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捷:经济学范式的革命

    正在世界范围发生的经济学大争论方兴未艾，这种与日俱进的变化，有可能带来一场真正的经济学范式革命。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遵循新古典范式的主流经济学在西方世界取得了主导地位，经济学逐渐形成了被称为“新古典霸权”的一元化局面。在数学形式主义和追求所谓“客观、中立的科学”信念的驱使下，经济学走上了一条重技巧、轻思想，重模型、轻现实，重形式、轻应用的发展之路，以至于今日之西方主流经济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沉闷的科学”，故步自封，盲目自大，对于重大现实问题，既不能预测，也难以解释。尽管如此，主流经济学还是凭借其掌握的大量资源牢牢控制着经济学的主导权，吸引着世界各地的莘莘学子趋之若鹜，盲目迷信。
    不过，经济学中一直存在着一股与主流经济学抗衡的力量，它来自马克思主义、制度主义、斯拉法主义、后凯恩斯主义等新古典范式的替代性范式。这些替代性范式在20世纪70年代集体爆发，向新古典范式发起了挑战。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它们在不断完善自身理论体系的同时，开始倡导经济学的多元发展，力图打破新古典经济学的一元化格局。1992年，以杰弗里·霍奇逊为首的44名经济学家，联名在《美国经济评论》上以付费广告形式刊登倡议书，呼吁经济学的多元发展，拉开了“经济学多元化运动”的序幕。随后，法国学生发起的“后我向思维经济学运动”（国内多称之为“经济学改革国际运动”），剑桥大学博士生的请愿，堪萨斯城大学发出的呼吁，曼昆在哈佛大学遭到学生集体罢课等事件，表明这场运动的范围在不断扩大。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引发了对主流经济学前所未有的质疑，也将“经济学多元化运动”推向新的阶段。学术界展开了经济学多元化的大讨论，呼吁经济学多元化的学生社团和学术组织纷纷成立，聘用经济学毕业生的各种机构公开表达对经济学教育的不满。即便是新古典主流经济学内部，也发出了自我否定的声音。新古典内生增长理论的代表、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罗默最近的反戈一击，就是一个最新的案例。来自草根即广大学生自发的怀疑和反抗，以及“明星”经济学家的反叛，分别代表了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两种推动西方经济学变革的力量。这些力量的壮大，是库恩所说的科学范式革命的前兆。
    这些来自于西方的反思表明，西方主流经济学已与本轮金融危机同步陷入理论危机的泥沼。西方经济学正酝酿着新的范式革命，这一趋势对经济学理论和世界与中国的现实都将产生重大影响，需要密切关注。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