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普惠金融国家发展战略的目标

    五、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和创业创新
    由于各国金融结构的差异，各国发展普惠金融的重点有所不同。比如，美国有比较发达的银行体系，发达的资本市场以及私募股权市场（诸如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等），在美国，中小企业的金融服务还是比较完善的，而普惠金融主要侧重于新移民以及低收入人群。经典意义上的普惠金融主要指微型金融，主要为微型企业和低端家庭服务。而考虑到我国的金融结构，正如我们在上一章概括的，中小企业的金融服务也比较欠缺，因此在我国发展普惠金融，对中小企业的金融服务不应被忽视。
    近几年世界经济萧条的大背景下，多数国家都面临经济增速下滑、发展动力不足、国内社会矛盾加剧等一系列问题，迫切需要找到有效的经济增长模式和新的经济增长点。为实现经济和社会的稳定发展，激发其底层动力和内在活力，各国的政策制定者普遍采取一系列措施鼓励私营部门中小企业的发展，提升经济体的创新能力。普惠金融就可以很好地和这些措施结合在一起：一方面，作为金融体系的组成部分，普惠金融当然可以配置社会资源、提升经济效率；另一方面，普惠金融的特点可以使其在这些领域发挥比传统金融体系更加有效的作用。
    连接普惠金融和创业创新的枢纽是中小企业。创业者都是从中小微企业起步的，大型企业也是从中小企业发展而来，提高中小企业的金融可得性是扶持中小企业进而鼓励创业的最重要措施之一。此外，中小企业机制灵活，往往是创新最活跃的地方，在应用新技术、尝试新产品、开发新市场、进入新产业和采用新思路方面的积极性很强——这里的创新不仅指科学技术上的创新，更指理念和模式上的创新；因此通过发展普惠金融来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对于提升社会创新能力也有重要的作用。总之，提倡创业创新，需要鼓励支持中小企业；鼓励支持中小企业，就需要发展普惠金融。在普惠金融联盟（AFI）组织世界各国签订的《玛雅宣言》中，就将普惠金融、中小企业和创业创新有机联系到了一起：“作为一个由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的监管机构和政策制定者构成的组织，我们承诺：……五、支持中小企业获得金融服务，因为他们和普惠金融具有相同的目标——促进可持续、包容性的增长和推动创新。”（AFI，2015）。
    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在经济中的作用都是至关重要的。全球范围内，中小企业的数量占市场主体的90%，并创造了50%的就业（GPFI，2013）；而在我国，中小企业提供了50%以上的税收，创造了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完成了70%以上的发明专利，提供了80%以上的城镇就业岗位[3]。虽然国内外对中小企业的划分标准不尽相同，但总体来说，中小企业是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之一，同时由于数量众多、分布广泛，中小企业的发展还关系到充分就业和社会稳定。但中小企业却常常需要面对“融资难”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中国特色，也是个世界性的难题。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和国际金融公司（IFC）下属的中小企业融资论坛（SME Finance Forum）的估计，在全球范围内中小企业大约面临2.1万亿到2.6万亿美元的融资缺口，占到了目前全球中小企业信贷存量的三分之一左右；在全球范围内大约有2亿到2.45亿个企业或个体经营者无法获得足够的金融服务或者根本无法获得金融服务，而在这些被“金融排斥”的企业和个体经营者中，有90%都是中小企业[4]。因此，解决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提高中小企业的金融可得性成为这几年国际普惠金融关注的重点领域之一。
    在传统的金融体系下，由于风险、信息、成本和制度等因素，中小企业获得金融服务，特别是信贷支持的难度比较大；特别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期，传统银行体系的顺周期性导致的信贷收缩进一步降低了中小企业的金融可得性。这种情况从微观上当然具有一定合理性，但是对于整个经济社会发展却是有害的，既不利于资源的有效配置和利用，也给经济发展、充分就业和社会稳定带来了负面影响，更不利于鼓励创业创新。根据国际金融公司（IFC）在世界范围内的调查，中小企业普遍认为无法获得融资是企业成长的最大阻碍（Shiand Michelitsch ，2013）。而在提升中小企业的金融可得性上，从小额信贷逐渐发展而来的普惠金融相对于传统金融体系具有比较优势：普惠金融的经营理念、思路和措施都更加具有针对性，更能考虑到中小企业的实际情况并提供合适的金融产品和服务。
    随着新的技术手段、经营方式、业务模式不断推广应用，普惠金融服务中小企业进而促进创新创业的方式更加多种多样。例如运用大数据分析技术和新的信用评级模型可以对中小企业的信用进行更精确的评估，同时也降低了资信调查成本；平台化的金融运作使得中小企业获得金融服务的渠道更加通畅，金融服务的价格进一步降低；风险投资、众筹等新模式的不断发展使得中小企业的融资方式更加多元化。普惠金融本身就是对传统金融体系进行创新的产物，普惠金融的发展历程也是金融创新的过程，因此普惠金融和创新创业的中小企业可能更具契合点——金融创新可以和生产方式、生产技术上的创新相互促进，协同并进。
    我国目前正处于经济结构调整和增长方式转型的关键时期，考虑到我国经济和社会的实际情况，鼓励创业创新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尤为重要。2012年以来，国务院已经专门出台了5份相关指导意见[5]，各部门和地方政府也出台了很多细则和具体措施。特别是在《“十三五”规划》中，普惠金融、创业、创新、中小企业等名词频频出现，体现了国家战略规划层面上的高度重视。在我国，普惠金融作为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和创新创业的金融推进器，拥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因此，考虑普惠金融发展战略的时候应将服务中小企业和推动创业创新作为重要的目标，普惠金融可以在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中发挥独特的作用。
    六、结束语
    发展普惠金融是个系统性工程，政府应当统筹全局，推出国家层面上的普惠金融发展战略，特别是要在战略中确立普惠金融的发展目标。根据以上分析，我们认为提高金融可得性和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发挥普惠金融在扶贫减贫方面的作用、促进贫困人群的能力构建、推广数字化普惠金融以及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和创业创新，是现阶段我国普惠金融国家发展战略可选择确立的发展目标。需要补充说明的是，普惠金融各项发展目标的有效实现有赖于目标本身是否符合本国国情而且各项目标是否能够相互协调和配合，政府是否积极可为地结合发展目标综合利用各种资源和协调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并且需要动员国内各个部门和机构去落实普惠金融发展目标的具体措施并根据效果进行反馈和修正。从这一意义上说，探讨和确立普惠金融战略发展目标的过程是一个动态的过程。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中国普惠金融研究院；中国民生银行金融市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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