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所赴韩国学术访问报告(王瑶、陆梦龙)

     应韩国产业研究院北京首席代表李玟炯博士的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政治经济学研究室主任胡家勇研究员、政治经济学研究室陆梦龙副研究员、经济研究编辑部俞亚丽编审、当代西方经济理论研究室王瑶副研究员共四人于2014年6月23日至28日，前往韩国产业研究院（KIET，Korea  Institute  for  Industrial  Economics  &  Trade）做了主题为“韩国产业发展状况与政策制订”的学术交流。访韩期间，访问团还前往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KCMI，Korea  Capital  Market  Institute）进行了学术交流，并访问了著名的高丽大学和梨花女子大学。
     一、与韩国产业研究院研讨情况
     2014年6月24日，经济所访问团与韩国产业研究院的专家学者举行了座谈会，韩国与会人员包括产业研究院研究调整室室长金東洙研究委员、编辑人赵晵焕研究委员、朱大永研究委员等5位专家。中韩双方交流的议题包括韩国产业结构出现的问题与未来走向、韩国产业政策的制定过程与评估方法、近年来韩国对华投资情况，以及韩国的产业政策倾斜与政府管制情况等。会议结束后，韩方为我们举行了晚宴欢迎，我们向韩方赠送了礼物。
     韩国产业研究院成立于1976年，是一所向韩国政府提供产业政策咨询的研究机构。它包括研究调整室、中小企业研究室、未来产业研究室等11个研究部门，两个圆桌室以及一个编辑团队。从直觉上看，韩国产业研究院大体上相当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目前产业研究院共有196名工作人员，其中152人是研究人员。其各个研究室分工明确，例如研究调整室负责课题项目的预算、企划以及本单位的制度调整工作；中小企业研究室致力于研究如何放宽中小企业的管制制度；区域发展中心研究缩小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问题；未来产业研究室于2013年成立，虽然处于试运行阶段，但已涉猎研究韩国未来技术产业（IT、GT、BT等）以及如何融合韩国制造业与服务业这一新领域。
     韩国产业研究院既承担政府委托课题，也接手企业委托课题，此外还做少量不超过自己研究领域的民间部门课题。故其预算主要包括政府拨款与企业委托费用两项（注：民间出资只占很小比例）。由于产业研究院是政府出资建立的，所以它自然优先做政府课题。韩国产业政策评估很严格，主要由科学技术评估研究院专门负责，一般政府属下的科研机构不能对产业政策直接进行评估，而只能进行指标评估等辅助性内容。产业研究院主要刊物有《产业经济情报》、《产业经济》、《产业动向》、《地域经济》等。与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刊物不同的是，韩国产业研究院主办刊物的稿件作者大部分是产业研究院内部人员，也有部分与本机构进行联合研究的外部人员。这是因为产业研究院科研人员所发文章基本上都是经过审议委员会批准通过的基础课题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产业研究院虽然没有规定科研人员的年度成果发表量，但实行员工成果质量与年薪直接挂钩的奖惩机制，特别是，成果评估连年排后的研究人员将面临被单位淘汰的风险。
     通过与韩国产业研究院的专家进行深入交流，我们得知，韩国是以造船、钢铁、汽车和IT业作为主导产业。韩国经济在上世纪虽然曾经创造出“汉江奇迹”，并成功摆脱了“中等收入陷阱”，但是目前韩国产业却面临着因生育率下降所带来的劳动力短缺从而难以支撑庞大产业的危机。韩国的经济结构与日本相似，但韩国人口仅有5000万左右，这一数字还不到日本人口的一半。由于造船业与钢铁业是关联产业，人口不足对造船业的影响也带来钢铁部门的问题。上世纪韩国钢铁业在东南亚国家占主导地位的局面已受到严重挑战，目前中国的钢铁行业产值已经超过韩国且比韩国更具有竞争力。除此之外，一向被国际看好的韩国汽车与IT业也出现了问题：新增投资都在国外而不在国内！韩国汽车企业跑去中国和美国投资，IT产业投资则去了中国和越南。众所周知，韩国现代汽车已在北京扎根，三星电子也已进军西安。韩国国内汽车行业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劳动力的老龄化（平均年龄为48岁），这极大地提高了社会成本。IT产业的技术升级带来社会进步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经济问题：智能手机的多功能（例如，网络视频）代替了传统家电（例如，电视），使很多家电公司面临倒闭风险。目前电脑公司也渐渐附属于手机公司，出现了过去电脑销量很好的公司为手机生产提供零部件的现象，这使得传统零部件公司面临挑战。三星未来走向也面临众多新兴中小公司的挑战，然而问题的关键是三星本身也没有对未来企业发展做出明确的定向与定位。产业研究院的出席专家一致认为，韩国的产业结构调整模式可以借鉴德国。这是因为，仅仅拥有9000万人口的德国却能承担目前如此规模巨大的产业，使得德国在汽车、化工、医药品行业一直处于全球领先地位。有趣的是，如今在位的韩国总统朴槿惠与德国总理默克尔均是女性领导人，这是否意味着韩国产业经济也能趋同于德国呢？
     中国是韩国对外经济与贸易的重要伙伴，但近年来韩国对华投资却呈现出下降趋势，这是怎么回事呢？产业研究院与会专家认为，“中国是世界工厂”的提法不再适用，现在中国已经变为一个规模巨大的国际市场。改革开放至今，中国本土企业获得了十足的发展，再加上中国劳动力资源丰富，韩国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已经很难与中国当地企业展开竞争。因此韩国将智能手机、电视等劳动密集型企业退出中国市场而转往越南等市场。韩国目前的对华投资策略是加大对具有竞争优势的半导体、汽车等资本节约型的高端产业的投资力度，并根据区位优势进驻中国市场。例如，韩国汽车进入重庆等中国西部地区就在于当地的物流优势。
     韩国企业的政府管制与中国存在很大的差异。韩国知名企业三星、LG等大公司都是自己向银行融资而不愿接受政府支持。这是因为，韩国的这些知名大企业都是从家族企业成长壮大到今年这样大的经济规模的，它们担心接受政府的支持反而会受到制约。例如，政府为解决国内年轻人失业严重问题，鼓励大企业进行国内投资，但大企业都是把目光转向了国外而不愿响应政府的“创造经济”号召。相反，韩国的中小企业发展则能得到政府的部分支持。值得注意的是，韩国政府通常是对中小企业进行放松管制或协助其培训人员而很少通过资金支持的方式来支持中小企业的发展的。
     二、与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交流情况
     2014年6月25日，经济所访问团与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的专家学者举行了座谈会，韩国与会人员分别是资本市场研究院副院长Inhyung  Lee高级研究委员、Bo  Sung  Shin高级研究委员，以及资本市场研究院出版物《中国金融市场焦点》总编辑安玉花研究委员。在此，我们要特别感谢安玉花研究委员为接待经济所访问团所做出的大量工作。她不仅承担了本次座谈会的翻译工作，还个人举行午餐热情款待了我们，特别是她还负责了我们访问高丽大学和梨花女子大学的接待工作。
     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始建于1998年，它是从金融危机与国家战略角度为成立背景，为政治机构（金融委员会等）进行政策研究的一所科研机构。金融投资协会与教育投资所是资本市场研究院的两大投资机构。目前，资本市场研究院共有6个研究室，35名博士，其中经济学博士占到总数的70%，金融学博士为30%。其工作方式是，出资机构的研究议题由研究调整室做出统一安排后下达给各研究室的博士去做。资本市场研究院的特色之一是国际金融室的地域专家由相应国家的本土人进行专门研究。例如，国际金融室的中国专家就是担任本次座谈翻译工作的吉林鲜族人安玉花博士，她已经跟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展开了合作研究。资本市场研究院本着中立性与独立性的研究原则对韩国金融领域“到底是应该加强政府监管还是搞市场自由化”进行客观的分析。2009年韩国出台的《资本市场统一法》就是在资本市场研究院主导下完成的。
     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的代表议题主要有五项：一是金融监管研究；二是股票市场研究；三是短期融资市场研究；四是金融衍生品市场研究；五是人民币离岸价议题研究。我们围绕这五项议题与韩方专家展开了充分交流。从讨论中我们得知，韩国的金融系统包括银行、保险、金融投资三大行业。韩国政府是通过对银行业和保险业加强监管而放松对金融投资的监管来保持金融监管与金融创新之间的平衡的。值得注意的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并未对韩国经济造成严重冲击。这是因为本轮金融危机的实质是金融衍生品的信任危机。韩国由于金融业规模较小且金融衍生品不发达，因此并不像金融业极为发达的欧美国家那样因受到金融危机的剧烈冲击而使经济出现了严重的衰退。更为引人注意的是，韩国在经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金融监管一直过强反而阻碍了经济发展。概言之，韩国金融市场存在的不是风险问题而是收益结构问题。金融监管的目标是如何提高金融系统的收益率从而壮大金融业的规模。
     我们与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的专家还讨论了首尔房价问题。通过交流我们得知，近年来韩国房价变动的分水岭始于2006年，这一年韩国政府实施了调控住房贷款比例的举措。在2006年之前，韩国住房抵押贷款比例很高，因此房价攀升很快。2006年之后韩国房价开始下降，例如，首尔房价一直下走，其部分地区房价下降已达40%。韩国学术界对首尔房价看法出现了总体意见不合的态势。有趣的是，韩国资本市场研究院的专家希望政府扶持房价市场防止其下滑；而韩国产业研究院的专家则抱怨首尔房价过高，终其一生收入也未必能购买一套好的住宅。这是否也反映出韩国高收入者和低收入者对房价问题的不同心声呢？
     三、访问两所大学的基本情况
     在安玉花博士的陪同下，经济所访问团先后访问了韩国著名的梨花女子大学和高丽大学。梨花大学国际交流处处长金云妮、庚希教授与矫健博士热情接待了我们，并为我们讲解了梨花大学的历史、理念、目标、使命等基本情况。会后，中韩双方相互赠送了礼物，并拍照了合影留作纪念。此后，我们还参观了梨花大学校园。在高丽大学，国际处主任田明花与郭琳博士接待了我们，并向我们介绍了高丽大学的基本情况。会后，中韩双方相互赠送了礼物。由于安玉花毕业于高丽大学，午餐期间通过交流，我们获得了对高丽大学更进一步的了解。
     梨花女子大学始建于1886年，是韩国历史最悠久的两所大学之一（另一所是延世大学）。它坐落于首尔西大门区大岘洞，是韩国第一所女子大学，在校学生25000多人，目前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女子大学，并被公认为全亚洲最好的女子大学。梨花大学代表着韩国女性教育的最高标准，这里培养出了韩国第一位女医生、女博士、女科学家、女律师、女宪法学者、女国务总理等，是韩国女性领导者的摇篮。梨花女子大学的英文全称是EWHAWOMANSUNIVERSITY，英文单词“女子”复数使用WOMANS而不是WOMEN表达了梨花大学注重对“每个人”的关怀和培养。梨花大学基于基督教精神与真善美理念培养女性领导者，目标是致力于打造全球女性教育中心。其特色专业有朝鲜语、音乐、法律、文学、地理、陶器制作、社会福利等，近年来自然科学和工科领域在梨花大学也获得了十足的发展。该校在2014年QS亚洲大学排名中已跃居至第39位。梨花大学与延世大学、西江大学之间相互承认学分并结成了联盟。目前梨花大学与中国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30多所大学存在交流协议，其中与复旦大学签订了特别协议，后者专门为梨花大学设置了课程。梨花大学拥有中国学生270人，其中复旦大学占到了50人。梨花大学校园的六大景点分别是梨花校园复合园区、博物馆、大礼堂、梨花历史馆、主楼，以及自然史博物馆。
     高丽大学始建于1905年，是韩国三所最著名高校之一（其他两所分别是首尔大学和延世大学），同时也是韩国最大的私立综合性大学。它拥有2个校区，分别是安岩校区（位于安岩洞）和世宗校区。其12个学院分别是法学院、商业管理学院、文学院、农学院、政治经济学院、理学院、工程学院、医学院、教育学院等，并下属84个系。1978年3月，高丽大学建成的大学中心图书馆，是韩国最大的一家图书馆。高丽大学在韩国高校排名中紧随首尔大学之后排名第二，但首尔大学的招生规模和硬件设施均不如高丽大学。首尔大学的招生主要针对本国学生，而高丽大学将招生对象延伸到了国外。高丽大学的校园特色是欧式风格的石质建筑以及宾馆风格的楼内结构。该校拥有一所兼大型屏幕影像室，电脑讲课室，视听室，以及可以收看到转播和可以随时上网具有休闲性的电脑休息室为一体的具有现代化设施的学生联合大楼。学校还拥有一个在韩国所有大学中最大的运动训练中心，一个具有国际水平的溜冰场。高丽大学与中国的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15所高校建立了友好校际关系。其商学院已经拿到了欧美认证，该校在2013年QS亚洲大学排名中位居第19位。高丽大学以“教育救国”为办学理念，是韩国民族化运动最前列的大学，其毕业生也是韩国企事业单位最为欢迎的。高丽大学的另一特色是校友凝集力极强，其寻脉传统使得高丽大学拥有亚洲联合会、美洲联合会等庞大的校友网络，其许多教学大楼和办公设施都是校友大企业投资兴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