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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公共管理学研究的一般方法
公共管理学研究的一般方法，是指研究主体在研究公共管理时所运用的最一般的思维原理和分析方法，它处于公共管理学研究方法体系中的第二层次，包括逻辑方法和数理分析方法。
1.逻辑方法
逻辑方法是以逻辑规律为指导，以公共管理学相关理论成果为参照，根据事实材料，形成概念，作出判断，进行推理，构成理论体系的方法。逻辑方法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某一逻辑理论体系的应用就是广义的逻辑方法。而狭义的逻辑方法主要包括：演绎与归纳相统一的方法，分析与综合相统一的方法，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方法等。本文主要从狭义的角度使用逻辑方法这一概念。
(1)归纳和演绎相统一的方法
归纳是指对公共管理实践中的具体对象及其现象进行分析，从许多个别的事物中概括出一般性概念、原则或结论的思维方法。归纳方法在公共管理学研究中的重要作用主要体现在：提供学科假说，证明学科假说和理论，确定学科假说的支持度，理论择优，对事件未来情况进行预测，各种管理决策等。归纳法只是对现存的有限的公共管理经验材料进行概括，因而不仅不能保证归纳结论的普适性，而且难以区分事物的本质属性与非本质属性，这就使得归纳、推理、结论的可靠性有待进一步考察。
演绎是以公共管理学的一般概念、原则为前提推导出个别结论的思维方法，即依据公共管理中某类事物都具有的一般属性、关系来推断该类事物中个别事物所具有的属性、关系的推理方法。演绎方法不受客观事物的影响，强调的是“应该是什么”。它从公共管理的一般原则出发思考问题，但它无法保证自己的前提即由此出发的一般原则本身是否正确无误。
在研究公共管理的思维运动中，归纳法和演绎法虽然都有重要作用，但各自也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此，公共管理学研究中应采用归纳和演绎相统一的方法，即在归纳之后，需要通过演绎将归纳所得的一般结论推广到未知的事实上，并用这些事实来检验一般结论的正确与否；演绎之后，又要将演绎所得的个别结论与事实相比较，并通过新的归纳来检验、修正、充实原有的演绎前提。公共管理研究中的归纳和演绎只有在如此周而复始的相互转化过程中，才能弥补各自的缺陷，充分发挥其在公共管理研究过程中的作用。
(2)分析与综合相统一的方法
分析方法是指在公共管理研究中，把认识对象分解为不同的组成部分、方面和特点等，对它们分别加以研究的辩证思维方法。分析的任务是从事物或现象的总体中，分出构成该事物或现象的部分、要素和属性。公共管理是由多种要素构成复杂的有机体，人们为了从总体上把握其本质，必须首先把它的各个部分和要素暂时分离开来，然后对它们分别进行考察和研究。由于分析方法得到的是关于事物的各个部分的知识，而不是从整体上认识事物，使人们着眼于局部的研究，有可能将人们的思维局限于狭小的领域内，容易导致“见木不见林”的形而上学的片面性。
综合方法是指在公共管理研究中，把分解出来的不同部分、方面按其客观的次序、结构组成一个整体加以研究的思维方法。综合方法可以把认识对象的各个部分、方面按其内在联系，有机地结合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加以把握，并在思维中再现出来，从而全面正确地把握研究对象。
分析与综合相统一的方法包括两层含义：首先是指分析和综合应互相依赖、相辅相成。一方面，综合方法的运用应以分析方法为基础，没有分析就没有综合；另一方面，分析方法的运用应以综合方法为前导，这是因为任何分析都是在一定整体观念指导下进行的。其次是指分析和综合应互相转化。一方面，分析向综合转化，有助于形成对特定研究对象的整体认识；另一方面是综合向分析转化，是后一阶段分析方法运用的起点。在公共管理研究中，主体的认识就是在分析、综合、再分析、再综合的循环往复过程中，不断地深化和提高，逐步从公共管理的多种属性和各个方面中抽象出那些必然的本质的东西，从而形成公共管理的科学概念和判断。
(3)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
抽象是指公共管理某一方面的本质特征在研究主体思维中的反映，具体是指研究主体的思维对公共管理各方面本质特征的完整反映。从抽象上升到具体是研究主体在公共管理研究中，通过把握公共管理各个方面的本质特征及其相互间的内在联系，从理论上完整地再现公共管理多样性的方法。换言之，从抽象上升到具体就是从以理论的形式反映公共管理的最简单、最抽象的概念、范畴出发，一步一步地到达它的愈来愈复杂、愈来愈具体的概念、范畴，直到把公共管理的丰富多样性从总体上再现出来。这种再现的过程要依据对公共管理的本质及其内在联系的正确反映，在安排公共管理理论体系各个概念、范畴之间的关系时，使之符合客观事物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的发展顺序。
(4)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
历史是指公共管理客观现实的历史发展过程以及人类认识公共管理客观现实的历史；逻辑是指公共管理历史发展过程在研究主体思维中概括的反映。逻辑与历史统一是指公共管理研究主体的思维逻辑应当概括地反映公共管理历史发展过程的内在必然性。逻辑与历史统一的方法要求人们在公共管理研究中，要揭示公共管理发展过程与认识发展过程的历史规律性；在安排公共管理理论体系各个概念、范畴的逻辑顺序时，必须符合被考察对象的历史发展顺序。也即逻辑的分析要以历史发展为基础，历史的描述要以逻辑联系为依据。
2.数理分析方法
公共管理学研究的数理分析方法包括五组，即：个案分析法与总体分析法，定性分析法与定量分析法，静态分析法与动态分析法，均衡分析法与非均衡分析法，统计分析法与比较分析法。
(1)个案分析法和总体分析法
个案分析方法，是指对公共管理中的单个团体、组织、人员以及事件进行详尽的调查研究的方法。个案分析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对个案作一个广泛深入的考察；二是发展一般性理论，以概括说明公共管理的结构或过程。个案分析的一般步骤：一是立案，即确定研究个案；二是规划，即制订研究计划；三是实施，包括收集有关资料，交谈、观察和测量等；四是诊断，不仅包括资料或证据的核实、修订、整理分类和分析，而且包括通过分析研究后针对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总体分析方法，是在假定制度不变和公共管理个量不变的情况下，研究公共管理发展的总体运行状况及其相互关系的一种分析方法。总体分析方法能够把握公共管理运行的总体状况及总体结构，但往往忽视个体对总体的影响。
在公共管理学的研究中，要明确个案分析法和总体分析法各自的适用范围。对于公共管理的总体规划和战略管理目标有效运行的研究可采用总体分析方法，而对于公共管理的某一机构、个体、事件运作的研究可采用个案分析方法。
(2)定性分析法与定量分析法
定性分析方法主要是依据分析者的直觉、经验，依据公共管理的过去和现在的延续状况及最新的信息资料，对公共管理的性质、特点、发展变化规律作出判断的一种方法。定量分析方法则是对公共管理的发展程度与速度及其构成成分在空间上的排列组合进行数量分析的一种分析方法。
定性分析法是定量分析法的基础和前提，是认识的起点；定量分析法是定性分析法的深化与丰富，是认识的精确化。不仅如此，对于难以采用定量分析法进行分析的复杂系统，定性分析法往往能减少定量分析法的复杂性，从而达到有效简化分析因子、获取有效结论的作用，故而在当代公共管理学的研究中，一定要贯彻定性方法与定量方法有机结合的原则。那种过分强调定性方法运用的研究，将会导致公共管理学研究缺失科学定量性；那种过分强调定量方法运用的研究，将会导致公共管理学的研究走向机械教条的形而上的途径。
(3)静态分析法与动态分析法
静态分析方法就是撇开公共管理在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变动性，且将其从运动过程中抽象出来，从相对静止的角度来分析处于相对静止状态之中的公共管理的一种分析方法。它强调公共管理在某一时点上的现存状态，其考察研究的对象是某一时点上的现象与规律。动态分析方法就是将公共管理置于其自身的历史进程中，考察公共管理在时空上的变动性，从运动的角度来分析公共管理的方法。
公共管理学研究中的动态分析法与静态分析法互为前提，互相补充。运用静态分析方法可以考察某一时点上公共管理系统内部及其与其他系统之间的发展水平、发展状况和发展特点。运用动态分析方法可以考察公共管理系统内部及其与其他系统之间的发展变化的速度、方向和趋势。
(4)均衡分析法与非均衡分析法
均衡分析法就是研究各种公共管理变量如何趋于平衡的一种分析方法。依据其分析的范围大小不同，可将其分为局部均衡分析方法和一般均衡分析方法。均衡分析方法仅仅分析某一时点上的均衡，而不分析公共管理变量运行过程中的均衡，它是一种典型的静态分析方法。
非均衡分析方法就是以预期概念为基础，以数量信号为基准，对公共管理变量的运行过程进行分析的一种方法。非均衡分析偏重于动态分析，它是一种典型的动态分析方法。由于公共管理活动过程中非均衡现象的普遍性，均衡分析方法的运用仅仅是短期的、暂时的，而非均衡分析方法的运用是长期的、永久的，以长期的非均衡分析方法替代短期的均衡分析方法是一种必然趋势。
(5)统计分析法与比较分析法
统计分析方法就是通过收集公共管理中的统计资料，对其进行分析后，得出统计分析结论，并进行验证的一种分析方法。
比较分析方法就是将公共管理中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相近对象按照同一标准进行对比研究，分析其共性与区别，研究其存在变化的共同条件以及不同特点，然后根据这一结论来推测公共管理中另一类比事物的性质、特点与发展趋势的一种分析方法。
二、公共管理学研究的具体方法
所谓公共管理学研究的具体方法，是指与公共管理学的学科特点和研究对象紧密相连的研究方法。主要包括管理哲学分析方法、博弈论分析方法、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成本收益分析方法、结构主义的分析方法和系统动力学分析方法、公共管理思想史与制度史分析方法等。
1.管理哲学分析方法
管理哲学的分析方法主要是移植哲学方法中的价值分析法，其运用价值判断来评价公共管理现象，以社会对公共管理的需求为出发点，研究公共管理怎样满足人的需要，探索公共管理的价值。通过管理哲学的研究方法，研究主体可以从多角度、多维度对公共管理的基本理念、基本价值和基本范畴等理论进行新的诠释，进一步说明公共管理应有的品格。但在运用管理哲学方法对公共管理学进行研究的同时，也必须注意到此种研究方法因具有形而上的特征，研究者往往更注重抽象的哲学思维，而容易忽视对公共管理实践的实证考察，对公共管理的发展进步助益甚微。
2.博弈论分析方法
博弈论分析方法就是运用博弈论来研究公共管理学问题的一种方法。博弈论是指公共管理中的个人或组织，面对一定的环境条件，在一定的规则约束下，依靠所掌握的信息，以各自的行为或是策略进行选择并加以实施，从而取得相应结果或收益的过程。博弈论分析方法主要适用于公共管理学的理论分析，尤其是公共管理学中组织策略行为的研究，其中非合作博弈理论的分析方法，是处理当代公共管理学中策略行为的最理想的分析方法。
3.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
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是指通过从实际公共管理领域获取各种管理变量的数据，利用统计分析方法归纳各种管理变量间可能的数量关系的一种分析方法。它是属于一种典型的数理统计的实证方法。在公共管理学的研究中，它的基本思路是以管理主体的内部结构和管理行为为一方，以管理绩效为另一方，然后再找出它们之间的关系，其具体方式有三种：一是利用横断面数据对同一时点的不同对象进行研究；二是利用时间序列数据，对不同时间的同一对象进行研究；三是利用横断面数据和时间序列数据对不同时间的不同对象进行研究。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是当代公共管理学研究方法中最具前沿性的研究方法。
4.成本收益分析方法
成本收益分析方法是指通过建立公共管理中的成本收益模型，研究公共管理系统各要素之间投入与产出的相互依存关系的数理分析方法。它通常用于考察公共管理的成本收益关联程度，进而分析出公共管理成本与收益间复杂的因果关系和相互联系情况。但是，由于该分析方法的同质性假定、比例性假定和构建模型为静态模型的局限性，它只适用于短期分析而不适用于长期分析，它只适用于分析而不适用于预测。
5.结构主义分析方法和系统动力学分析方法
结构主义分析方法认为，系统的行为是由系统的结构所决定的，因而在公共管理学研究中强调部门间的关系结构以及部门内各管理主体相互作用的关系结构，并以此为基础研究管理主体的整体行为。
系统动力学方法与结构主义分析方法一致，亦认为系统的行为是由系统的结构所决定的。它通过分析公共管理系统内部各变量之间的反馈结构关系来研究系统行为。系统动力学方法对于公共管理学的部门结构、机构关联、管理组织的研究，均是十分重要的方法。
6.管理心理学分析方法
管理心理学是把心理学的知识用于分析、说明、指导管理活动中的个体和群体行为的心理学分支。它有助于调动人的积极性，改善组织结构和领导绩效，提高工作生活质量，建立积极健康的人际关系，达到提高管理水平和管理绩效的目的。管理心理学的分析方法侧重于探讨公共管理的主客体在何种心理状态下，受哪些心理因素的影响而实施特定的管理行为或接受特定的管理；探讨在整个管理过程中的心理活动机制和转化规律，以及管理行为着手前的种种心理及其带来的行为后果等。
7.公共管理思想史、制度史分析方法
公共管理思想史、制度史的分析方法就是通过对公共管理的思想与制度发展轨迹进行考察分析，从中发现和总结公共管理现象的基本规律，使公共管理的理论建筑在历史的考察基础之上的一种分析方法。
公共管理思想史和制度史的分析方法对汲取公共管理学科发展的经验、成就，总结失误与教训，进一步挖掘公共管理学的学术沉积，认识公共管理现象背后的根本规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转自《行政论坛》(哈尔滨)2009年1期第1～5页
【作者简介】王枫云，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