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走进老虎 21 ──一家尊贵的投资俱乐部。富人在那里交流财经信息和人生经验
作者: Andy Serwer
迈克尔•索内菲尔特(Michael Sonnenfeldt)正被人斥责。但言谈中没有恶语相加,甚至还夹杂了一些笑声。不过,小组成员马上就要对他的投资组合中最为隐秘的内容进行分解和剖析。讨论难免也会说起他的私生活。索内菲尔特是一个名为“老虎 21”(TIGER 21)的组织的负责人,这个组织由一些通过努力而发家致富的人组成,知道它的人很少。他们希望通过了解彼此的投资情况、私生活和一切,进一步发家致富。老虎 21 成立刚刚几年,它既是家投资俱乐部,也进行集体治疗,在上面提到这种的名为“投资答辩”的讨论中,它搞的交叉质询。老虎 21 的成员喜欢将此活动称为“关心 + 对抗”。
该组织的聚会常常长达一天,都是私人性质和保密的,但《财富》杂志最近应邀参加了这样的一次聚会,条件是我们不得报道聚会的大部分内容。不过,我们能透露的细节足以让你对这个独一无二的组织窥一斑便知全貌。想想菲尔博士(Dr. Phil, 全名 Phil McGraw,美国著名人类行为问题专家,现担任同名电视节目主持人 ,节目主要向大众提供健康、事业、感情和人际关系等方面的心理咨询──译注)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这更让人想看个究竟了。
索内菲尔特开始了他的投资答辩,把他的重要财务信息──一份 11 页的有关他的净资产的打印材料──交给在场的九位小组成员传阅。小组成员多数是气度不凡的中年男性。他们中有 Alpine Lace 品牌干奶酪和肉制品的创始人卡尔•沃尔夫(Carl Wolf)。小组中唯一的女性原先是位数学家,现在一家大牌投资银行为富有的客户提供服务。还有一位先生藉开办软件公司发家。随著小组对索内菲尔特的投资组合进行深入研究,你很快就会清楚地看到这些人并不怯于提尖锐的问题。一人问道: “你为什么搞得那么复杂?你应当把所有的小额投资都卖掉,这些投资除了带来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回报。”另一位说: “你在证券方面的投资没有起色,为什么不在房地产上多投资呢?那正是你擅长的。”稍后,第三位又说: “迈克尔,看来你有身份认同危机。你是想当私人投资经理,还是想管理一笔基金?”
这才刚刚开始。讨论很快就自然而然地进入更凝重的“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之类的话题。“迈克尔,问题是你怎样看待自己?为什么不把你的钱都投到短期国债上?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还有: “为什么不开一家餐馆呢?”最后(基本是开玩笑),“你是否尝试过写诗呢?”这些问题容易引起争吵,但索内菲尔特能平静面对。他说,“这能帮助我理清思路,我必须如实讲述自己的问题,不能瞎编。我确实希望从现在起能够更精明,而不是更刻板。”
大多数人都很清楚,世界上到处都有喜欢给我们提供投资建议的人。问题是他们都别有所图,更确切地说,是想塞满自己的腰包。经纪人希望你买卖股票,从中获取佣金。投资顾问希望把你的资产集中起来,然后建议你买进他们公司的一些产品。投资俱乐部呢?你在那里掏 5,000 美元,然后就看著 10 个傻瓜投票决定把它投资于纳斯达克 100 指数。
那你该求助于谁呢?这就是现年 49 岁的索内菲尔特六年前在卖掉房地产公司后面临的问题。他的答案是集合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这些人富有,同时又希望相互学习。这就是老虎 21 的由来,TIGER 是 The Investment Group for Enhanced Results(提高收益投资小组)的缩写,“21”则代表 21 世纪,加上它是为了避免与朱利安•罗伯逊(Julian Robertson)原先的老虎基金发生混淆。
索内菲尔特在长岛长大, 在麻省理工学院读过书。他的父亲是德国移民,在纽伦堡审判期间担任过赫尔曼•戈林的翻译,后来是美国无线电公司(RCA)的一名成功的工程师。索内菲尔特最初在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工作,后来到纽约地区从事房地产开发。1991 年,索内菲尔特成立了 Emmes 公司,这家公司后来成了一家成功的房地产公司。他在 1998 年将它出售,成了大富翁。“后来,我认识到自己没有能力和知识运营如此庞大的资本并把它重新投入到各种不同的投资组合中。”索内菲尔特那时已经参加了一个由各公司首席执行官组成的组织,他问该组织的一些成员是否有意成立一个新的俱乐部。1999 年秋,老虎 21 诞生了。
今天,老虎 21 设有 4 个小组,共 31 名成员,大家每个月在纽约开会,但也有一些人通过电话与会或是从加州、迈阿密、芝加哥和伦敦特意赶来。索内菲尔特计划在美国各地和欧洲开设更多办事处。该组织的宣传材料说,成 为会员需要有净值在 1,000 万至 1 亿美元的可供投资资产。会费是多少呢?一年就要不菲的 20,000 美元。你不禁要问: 这值得吗?能够在雅典广场酒店(Plaza Ath)午餐、享用白芦笋和白蟹肉羹固然美妙非凡,但一顿午餐和一阵闲谈需要花费 20,000 美元听起来就过高了。
长相和声音都有点像弗兰克•吉福德(Frank Gifford,美国 50 年代的著名橄榄球运动员──译注)的卡尔• 沃尔夫说,“我认为是值得的,它帮助了我在 2000 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早在 1997 年,沃尔夫就以 6,500 万 美元的价格将 Alpine Lace 出售给了 Land O'Lakes 公司。他记得自己在泡沫破灭那年在老虎 21 听讲座时的顿悟。“当时我们请了一位基金经理讲课,他挂起了一大堆图,这些图形显示股市的涨势已经持续很久,特别是 100 只持有量最大的股票。这很惊人,大家的谈论更是加强了这种看法。几个月中,我就大量抛售了自己持有的股票,买进了债券。”
老虎 21 的会议以环球最新资讯作为开始,每位会员在这个环节对自己生活和投资中发生的新鲜事作一个简要介绍。这个环节占去了上午很大一块时间,引发了一场不同寻常的讨论。讨论的内容既有财务分析,也有私人书信里的消息。第一个站起来发言的是一家电子债券交易系统公司的前任主管,他讲的是一家慈善机构的情况,他自己在该机构的董事会中任职,这家名为 Trickle Up 的慈善机构向第三世界国家的小型项目提供种子资金。至于目前的投资环境,他笑著说: “可以说我风险很大,也可以说没有什么风险。我在得克萨斯州拥有一家油矿(生产非压力油),但我对利率和债务上升感到担忧,因此,油井以外的其余资产都是现金。”接著,一名对冲基金经理报告说,他已被任命为一个知名大学的校董。再接著,一位曾担任包装公司主管的人宣布,他动了心脏手术,但感觉很好。他在高盛的投资今年迄今为止已经增值 3-4% ,这让他感觉不错。
在此类会议上,他们似乎确实做到了真正把个人情况讲给别人听,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比如,我注意到,下一个发言者汤米•盖拉格(Tommy Gallagher)腋下夹著一本名为《统计学基础》的教科书。和大多数与会者一样,现年 59 岁的盖拉格白手起家(这里没有自命不凡的豪门贵胄)。盖拉格不久前退休时是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CIBC)副董事长,他在布鲁克林长大,是特里保罗大桥和隧道管理局(Triborough Bridge and Tunnel Authority)收费站工作人员的儿子。他对小组成员说,“你们知道,我现在已回到新学院大学(New School),重新接受教育。我刚知道第一次考试成绩。我的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爱尔兰著名作家──译注)研究得了 B+,在“焦虑与现实”这门哲学课(这时有人喊,“这有什么区别吗?”)的成绩是 A,写作课得了 A。”小组成员为盖拉格热烈鼓掌,他自己则谦逊地笑著。
老虎 21 给人的体验还有另外一方面: 会员互相帮助,互相提供投资机会。索内菲尔特有一次说,“(某某)可以帮你把产品放到 QVC(美国一电视直销公司──译注)上。”卡尔•沃尔夫谈起他自己新成立的 Conduit 软件公司时说,“我们在宾西法尼亚州经营业务,那里有很多优秀的软件开发人员。我们希望筹集 100 万的资金,我自己出了 10 万美元,如果你们投资的话,你们将得到 13% 的可转换优先股票。”桌上的一些人纷纷点头。但是,当沃尔夫谈到成功地兼顾事业和家庭时,小组成员就显得更有兴致了。他这样形容他和女儿一起创办的一项蒸蒸日上的小公司: “我女婿经营它,和他一起共事很愉快。这不仅是为了钱。”
这些人当中,有些仍然积极从事著那些曾经给他们带来财富的工作。那位投资银行家对小组成员说,她在利用现金和一家基金做空标准普尔 500 指数成分股。最后一个发言的是迪奈什•德赛(Dinesh Desai),他在上次开会时已经做了投资答辩。他说,“我到现在还是感到不适,这是我所做过的难度最大的发言。作为首席执行官,我做过不少发言。”德赛对自己持有的大量股票感到头痛,包括他在高特利公司(Altria)的巨额股票。他说,“我正在减持股票,但是积重难返。”
在老虎 21 成立初期,有一个情况常常遇到,那就是在讨论会中总会出现一个话题──比如说中国或者奔驰(Mercedes)与宝马(BMW)之争──让小组感到了解不深。那为什么不把权威人士请来,就各种话题发表看法呢?现在,该小组每次开会都会有一位或更多专家在午餐时发表讲话。在我拜访的当天,话题是房地产。我们喝著上面说的那种羹,吃著我们点的牛肉里脊、酸果豆或鸡肉龙葵蘑和豌豆煨饭时,两位专家在台上讲话。第一位是一家大型房地产投资基金的负责人,他谈到了投资于商业房地产的条件(他的基金的投资门槛是 100 万美元)。第二位的业务规模小得多,专门从事收拾房地产业的烂摊子项目。在讲话者结束发言并离开后,大家对讲话就开始提出批评。一名小组成员说: “我想知道他要是能干的话,自己怎么就赚这么点钱?”另一位则说,他对其中一个讲话者的基金结构持谨慎看法。
吃完午餐后,在索内菲尔特的投资答辩(需要大半个钟头)开始前,小组成员格雷格•奥尔森(Greg Olsen)从莫斯科市外的某个地方打来电话,报告了他最新项目的情况。他和太空游客丹尼斯•蒂托(Dennis Tito),花了 2,000 万美元访问俄罗斯太空船上的国际空间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说: “我一直对科学感兴趣,我想做些事情。我的孩子都长大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了。”
一天结束之前,大家还要围著桌子再进行一次讨论,所有成员都要谈谈他们认为会开得如何,或者他们想到的其他任何问题。有一个人说起他的儿子已经 20 多岁了,还没想好自己的人生目标。小组召集人理查德•拉文(Richard Lavin)就问每个人,他(她)25 岁时都在做什么。其中一人说: “我在法学院读书。”另外一人说: “我在一家小企业工作。” 汤米•盖拉格说: “我在华尔街工作,当时还吸毒。”拉文反问到: “那么谁 25 岁时开始为人生目标奋斗了呢?”另一人说: “你得让你儿子明白他绝对不能像你一样,而且也不应该像你一样。你得对他放手。”后来,那个儿子有问题的小组成员看上去比较高兴了。“这的确让我感觉好受多了,本来你会感觉很孤单。能和明白人沟通一下,感觉真的不错。”
投资者集合起来自助,而不是依赖华尔街专业人士的“监督”(可以理解成“销售压力”),这种想法颇有意思。虽然他们的讨论有时显些勉强,但他们肯定是真诚的。此外,我不禁还想,任何拥有 3,000 万美元财富的人肯定都会有一些对他人有益的东西。老虎 21 可能不适合所有人,你需要很富有才能入会。可如果它适合你的话,嘿,他们喝的蟹肉羹还真是不错。
译者: 戴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