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养老能否替代家庭养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社会养老能否替代家庭养老？来自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证据》是张川川博士参与的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赵耀辉教授主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130002）《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的衍生成果。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旨在为研究中国健康和养老问题提供一套高质量的并且免费供研究人员使用的微观调查数据，促进健康与养老相关领域研究的开展，从而为我国健康、养老政策的制定实施提供科学的决策依据。
    一、研究背景
    伴随着生育转型和人口预期寿命的延长，中国人口结构正在迅速老化。人口老龄化对我国居民，特别是农村居民养老问题形成了严峻挑战。一方面，人口老龄化和城乡人口迁移导致农村老年抚养比急剧上升，农村传统的家庭养老功能严重弱化；另一方面，农村社会养老保障体系建设长期滞后，社会养老力量不足。为了避免农村老年贫困、实现广大农村居民老有所养和推动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国务院于2009年开始在全国试点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即新农保。
    新农保政策的实施旨在为农村居民提供社会养老保障，在农村家庭养老难以为继的背景下逐步以社会养老补充或替代家庭养老。新农保实施以来得到了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政府投入了巨大的财力、物力，然而，对新农保政策效果的绩效评估却十分有限。因此，考察新农保养老金对家庭养老功能的替代作用，既可以对新农保的政策绩效进行初步评估，又有利于为下一步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改革方向提供经验借鉴。
    二、研究方法与主要工作
    本研究通过检验新农保养老金和子女代际转移支付的替代性来评估“社会养老”与“家庭养老”的可替代性。传统家庭养老模式表现为成年子女对老年父母的转移支付，如果新农保的推进能够降低老年人对子女代际转移支付的依赖，则表明新农保所提供的社会养老能够对传统家庭养老形成替代。为了克服实证研究中广泛存在的内生性问题，从而准确估计出新农保养老金收入对子女代际转移支付的因果影响，本研究采用了目前较为前沿的应用计量方法：断点回归方法。
    通过利用新农保政策规定的年龄断点，本研究在拟自然实验情况下准确估计了领取新农保养老金收入对农村老年人口获得私人转移支付的概率和转移支付金额的影响。实证分析采用了多种模型设定以检验实证结论的稳健性，并对计量识别策略所依赖的识别假定进行了全面的检验，充分体现了实证研究过程的规范性和科学性，保障了实证分析结论的可靠性。
    三、研究结论
    使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在2011—2012年间开展的全国基线调查数据，采用断点回归估计方法，本研究得到的主要结论如下：
    （1）年龄在60岁左右的农村老年人口领取新农保养老金后，其从子女处获得私人转移支付的概率显著下降了大约40%；其从亲友处获得私人转移支付的概率显著下降了大约52%。
        （2）对于在领取养老金后仍然从子女或亲友处获得私人转移支付的老年人，他们所获得私人转移支付数额并没有因为领取新农保养老金而出现显著下降。
    总结而言，新农保养老金收益在扩展边际上对家庭代际之间私人转移支付存在显著的替代作用，但是在集约边际上新农保养老金收入对代际间私人转移支付不存在显著替代作用，表明新农保政策的实施已经对传统家庭养老形成了有效补充，但其作用有限，无法完全替代家庭养老的功能。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我们可以得到如下政策启示：“社会养老”对 “家庭养老”具有较高的替代性，进一步大力推进“新农保”可以降低农村家庭对“养儿防老”的依赖，缓解农村老龄化对居民养老所带来的潜在威胁。因此，政府有必要进一步推进和完善“新农保”。首先，农村居民基本养老金依然偏低，逐步提高基本养老金，使农民对未来形成良好预期，有利于进一步降低农村家庭对“养儿防老”的依赖。其次，需要进一步提高农村参保缴费的积极性，制定财政缴费补贴与农民分档缴费挂钩的激励机制，提高缴费年限、缴费金额对养老金领取额的影响，鼓励农民长期缴费，形成“新农保”的长效机制。
    四、研究成果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1）学术价值
    研究采用了具有良好内部有效性的断点回归方法，强调了对变量之间因果关系的估计；并且在计量分析中，对方法论的有效性假定进行了充分的讨论和检验，实证研究过程规范，结论可靠，是推动国内实证研究实现规范化和科学化、实现同国际实证研究基本范式接轨的一次有益实践，对相关领域的实证研究具有借鉴价值。
    另外，公共转移支付和私人转移支付之间的替代关系是公共经济学领域研究的一个热点问题，在理论上存在长期的争论，由于新农保养老金收入具有很强的公共转移支付性质，本研究为检验公共转移支付和私人转移支付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
    （2）应用价值
    研究使用最新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微观家庭调查数据，从家庭内部私人转移支付的角度估计了新农保政策的影响，为进行新农保政策成本收益分析提供了经验参考，也为进一步建立完善城乡养老保险体系提供了决策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