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用“两山”理论实现高质量发展

    要让绿水青山真正变成金山银山，就要善于做好三篇文篇：
    第一，做“加”的文章。通过“加”，搞活青山绿水，拓展发展空间。
    第二，做“借”的文章。一是“借势”，二是“借力”，三是“借方”，四是“借台”。
    第三，做“联”的文章。一是“联手”，二是“联动”，三是“联带”，四是“联想”。
    我国正在迈向高质量发展新阶段。但纵观一些发展比较好的地区，特别是东部沿海的一些地区，当前为了恢复生态，付出了大量的人、财、物，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这些地区正在为过去的粗放发展埋单。对于拥有绿水青山的地区来说，实现绿色发展具有天然的有利条件。可是大部分山清水秀的地区往往又是经济不够发达或者发展一般的地区，所以这些地区面对的一个现实而紧迫的任务就是如何实现跨越发展，彻底摆脱不发达甚至贫穷的困境，做到后发先至。这些地区可以用好“两山”理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保护好青山绿水的同时，使经济实现高水平高质量，比肩甚至领先发达地区。
    我们既要紧盯着绿水青山，又要超越绿水青山，并透过绿水青山看到金山银山；不孤立地看绿水青山，要看它的基础地位和耦合价值；不被动地去保护，而是把严格保护和科学利用、绿色开发有机结合起来，这是一种有我无我、无我超我的境界。在这个思想和思维基础上，按照“一二三”的思路做文章。
    所谓“一”
    就是要守住一条底线
    保护好生态环境是一切工作的底线，所有的规划、计划、方案、举措等都应以保护生态环境为思考边界和计算基数。发展的产业必须是绿色产业，而产业的发展必须是绿色发展。要实施最严格的保护政策，包括实行最严格的水资源管理制度、最严格的环境保护制度和最严格的土地管理制度，同时建立严格的考核评价和问责制度，强化约束性指标管理，实行能源和水资源消耗、建设用地等的总量和强度双控行动，建立绿色的政绩评价体系。衡量标准就是经济要发展，甚至要实现跨越发展，但是自然环境要更加优美。
    所谓“二”
    就是要努力推进两个转换
    一是要把边缘地带变成中心地带。风景优美的地区往往也是边远地区，或者是行政区的边界地区，很容易因为地理的边缘化而导致行政治理和政策支持的边缘化；而基于外部而言，很容易造成毗邻地区的相互封闭继而带来相互拆台、恶性竞争。正是这样两个原因，导致绝大部分边界地区发展都不够好。
    解决边缘地区的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就是通过行政手段调整区划。但这个办法不可取，因为这种调整必须过一个时期就得来一次；并且旧的边缘问题解决了、新的边缘问题又出现了。所以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即运用经济手段办法来解决。经济手段的办法是什么？就是深化毗邻地区的经济合作。处于边缘地区的各个行政区虽然分属于不同的省份，但是可以联合起来建立经济合作区，打造具有特色并实行特殊试验的经济体，这样边缘就变成了中心、冷区变成了热点，从而也使封闭走向了开放，竞争转向了合作。
    在这方面，国内有一些地区做得不错，已有成功经验。如晋陕豫黄河金三角的四个城市，原来基本上是各自为战，我在发改委地区司工作期间，与相关地方的同志一道推动了四市间的经济合作，建立了合作示范区，制定了专门的规划。经过努力，取得了明显的成效，现在四市间每年都开展一系列实质性交流合作活动，实现了联动发展。一个冷门的边缘地区现在成了各方面关注的重点。
    二是要借自然美景优化营商环境。营商环境十分重要，直接决定着投资经营主体的积极性和活跃度，进而影响着经济发展的好坏，而欠发达地区的营商环境往往容易受到诟病，包括思想的解放状况，人的素质状况以及管理水平状况等，都是被广为关注的内容。而对营商环境的认识，事实上已不仅仅局限于世行所提出的从企业开办到清算全过程所涉及的政策法规运转带来的情况，而是一项触及方方面面的庞大系统工程，涉及软件、硬件，涉及生产、生活、生态，涉及投资者本身和投资者的亲属圈，可以说无所不在、无所不包，因而也就事无巨细地都得要做好。实现跨越发展，需要把打造优良的营商环境作为政府工作和各方面努力的核心内容。
    今天自然美景已成为营商环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绿水青山为打造优良的营商环境提供了难得的自然基础，要借此基础进一步扩展延伸，推进行政管理、制度建设、市场信用、社会道德等各方面的优化提升，使之成为吸引和激励投资者积极地、创造性地开展投资经营活动的综合性环境条件。例如，地区公民素质的提升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内容，要通过教育引导与法制约束，把人们原始的、基础的、传统的感情与习俗上升到社会精神和现代文明的程度，使之体现为优良的道德素质、优秀的文明素养和高度的责任意识。
    所谓“三”
    就是要做好三篇文章
    第一，做“加”的文章。
    通过“加”，搞活青山绿水，拓展发展空间。加什么？要加企业或加主体，千方百计把富有活力的优势生产主体引进来，使之成为推动城市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核心力量，成为促进产业、产品创新的坚实保障；要加技术，充分利用现代技术条件，特别是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或共享工具，把偏远地区的发展与世界的现代化进程紧紧联系起来，并通过产业与技术工具的耦合占领生产、销售的高地；要加模式，深化相关体制改革和推进制度模式创新，譬如实行农村土地“三权分置”改革，譬如建立和完善利益共享机制等，为先进组织模式、现代经营体制和优良管理方式的运用创造条件；要加概念或加内容，丰富提升发展思路举措的内涵与层次，增强感召力和影响力。好的思路和举措应该赋予一些有高度的名号或概念，这样有利于帮助人们把握他们的品质和地位，也能够对外迅速形成关注度和吸引力。比如田园综合体、特色产业园区、新型农庄、飞地经济、共享平台等等，这些概念就很有创造性和吸引力，容易引起投资经营者的兴趣。所以要善于加概念，使一些思路举措体现时代色彩和创新的要求。这不是简单地“包装”，而是基于内容创新的一种提升。通过加概念，把那些体现时代色彩和发展方向的特质融到传统的生产和生活之中，给其赋予新的含义，同时又给未来的创新发展留下空间，这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引导和倒逼的作用。
    第二，做“借”的文章。
    一些落后地区实现跨越发展，大体有三条道路：第一条是“弯道超车”。但这种超越还是依赖于传统的路径，要做到并不容易。第二条是“换道超车”。在传统的道路上难以快速前行，于是尝试开辟一条新路，另起炉灶。比如有些地区在通过发展传统经济和动能无法实现赶超的情况下，转过来紧跟时代发展和科技创新的要求，重点发展新经济新动能，结果是在这方面比肩甚至超越了发达地区，这就是“换道超车”。第三条是“借道超车”。在继续挖掘自身潜力的同时，利用经济一体化的机遇和开放合作的手段，借助于各个方面实现了跨越发展。这条道路既有效利用了自己的比较优势，又通过适当的形式利用了外部资源和市场，可谓两轮驱动、双腿发力。对于欠发达地区来说比较务实管用，所以应予以高度重视。这里的“借”主要着力于四个方面：
    一是“借势”。借势可以理解为把握国际国内发展大势，但最重要的是借国家的战略大势，战略是机遇、是红利、是保障条件。过去二十多年是区域发展战略密集出台而又效果迭现的一个时期，我在从事区域经济政策与战略研究实施的过程中，听到地方同志有一个特别精彩的概括，第一句话叫做“四流水平的政府跑资金”。为什么？因为资金的额度是有限制的，跑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弹性。所以光跑资金只能算四流水平。第二句话叫做“三流水平的政府跑项目”。因为项目有点弹性了，预算可以是一千万，但投到两千万、三千万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跑项目比跑资金强。第三句话叫做“二流水平的政府跑政策”。因为政策里面既包含项目也包含资金。第四句话叫做“一流水平的政府跑战略”。战略是囊括一切的，有了战略也就有了政策，也有了资金和项目。一个战略拿到手以后，就有了一系列的红利，所以聪明的政府总是把精力放在争取国家战略支持上。这也说明了区域战略的极端重要性。所以要借势，借国家区域发展重大战略之势。
    二是“借力”。简要地说，就是有效借用各种来自于外部的力量为己所用。这里面路径是可以多种多样的，如可以通过引进人才、引进企业来带动资源、技术、项目等的进入，而人才的引进可以是在社会上招贤纳士，也可以是依靠组织途径来引进有能力的管理人才。贵州这些年跨越发展的势头比较明显，尤其是在新经济新动能的发展上处于前列。贵州总结了一个经验，叫做“引京入黔”，就是引进了北京的干部，北京的干部把资源带到贵州，最后推动了新经济新动能的培育，特别是大数据的发展，成为大数据战略的策源地、技术标准的输出地，这对原来十分落后的贵州来讲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就是因为“引京入黔”，所以就做到了“无中生有”。
    三是“借方”。就是广泛借鉴和运用来自国内外的成功做法和良好方法。各种成功的实践探索，我们要借过来；各种实现跨越发展的有效途径，我们也要借过来。这其中包括一些基于比较优势交换而又有利于欠发达地区实现跨越发展的具体路径，比如市场换技术、土地换产业、园区换资本、“绿色”换“白色”等等。这些路径都是捷径，应当充分利用、积极借用。
    四是“借台”。台就是各式各样的创新平台、试验平台、发展平台。平台是载体也是支撑，是试验地也是辐射源，要通过建立适宜的平台来集聚资源、获取政策红利、扩大自我发展空间。
    第三，做“联”的文章。
    “联”是实现跨越发展的重要手段，也是有效路径。怎么联？着眼于欠发达地区实现跨越发展，关键要做好四个方面的“联”：
    一是“联手”。各个地区联起手来，一体深化开放合作，推进重大事项的建设，比如联手打造经济区、联手争取试验示范项目、联手创造经济品牌等等。
    二是“联动”。把握区际经济的联系性和互补性，推进产业联动、建设产业协同发展带，推进科技联动、打造创新走廊，推进环保联动、建设上下游协同的生态链，形成地区间合理的生态价值补偿和利益交换。
    三是“联带”。就是要把各种相关的产业一并加以考虑，实现有机结合、融合发展。换句话说，就是要发展融经济、打造混产业。现在的很多经济综合体本质上就是融经济、混产业。打造绿水青山的融经济、混产业形态，就是要把康养、旅游、医疗、文化、创意和房地产等产业融合起来综合考虑。当前国家严控房地产，走单纯发展房地产的道路应该说是一条“窄胡同”，甚至是“死胡同”。但如果把房地产业发展融入康养综合体、田园综合体之中，那么就能够得到国家有效的支持，房地产的发展就可谓是“柳暗花明”了。
    四是“联想”。怎么联想？就是要举一反三，把国家给的政策、外部给的各种支持用活用足，能拉长链条就拉长链条，能加以衍生就推动衍生。对一些重要的战略举措和合作机制能融则融、能攀则攀，通过虚实结合，努力从国家战略中争取自身发展机遇与政策；通过左右逢源，积极从外部发展中获得先进资源和有效市场。要善于联想，不要觉得有些战略离我很远，如认为“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战略”“京津冀发展战略”等似乎与己无关，事实上只要善于联想并务实操作，就能找到连接点，也就能找到发展的机遇和合作的平台。
    （作者系国家发改委原副秘书长、中国区域科学协会名誉会长、中国区域经济学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