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过度投资使外汇储备过多

                             （2005年11月18日）
     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现在已经超过了7千亿美元，看来不要几个月就会突破8千亿美元大关。余永定早在1997年就提醒过，外汇储备并不是越多越好。可惜他当年的警告被当作了耳旁风。而现在，当外汇储备达到了7千多亿美元时，外汇储备过多的害处已经实实在在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中国目前外汇储备过多的最明显害处是，它成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压迫人民币升值的口实。但是在外汇储备过多的各种害处中，这其实是最小的一种。
     官方的外汇储备资产是以中央银行发行的高能货币购买的。如果中央银行发行的高能货币不是用来购买外汇储备，而是用来购买政府债券，中央银行按流通需要发行的高能货币就可以为政府财政提供一份额外的收入，用以满足对政府财政开支的各种需要。这样，过多的外汇储备实际上耗费了政府财政可以动用的一份重要资源，对国家的整体福利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由于中央银行必须以其发行的高能货币来购买外币资产以形成外汇储备，外汇储备过多就会强迫中央银行过多地发行高能货币，从而产生通货膨胀的压力。目前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已达7千多亿美元，仅此一项就需要中央银行相应地发行近6万亿元人民币的高能货币。这些高能货币再按照货币乘数转化为实际流通的货币，必定会使中国的流通中货币过多，从而直接引发通货膨胀。
     为了防止通货膨胀，中国的中央银行已经不得不发行所谓的“中央银行票据”，试图以此在外汇储备过多的情况下减少高能货币。外汇储备过多已经扭曲了中国的货币银行体系和银行的运行机制，给中国的宏观经济稳定造成了巨大的问题。
    外汇储备过多已经对整个中国经济的稳定和健康发展带来了严重危害；停止官方外汇储备的增长，已经是中国宏观经济稳定上的当务之急。
     而造成中国外汇储备过多的主要原因，就是流入中国的外资过多，特别是外商对中国的投资过度。
     从国际收支平衡表上分析，近年中国外汇储备增加有3个来源：首先是经常项目有顺差，它主要是由于出口大于进口而造成的贸易顺差；其次是外商对中国内地的大量直接投资；最后是在其它资本项目下流入的资金。最近3年以来，中国的外汇储备以每年增加将近2千亿美元的速度增加，其中的一半以上来于上边所说的第三个来源——既非经常项目顺差、又非外商直接投资的其它资本项目下流入的资金。
     熟知中国对外经济业务的人都清楚，最近3年从这些其它资本项目下的第三种来源流入中国的资金，大多数都带有投机性的套利目的：最初是因为人民币利率高于美国的利率，后来就是因为预期人民币会对美元升值。但是，尽管这样流入的资金至今为止已近3千亿美元，它也只不过弥补了过去十多年从非经常项目和非直接投资项下流出中国的资金。那些年从这些其它资本项目以及“错误和遗漏”项下流出资金，有时是因为预期人民币会对美元贬值，有时则因为美国的利率高于人民币利率。因此，目前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大致等于累积的中国经常项目顺差和外商直接投资。
     自1994年以后，中国一直有显著的对外贸易顺差，1997年之后这种顺差经常维持在每年4百亿美元的水平。但是由于中国在经常项目中每年有大量的资本收益逆差，中国的经常项目顺差通常不过每年2百多亿美元。而在最近十年中，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几乎每年都在4百亿美元以上。这才是造成中国目前外汇储备过多的主要因素。
     目前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为7千多亿美元，而累积的外商直接投资为5千多亿美元。这两个数字的差额，大致相当于最近20年中国累积的经常项目顺差。如果我们在过去十年中不引进这样多的外商直接投资，中国今天就不会有这种外汇储备过多的困境。
     按照国际经济学的常识，一国的官方储备资产（外汇储备）是该国对外的资本流出，而外商直接投资则是资本流入。中国在最近十多年中增加的外汇储备多于外商直接投资，意味着中国是个资金净流出国。增加的外汇储备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差额大致等于经常项目的顺差，印证了国际经济学的一条基本原理：只要一国的经常项目有顺差，该国就必定有净资本流出。
     由此观之，一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中国大量吸引外国投资”，实际上却是迷惑人的假象：从总量上看，流入的外商直接投资只不过化作了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又流出到国外，并没有真正成为流入中国的资金。而从总量上说，中国在十多年中都是一个资金净流出国。在中国实行市场经济的背景下，这种资金净流出是中国国内资金过剩的表现。
     而大量的外商直接投资又正是造成中国国内资金过剩的原因。流入的外商直接投资抢占了最有利的投资机会，甚至某些地方政府还特意将有利可图的投资项目送给外商以吸引其投资。这就使中国国内的资金找不到足够有利的投资项目，而变成了没有实际投资的剩余资金，这种剩余资金同时就表现为外汇储备的增加，一部分多余的资金通过官方外汇储备流向国外。
     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看到，企图以资助中国企业向国外投资来减缓外汇储备增长的做法是多么荒唐。
     中国外汇储备过多，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中国企业不在国内投资。而中国企业不在国内投资正是被外资企业挤压的结果。中国企业的被从本国投资场所中挤出，只可能有两个原因：或者是中国企业本来就竞争不过外资企业，在这种情况下，向外投资的中国企业就更不可能竞争过外资企业，向外投资只不过是浪费资金；或者是本国的政策使中国企业在本土反而竞争不过外国企业，这种情况下应当作的是改变对外商投资企业的片面优惠，以鼓励中国企业在本国投资，而不是将中国企业引向国外投资。以鼓励中国企业“走出去”来消除过多外汇储备的做法，不会有好的结果。
     外商的过度投资使中国的外汇储备过多。正确的解决办法是对症下药，取消对外商投资的一切政策优惠，并且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来限制外商直接投资。这样大幅度减少外商直接投资，是停止外汇储备过快增长的最根本途径。
     目前中国还急需减少已经过多的外汇储备，以便减轻宏观经济上的压力。做到这一点的最适当方法，是动用现有的外汇储备向本国企业进行实际的项目注资，让被注资的企业以外汇购买国外的专利、技术和先进设备，雇佣本国企业急需的外国专业人员，同时动用现有的外汇储备收购某些国内的外商投资企业。这样收购的企业，首先应当是原来由中国人设立和经营而后来被外资收购的企业，如南孚电池、徐工等优质企业；其次是中外合资企业中主要的销售市场在中国的企业。这才是应对外汇储备过多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