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泽：打造人本要素产权配置示范区

    如何把普通劳动者、科技人员和企业管理人员的潜能价值更大程度地挖掘出来，推动大湾区构建创新高地？人才是关键，粤港澳大湾区可打造为国家人本要素产权配置的示范区。
    一、人本要素产权的内涵及与人力资本的异同点
    所谓人本要素产权是指人类生产要素中与人关系最密切的四种要素产权，即知识要素产权、技术要素产权、管理要素产权和劳动力要素产权。人本要素产权理论与国外人力资本理论存在“一同三异”。
    “一同”：人力资本理论与人本要素产权理论，都注重经济社会发展中“人”的价值，都强调发挥人的作用，在这点上，两个理论是一致的。
    “三异”：第一，着眼点不一样。人力资本的着眼点在“资本”， 人本要素着眼点在“人本”，一个“资本”，一个“人本”。第二，范畴体系不同。人力资本理论在“资本” 框架里，属于资本体系，人本要素产权属于“要素”范畴体系，“人本”与“资本”是平行的要素。完整的要素体系，包括七个要素，其中：资本是其中的一个要素，人本要素与资本要素都是平级关系。第三，表达不一样。人本要素产权理论使用的是 “产权”语言，即人本要素产权，而人力资本没有“产权”二字，尽管“资本”在内在逻辑上也有产权关系，但是没有显现出来。
    关于“产权”与“要素”的关系，第一，有产权的不都是要素，第二，凡是要素都有产权，无一例外。所谓市场化配置实质就是产权配置，要素市场化配置实质就是要素产权配置。
    二、“短板中的短板”与“制度型开放”
    为什么我国要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原因有三。
    第一，中央有部署，改革来“补短板”。2020年3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出台，这是一个专门的要素市场化文件。继之，2020年5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出台。近日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一大亮点就是要打造包括统一的劳动力、技术和数据市场在内的要素市场。虽然我国97%以上的商品和服务价格已由市场形成，但是现在仍然有很大的短板，主要是要素市场化推进程度不够。
    而国内要素市场化中，关键是知识要素市场化、技术要素市场化、管理要素市场化，以及劳动（工匠）要素市场化，这些方面推进速度较慢，这是“短板中的短板”。
    这里涉及“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问题，第一，新发展格局的关键是什么？从经济领域来说，关键是“双循环”。第二，它最本质的特征是实现更高水平的“自立自强”，最深厚的基础是“每个人的自立自强”，这就需要更好地把握“人本要素市场化”的趋势。
    第二，国际新规则，促进制度型开放。2021年，我国正式提出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简称CPTPP），深入研究CPTPP的相关章节及条款，可以发现以下亮点。
    其一，在企业运营方面，CPTPP原文中的“非商业援助”规则与WTO的《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定》相比，规则约束的范围更大，它不仅限于货物贸易的补贴行为，也涵盖服务和投资领域的补贴行为。这里所约束的“非商业性援助”条款，就是不能对国企再搞非商业性即行政性的补贴。
    其二，在克服市场壁垒方面，我国的外资准入负面清单已经由此前的93项减少为33项，幅度很大。但是，他们提出所谓“隐形壁垒”的问题。这种更严格的市场公平竞争，必然涉及到企业的管理要素（企业家要素）。
    其三，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涉及到知识要素、技术要素。以著作权保护为例，它的条款载明，除著作人生前全程保护外，去世以后再保护70年，他的后人享受其知识产权，这比我们要完善很多。
    总之，这体现了一种高水平的开放，特别是在制度型开放方面，随着规则、标准等的严格化，必然对人本要素市场化改革提出新课题。当然，我国的改革也会进一步推动制度型开放。
    第三，地区有优势，大湾区要先行。在我国的版图上，改革开放程度最高的是大湾区。从改革开放的进程看，最先取得突破的是广东，特别是深圳。1991年，时任哈佛大学教授、东亚研究中心主任的傅高义先生，在广东深入调研后，出版了《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一书，广东，特别是深圳，一直站在中国改革开放最前列。
    三、人本要素产权落地的三条建议
    怎么把人本要素产权落地，特别是首先在粤港澳大湾区这个地方能够落地？笔者提出三条建议。
    第一，粤港澳大湾区可做“身价赋能”系统实验，使人本要素产权价值显性化。
    实验内容：1.身价评估。通过科学方法对人本要素产权“身价”进行评估、作价，并建立相应的 “身价赋能”系统实验数据库。2.银行授信。把这种评估作价的结果与金融挂钩，有关银行建立“新型授信制度”。3.抵押担保。中小型企业，特别是小微企业，在没有土地、厂房作抵押的情况，可尝试用企业家和工程技术人员的“身价”作为担保依据。在这里，“身价”具有类似土地和资本的抵押担保功能。
    第二，落实职务发明的产权分割。
    产生的科研成果产权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该单位所有，另一部分由技术人员持有。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健全职务科技成果产权制度，深化科技成果使用权、处置权和收益权改革，开展赋予科研人员职务科技成果所有权或长期使用权试点。这将成为人本产权价值实现的新途径，粤港澳大湾区应走在前面。
    第三，推动知识产权证券化。
    2016年7月，中新广州知识城经国务院批准同意，开展知识产权运用和保护综合改革试验。2019年，中新广州知识城知识产权证券化累计募资7.4亿元。从粤港澳大湾区看，现在的问题是“知识产权证券”还是单向的，下一步要双向互认。
    关注这些问题，是因为人本产权的价值之实现，涉及到如何把人才的潜能价值挖掘出来，以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全面创新。而这个挖掘过程要有新的思维、新的维度、新的模式。
    （作者系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东北振兴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