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新兴市场震荡会引爆中国金融危机吗？

    由于美国量化宽松（QE）的退出，不仅持续了五年廉价资本盛宴将结束，而且长期推动新兴市场经济繁荣的动力即大宗商品的繁荣也将告终，再加上新兴市场国家政治及金融市场不稳定局势扩大，国际投资者对新兴市场也将失去信心。这就是近日全球新兴市场股价和汇价突然快速下跌，国际市场哀鸿遍野的原因所在。
    1月23日，不少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出现了五年来最为严重抛售潮，其中阿根廷披索暴跌13%，这是12年来该货币最大跌幅；同时土耳其里拉、俄罗斯卢布、巴西雷阿尔、印度卢比、印尼盾、韓元等都也跌到各自货币新低等。而且由此引发全球不少国家股市暴跌。这不仅意味着国际投资者对新兴市场未来经济不看好，更重要的是意味着国际市场的资金流向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因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之后，欧美国家推出了一轮又一轮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使得大量的资金从欧美发达市场流向新兴市场（五年内达600亿美元之多）。这不仅拉动消费需求，造就了经济繁荣，造成了信用扩张过度而导致各种资产价格暴涨及货币快速升值。反之亦然。同样，中国作为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尽管最近一轮又一轮的新兴市场走资潮好像对中国市场波及不大，人民币仍然保持坚挺，国内股市震荡也与外部市场因素关联性不是太大，特别是中国有资本账没有完全开放这道防火墙，更是能够把美国QE退出的风险阻止在外。但实际上，我们对此不可太乐观。
    因为，近十年来中国经济增长方式与这些新兴市场国家没有多少不同，基本上也是以货币升值及资产价格（特别是房地产价格）上涨为主导，而且中国资产价格上涨幅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从2005年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以来，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已经升值达36%以上了。而人民币的升值必然导致大量的外国资金涌入中国市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之后，外汇占款增长超过2万亿美元以上。而大量的外资流入，不仅造就中国经济的短期快速增长，也加速了国内信用的过度扩张及严重推高国内房地产价格。
    面对这些风险，无论是索罗斯还是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希勒都在月初警告，当前中国金融市场之现状，与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的美国没有什么不同。比如影子银行之风险。当前中国影子银行及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风险有多高？如果按照政府的测算与统计，那么这两者的风险都是可控的范围。但实际上，这类资金不仅巨大，而且基本上都以高息的代价流入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及房地产市场。而地方政府的融资平台资金不仅纷纷流入没有效率根本还不起债的大小项目，而且都是以房价持续上涨为前提条件。只要后者少许的价格下跌，地方政府违约风险所引发的问题都可能暴露出来。
    还有，中国房地产泡沫在什么时候破灭？关于中国房地产泡沫，当前国际评估机构甚至不将之纳入其评估体系了，无论中国政府是否承认，其严重性是任何一个新兴市场无法比拟的，泡沫破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现在问题的严重性是政府职能部门仍然在以侥幸的心理以为这个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房地产泡沫，可以在增加住房供给条件下逐渐地消化，以为这样既可保持经济增长也可减少对经济增长冲击。但实际上，这是一厢情愿。从温州房地产泡沫事件来看，中国房地产泡沫破灭已经不远了！如果这样，将可能引发中国的金融危机。
    再就是人民币的坚挺能够持续多久？当前人民币升值的问题很大程度上与政府干预有关，因为，面对正在下行的中国经济，保持人民币稳定或稍微升值是保持市场对中国经济信心的最为重要因素，这点中国政府应该十分清楚。但实际上人民币没有当前这种持续升值的条件。如果人民币坚挺不能够持续或人民币贬值，那么早几年进入中国的资金外逃不可避免。这也许是引爆房地产泡沫导火线。
    四是政府职能部门对当前中国金融风险是否有足够与正确认识？对此市场十分质疑。因为中国政府官员多是政治家，他们观察问题角度政治性多于经济性或专业性。在这种情况下其政策维稳多于改革，掩饰问题多于暴露问题。这就必然使得政府部门很少对以往政策效果进行反思，并容易低估当前风险的严重性，甚至于可能存在政策误判的严重风险，如果这样，同样是引发金融危机的导火线。可见，新兴市场任何黑天鹅事件都可能引爆中国金融市场之危机。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