大量的过剩人口，闲着呢。但现在不一样了，80年代出来一批壮汉，他们打工后还要回家生儿育女，从95年之后出来的一批劳动力是新生代的农民工，他们出来以后心就不在农村了，更重要的是他想取得跟城市居民一样的地位。在城里干活现在还落不了户口，过去没这个事的，解放前北京石景山钢铁厂的工人不都是从农村来的吗？现在为什么造成这样的情况？他要求自己的地位跟城市一样，即使在城里失业了，也不回农村了，他到各个城市转，所以这样加强了中国的失业率和就业压力的特点。
    根据这种情况，中国城乡二元体制所造成的就业问题，现在这个问题远没有解决，如果中国没有较高的经济增长率解决不了就业问题。
    第三个问题，根据中国多年的经验，中国的通货膨胀是三种类型并存：第一，需求拉动型的通货膨胀，造成关键性的生产资料上涨造成的通货膨胀；第二种是成本推动的通货膨胀，就是说原材料价格上升造成的，这情况下会使生活费用上升，这种情况紧缩是没有用的，紧缩对需求拉动型的有用，但需求拉动型的也不过表现这一点，就是通货膨胀上来了失业也会上来，因为成本上来了，而会造成供给更加的困难；第三种是国际输入型的通货膨胀，因为我们有很多产品受到国际市场的影响，这种情况下造成的通货膨胀单纯靠需求的紧缩是不解决问题的。
    所以，宏观调控政策应当根据情况松紧搭配，但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双谨慎特殊情况、紧急情况才会用，一般是松紧搭配。
    第四个问题，中国当前固然需要警惕和预防通货膨胀更需要注意的是滞胀，刚才说了警戒线，通货膨胀率突破了4%是胀，但滞呢？国外认为他们的经济增长率2-3%就行了，2-3%每年退休的工人留下的空缺就给年满18岁的人创造了就业机会，而中国不一样，我们的经济增长率下降到6%了，通货膨胀率在4%以上，这就是滞胀，这个结果告诉我们在运作宏观调控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另外，滞胀出现后怎么变呢？也需要加以解决，这需要我们松紧搭配还不够，还需要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一样实行结构化调整，只有结构化调整了，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存款准备金率为什么不能结构性调整呢？东部提高0.5%，西部、中部暂时不动，东部提高到1%的时候，中部可以0.5%，西部仍然不动，因为这个问题是需要分结构调整的。
    第五个问题，未来中国一定要避免发生滞胀的情况，要在两方面加强。第一方面，刘鹤说的我很同意，就是加快城乡一体化，加快城镇化的建设，因为城镇化建设让不良农民不断进城，我们说这是扩大内需最重要的因素，扩大内需主要靠什么？就是说中国要创造一个内需市场，城镇化建设是最大的内需市场，这指的主要是县城和县乡镇，你想这几千万、上亿人口，假定到那个时候，我们设想一下，30年之后，到2040年，我们的城镇化率提高到75%，假定人口委16亿人，也就是4亿人留在农村，12亿人在城市，那么城市要盖多少住房、修多少马路？水、暖、电的供给，还有医院、学校等设施，全世界没有这么大的市场和建设工程，这是促使我国经济发展最大的动因，随着城市的发展老百姓的生活也会不断的提高。
    县城要盖房子了，两个老朋友在一起见面，第一句话就问，最近你搬了没有？正在装修，马上搬，人人装修的城市就是不断翻新的城市，这个城市就会很兴旺。第一扩大了内需，第二这也是保证我们能够从高速增长的急迫性、必然性逐步逐步向中速增长发展，因为我们的就业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第二个要改革的措施是什么呢？要大力发展民营经济，民营经济会吸收大量的就业人口，这为长远经济发展后劲做准备重要的部分，以后把政策放宽一点，该减税的减税，该扶植的扶植，每个工作岗位多增加一两个人，全国就会增加上亿人就业，你能说城镇化的建设能离开民营经济吗？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