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否将启动第二轮刺激计划？

                            经济走势跟踪
                   The  Pursuit  of  Economic  Trends
         2009年第55期（总第977期）      2009年7月28日（星期二）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国内外经济动态》课题组
    经济热点分析
    美国是否将启动第二轮刺激计划？
     由于美国6月份失业率已经上升至9.5%，令人对美国经济能否很快反弹产生疑虑，对于美国“无就业机会的经济复苏”（Jobless  Recovery）的担忧加深。一些观点认为美国应启动第二轮刺激计划，但美国总统奥巴马日前却明确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美国到底应该不应该启动第二轮刺激计划？相关专家就此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美失业率续升  二次救市面临抉择
     据香港《文汇报》综合外电报道，金融海啸虽然有缓和迹象，但美国的失业率仍然节节上升，美国有统计指出，超过65万美国失业者的救济金到9月前用尽，即用完26周申领期。专家指这种“无工开、无救济、无运行”的“三无” 情况，是衰退中的另一有待爆发的危机。“末日博士”鲁比尼称，美国今年内需要第二轮刺激经济计划，包括创造一些劳工密集的基建计划。
     金融海啸爆发以来，已经有720万美国人失业，职位流失比过去9年增加的职位总和还要多，失业率达9.5%。虽然数字惊人，但仍未计算被迫转兼职或减工时的人，以及不再找工作的人。美国政府早前曾经将失业救济保障由26周延长至最多79周，但由于经济不景，商业活动收缩，职位会变得越来越少。
     全国就业法计划组织斯泰特纳表示﹕“我们必须正视问题，因为民众的保障慢慢失去，他们会什么也没有。”斯泰特纳和劳工部预期，失业保障问题将加速恶化，半年前是企业的裁员高峰期，这些被裁人士即将领完标准的26周失业保障，最终440万，即65%申领失业救济的人会面对这个困境。
     伊利诺伊州东北大学就业专家斯图尔特表示﹕”失业率将上升，失业时间亦会加长，职位正在流失，而且一去不返。”《纽约每日新闻》的社论批评奥巴马的刺激经济计划草拟轻率，执行亦差劣，失业率狂升，认为美国需要“更明智”的刺激经济计划。
     准确预言金融海啸的”未日博士”、纽约大学教授鲁比尼表示，美国可能需要祭出第二轮刺激经济方案，规模在2000亿美元左右，因复苏之路将很漫长。他指出﹕ “衰退2007年12月展开，将会历时24个月，所以今年底前都不会终止。虽然明年衰退结束，但未来数年经济增长只有1%，失业率明年会升至11%，而且会在10%之上停留相当长时间。”
     他又称，失业数字低估了就业市场，如果计入半失业和不再寻工作的人，美国的失业率将达到  16.5%。各大公司都要求员工减工时减薪，这对经济和金融市场有负面影响，而且失业将令楼市不振，拖欠按揭比率会上升，商业楼按、信用卡、汽车和学生贷款都或会被波及，加大危机。他认为，需要推出更多可以马上动工的基建项目。      美救市计划风险敞口达184万亿  
     美国负责监督问题资产救助计划（TARP）的特别监察长巴洛夫斯基7月20日表示，联邦政府为援助金融机构渡过危机，已投放了4.7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经济总值的1/3。他预计，政府救市计划的潜在风险敞口更高达23.7万亿美元，并批评财政部在如何使用公帑上未披露足够信息。
     巴洛夫斯基向国会提交的季度报告中说，联邦政府自2007年至今投放在金融业的4.7万亿美元救助资金，包括50项措施和计划，7000亿美元的TARP及6.8万亿美元的美联储援助计划只是其中两项。巴洛夫斯基说，在最坏的情况，美国政府救助计划可能使纳税人背负多达23.7万亿美元的财务负担，相当人均约8万美元。他说TARP花了大量纳税人金钱拯救银行、修订按揭，以及购买“毒资产”，已经演变成为一项从规模和复杂性来看都是前所未有的计划。
     巴洛夫斯基7月21日出席美国众议院听证会，他称财政部拒绝了他提出的提高透明度建议。他希望受助机构说明政府资金去向，政府亦应更多披露TARP计划实施情况。
     另外，美国一个消费者研究机构发表报告指出，国会开始研究改革金融制度后，部分接受TARP救助的金融机构，在第2季的说客开支增加，被指使用纳税人金钱反对金融改革。其中美国银行花了80万美元，比首季多了14万美元；摩根士丹利亦增加29万美元至83万美元。
    商用物业濒”爆煲”  传华府酝酿”C计划”
     美国政府的救市措施令大型金融机构、破产业主通通受惠，却忽略了很多正面临危机的领域，例如濒临”爆煲”的商用物业市场，以及受经济衰退冲击的中小企。如何协助他们、预防对经济造成新一波破坏，将是华府目前最大难题。
     有报道指，美国财政部正制定一项“C计划”，针对一些可能冲击经济而又未获支持的经济范畴。当局研究后，发现商用物业借贷市场，将有可能出现类似去年住宅市场的严重崩溃。
     美国各大银行的资产表当中，约有1.8万亿美元商用物业贷款。美联储助理总监格林利指，截止3月底，这批贷款拖欠比率高达7%，按年增加近1倍，相等于1260亿美元。
     估计未来10年内，美国每年将有4000亿美元商用贷款需再融资（“二按”），但商用楼价大跌、空置率增加，银行不愿提供二按，意味不少业主可能面临断供。
     小型企业亦投诉未能从救市措施受惠。在俄亥俄州经营会展业的格拉瑟表示，刺激经济方案根本无实际协助他们，“我们根本不需要借钱作大规模扩充，只希望不用倒闭。”美国小企业管理局今年获7.3亿美元预算，业界认为相对于拯救金融巨企的金额，这些只是杯水车薪。
    美国国民减债  战后首见
     《文汇报》还根据外电报道，美国民众开始偿还债务，首季的家庭借贷占家庭平均税后收入的比重，由上年同季的记录高点133%滑降至128%。高盛首席美国经济家哈丘斯指出，美国家庭与非金融公司首季债务减少0.7%，是1952年有纪录以来首见。
     根据高盛推估，今年初的个人、非金融公司以及联邦、州与地方政府的整体债务增长4.3%，远低于2005年第4季的9.9%。麻省环球透视执行董事约翰逊指出，美国家庭消费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达17%，支出的减少可能放慢全球摆脱衰退、迈向复苏的步调。
    伯南克：维持宽松货币政策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伯南克7月21日在国会金融事务委员会听证会上表示，美国经济已出现回稳迹象，美联储在一段时间内将维持宽松货币政策，推动经济复苏。
     伯南克在会前表示：”经济衰退的势头已明显减慢，与此同时，鉴于实体经济依然疲弱，加上通胀压力有限，（美联储）货币政策将会继续以刺激经济复苏为目标。”美联储同时向国会呈交的文件中，则表示当就业市场好转，当局便会收紧货币政策。
     伯南克说，美联储拥有多项“抽身”工具，当中部分会在经济复苏的同时自动开始运作。他又表示，当局有办法在必要时提高市场利率。伯南克早前透露，当中最有效的工具，是提高美联储所持的银行存款利息。
     伯南克提醒，高失业率将会持续到2011年，可能会令消费者信心倒退，并影响经济复苏步伐。他又指，华府高财赤亦可能威胁经济复苏，“除非我们全力确保持续性财政方针，否则将不会见到金融回复稳定或经济复苏的一天。”
    美国第二轮刺激计划近在眼前吗？
     《华尔街日报》日前的一篇文章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奥巴马政府是否应该争取让国会今秋通过第二轮的刺激计划，进而重新跳进这场论战中？
     文章说，公布的失业数据将华盛顿在现有刺激计划上分成了三派。按照不同的看法，刺激计划是：
     a.  没有奏效。
     b.  防止失业率变得更糟，还是……
     c.  尚未有足够的时间发挥成效。
     当然，共和党大部分都选A，而政府及其盟友则有的选B有的选C。
     白宫办公厅主任伊曼纽尔说，刺激计划在预防灾难性情况的发生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它让消费者和市场相信我们不会任由经济崩溃，而且我们还避免了各州更大规模的裁员等等。
     他说，此外，刺激计划的三分之一以上都是关于减税的，而这类措施现在才刚刚开始见效。因此，伊曼纽尔说，现在是时候让刺激计划、银行和金融企业救助计划、以及重振房地产市场的计划的合力开始一起见效了。他说，人们太快就忘记了衰退的严重程度和深度。
     不过，国会构建的刺激计划在基础设施项目上的支出占了很大一部分，这也是事实；而基础设施建设一般进展很慢，短期内在抗击失业率上没有多大作用。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估计，用在可自由选择项目上的、规模为3080亿美元的刺激支出中只有11%将于本财政年度到位，到2010年底前只有约一半到位。
     明年还可能推出更多的刺激措施，或许将集中在帮助各州政府应对税收收入的下滑、失业率上升和福利成本的增加。毫无疑问，民主党左翼人士强烈要求今秋推出第二轮刺激计划。
     不过，推出第二轮刺激措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说服力上，政府都受到了限制。如果白宫打算争辩说，现有刺激计划的主要问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发挥效果，那么就难以同时说，需要第二轮刺激计划。
     此外，对预算赤字的担忧不断加剧，其速度堪比对失业率的担忧，这使得推出第二轮刺激的想法变得更为复杂。《华尔街日报》／NBC新闻进行的最新一轮民意调查显示，有35%的受访者说失业率是他们最为担心的问题。不过，对预算赤字的担忧不断加剧，如今有24%的人说预算赤字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加紧推出第二轮刺激计划将有助于消除失业率的担忧，不过也会令预算赤字进一步扩大。
     尽管如此，对政府来说，原地不动也是在赌。共和党已经在加强对刺激计划的攻击；他们辩称，与其说刺激计划是一个错误，不如说民主党制定的刺激计划存在根本缺陷。
     共和党曾主张为创造就业岗位而实施税收激励为主的刺激计划，如今他们引用新的失业数据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众议院共和党二号人物坎特（Eric  Cantor）说，我们曾有一个计划，那个计划的根本就是为小企业提供税收额度；在创造就业岗位的问题上，我们需要让人们喘口气。
     实际上，坎特现在主张把没有花出去的刺激资金转投向创造就业岗位的税收额度上。他说，我个人的看法是，我只是感觉对第二轮经济刺激的支持将非常少。甚至一些民主党人士也同意这种看法。众议院保守派民主党领袖、田纳西州众议员库柏（Jim  Cooper）说，我们几乎连第一剂药都还没有咽下去呢，再来一剂现在还为时尚早。
     不过，有可能达成一种中间立场。比如，今年晚些时候政府推进一项议案，延长即将到期的失业福利。这也是一种形式的刺激。或许国会议员们还会选择给议案附加一点儿额外的财政和税收刺激。这是否会被贴上“第二轮刺激计划”的标签，这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效果大体是一样的。
    奥巴马为何拒绝出台第二轮经济刺激政策？
     中新网7月15日报道，7月11日奥巴马通过电台对美国民众发表演讲时，明确否定了启动第二轮刺激政策的可能性。美国《侨报》14日发表署名文章，对奥巴马的做法进行了分析：
     失业率等关键数据的恶化程度大大超出了此前市场预期，犹如一盆凉水，浇熄了今年3月以来美国和全球对经济复苏萌芽的高涨热情。随着美元避险功能回归和原油等大宗商品价格回落，关于“W”或“L”型走势的悲观看法渐渐重新占据上风。
     更迫在眉睫的是，继加州7月1日宣布进入财政紧急状态后，目前至少还有18个州也正面临下一个财年无米下锅的窘境，其中一些州已处于破产边缘。但这还不算最糟的。由于无法说服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FDIC）批准其发行政府担保债券，美国最大的商业贷款公司CIT集团随时可能走向破产保护。而一旦其倒下，将迅速波及近百万家美国中小型企业，破坏性不亚于去年7月的雷曼兄弟事件和9月的AIG事件，传说中的第二波金融海啸或许真要降临了。
     在此情况下，奥巴马应对经济危机顾问小组成员劳拉·泰森公开提出，今年2月份出台的7870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规模有限，效果不明显，应考虑起草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同时，股神沃伦·巴菲特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都呼吁奥巴马政府应考虑第二轮财政刺激方案；而在民主党党内，许多左翼人士也开始焦躁不安，不断向奥巴马施加压力。
     奥巴马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此外，近日副总统拜登和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克里斯蒂娜·罗默也都先后附和了奥巴马的看法。而一些经济学家也反对急于出台第二轮刺激方案，或是担心将进一步强化通胀预期，或是不愿意看到大规模政府投资对私人投资形成挤出之势。
     如何解读奥巴马团队内部的这种分歧，以及奥巴马表态的前后不一致？
     首先，如果现在就谈第二轮刺激计划，无异于奥巴马承认第一轮财政刺激方案彻底失败。早在2月签订刺激方案时，奥巴马的经济顾问委员们都预计，会把失业率控制在8%以内。但实际情况却是美国新增了200万失业人群，目前失业率高达9.5%，而市场普遍预计2010年失业率将保持在10%以上。不过，奥巴马强调，仅凭过去四个多月时间就下断言过于草率，整个刺激计划作用完全显现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其次，奥巴马政府第一轮7870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的资金发放速度过慢，目前仅支出11%，且主要是减税和转移支付部分，基础设施建设、新能源等政府投资项目进展缓慢。根据计划，这笔钱有可能要用到 2010年底、甚至2011年以后。不过，由于7870亿美元的具体用途事先早已分配好，基础设施投资仅占  18%。因此，这与泰森关于第二轮计划应以基础设施投资为主的建议并不矛盾。一些美国学者的研究表明，每1美元的减税或转移支付对GDP的拉动不足1美元，并且其效果要在两年内才能完全显现。而政府投资的见效则要快上许多，1美元投入可以拉动1.57美元的GDP增长。
     再次，奥巴马深知，眼下要想在国会中讨论并通过第二轮财政刺激计划，势必遭遇层层阻力。不仅共和党议员将站出来坚决反对，一些民主党内保守派也对此顾虑重重。更要命的是，目前美国舆论对此也普遍不买账。《华尔街日报》日前对51位经济学家进行了调查，除8人表示有必要推出更多刺激举措外，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尽管明年失业率可能创出新高，但当前并不需要新一轮的刺激计划。
     最后，奥巴马政府再要透支或举债，国内外压力都很大。一方面，各国在继续购买美国国债问题上日趋谨慎，并督促美国采取负责任态度对美债价值做出担保；另一方面，很可能再次出现1994年美国内债市投资者由于不满政府扩张货币政策推高通胀罢买国债，迫使国债利率大幅上升。
     当然，细读奥巴马最近几次发言，会发现他其实并未把话说死。美国白宫财政问题高级顾问戴维·阿克塞尔罗德在6月底的一段表态颇耐人回味。他表示如有必要，奥巴马可能会讨论第二轮刺激计划；但在此之前，应先观察一下此前举措的成效，“到秋天再看看情况如何”。
     文章最后指出，某种程度上这或许可代表奥巴马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说，今年四季度当失业率突破10%，加之国内民意对于进一步刺激经济的紧迫感凝聚共识后，奥巴马才有可能再次转变政策风向。
    美国需要第二个刺激计划吗？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副教授何平表示，虽然美国2月份通过的7870亿美元刺激方案帮助总需求企稳，但估计它不足以填补私营部门萎缩产生的缺口，隐患没有消除。“我认为确实需要必要的刺激，出现新的经济增长点。”  
     何平认为，由于美国的名义利率接近“零区域”导致货币政策受限，再次发行国债已没有市场了。美国国会最终将通过另一套刺激方案。稳妥的措施是购买实体的物资储备，进口先进技术，以及矿产，储备能源。
     但是，美国第二次刺激计划不会在短期内获得通过。鉴于2月份计划实施不久，而且政府还面临其它重要议题，例如医疗保健和气候变化，高华证券认为，奥巴马政府不太可能将制订另一项早期刺激计划作为短期内的工作重点。此外，尽管6月份的就业报告显示就业形势再度恶化，高华仍认为经济指标将在未来几个月出现改善迹象。这可能并不足以改变最终仍需更多刺激计划的结论，但短期内可能会助长“静观其变”的态度，而且也更难以赢得态度已有所松动的国会议员(他们已经开始担心联邦赤字的规模)的支持。
     如果有第二次经济刺激计划，钱从哪里来？“对于资金来源，一是向国会要拨款。二是增加货币量。但两者都面临一些反对的声音。我认为最主要的是要坚持适度的原则。不能损害纳税人的利益，不能对货币体系构成伤害。”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白明表示。摩根大通认为，一旦出台“第二计划”，美国政府的资金来源不外乎是增发国债或增加货币投放。              （完）
    （摘编、责任编辑：王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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