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金融探析(下)

三、金融型跨市套利工具的特征
    
    笔者前期曾用行为金融学的理论对NYMEX的WTI原油期货价格进行过深入的研究，特别是对供需个体的违约欲望、炼油厂开工率、商品期货持仓行为、原油储备意愿等几十项影响油价波动的因素进行过建模研究。结果发现，无论是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把原本期货市场有话语权的持仓数据修改成“利益无关者”，还是经国际能源机构(IEA)不断调整供需数据使欧洲、北美地区产量权重递减对油价的影响消失，并使需求成为油价涨跌的“真凶”，或是炼油商在替代挤压和非理性驱动下降低开工率来短期影响油价，抑或是通过战略储备隐蔽性操控冲抵商业储备对油价的影响，所建模型都将对油价最核心的影响因素指向了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和美元汇率指数〔7〕。也就是说，美联储的货币超发供给、长期债券收益率变动、货币流速等因素对油价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模型(1)设计的理念是力图趋近两个市场原油实物资产的价格差，由于两个市场的原油价格都是以美元计价、交易和结算的，且价格又受到上述金融因素的直接影响，所以其价差自然也同样反映了实物资产的货币特征。一方面，BY、BV和BK三个跨市套利合约都是以现金计价和结算的、纯金融的标准期货或期权合约；另一方面，美联储超发的货币又通过美元的货币价格、美债收益率和货币流动速度等进行调节，使美元有节奏地流入全球，而欧洲主权债券收益率的高低又反映了欧洲货币供给、信用和欧元(包括欧洲美元)的流向，于是，在研究纽约与伦敦两市场之间的跨市套利时，除了借用上述研究成果外，又引进、添加了欧洲国家10年期主权债券收益率进行建模，得到WTI-Brent(ICE)日历互换期货合约浮动价格的拟合模型为：
    Pfn=f(Er，Ms，Mfr，Esbr)
    式中：Pfn为WTI-Brent(ICE)日历互换期货合约拟合浮动价格，美元/桶；Er为美元的货币价格(美元指数)；Ms为美元供应量；Mfr为美元流动速度；Esbr为欧洲10年期主权债券收益率。
    将不同月份合约拟合模型作图可以看出，所拟合的浮动价格与实际浮动价格间的误差较小。从拟合模型的评价指标看，各月份合约的拟合优度都很好，可决系数均在0。9以上；各因素偏相关系数也基本上达到了高度相关和显著相关的量级；而且F值明显大于统计临界值，所以可以认为模型整体显著有效。
    鉴于此，可以初步认为这些石油金融衍生品(纽约与伦敦两市场之间跨市套利的WTI-Brent(ICE)日历互换期货合约及其基础合约)已经脱离了实物石油资产，转化成了纯金融标的的金融工具，成为金融资本索取财富和影响原油实物资产定价的工具之一。
    四、创造性石油金融工程
    
    历史上，美联储反复地通过疯狂的印钞放水，不断地用美元去浸泡其他国家的不动产，催生资产泡沫并使其放大。等待时机成熟时，又通过抽水的方式导致有资产泡沫的国家崩盘，并在资本回流的过程中完成对他国财富的洗劫，帮助美国一次次地摆脱经济危机！
    为了掩盖这种恶劣的“海盗”行径，国际金融资本还站在道德舆论的至高点上，让全球接受通胀的结果不是美元超发之过。现代化工业的血液——石油，就是被美元绑定的最重要的对象(工具)之一。
    众所周知，美元超发，其实际购买力下降，必然会垫高包括国际原油在内的大宗商品价格。而在垫高的过程中，还要将印钞产生的通胀责任归罪于产油国的各种非市场行为，如第四次中东战争引起的断油行为(被称为第一次石油危机)。没有锚定的美元成为石油贸易的计价、交易和结算货币后，不仅为创造性的石油金融工程全面实施铺平了道路，同时也将绑定的石油(虚拟)市场变成了美元震荡颠实全球货币市场的工具和替罪羔羊。因此，类似上述创新型石油金融工具不断被推出，并直接应用到了石油的定价上。同时，石油金融手段也被创造性地设计、开发和实施，并被广泛地应用到石油勘探开发等项目的投资、经营等安全性的问题上，进而不可避免地成为国际金融集团、石油财团的金融资本从石油实体产业中榨取剩余价值，或者向实业资本索取财富的工具或手段。
    在伊朗核危机被升级，特别是2012年开始全面的对伊石油和金融制裁程序启动后，美国再次将金融集团、石油财团们推上了前台。2月13日，CME靶向性地降低或提高了套利者、投机者、基金交易NYMEX的WTI原油、汽油等一系列能源期货及其衍生品的初始保证金和维持保证金，降低或提高了他们的交易杠杆，疏导资金流进NYMEX市场，为金融资本参与石油实体产业“分红”创造了机会。
    进入2012年以来，由于美国国内的金融资本无法直接有效地影响伦敦ICE-Brent原油价格，而此时套利的摆动值(Δ=BY-BK)又已经处于近期合约摆动轨道线的下轨附近，若要盈利，只能选择改变近期月份的日历互换期货合约的运行趋势，使其缩小与子弹互换期货合约间的价差，使摆动值逐渐由负值转为正值，金融资本才有可能实现套利。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唯一方法就是做高基础合约——实物交割的WTI原油期货合约的价格。
    为保证整个过程的安全性和收益率，国际金融资本通过诊断—分析—开发—定价—交付使用等全过程的精算和管理，创造性地用石油金融工程进行了资本配置。一方面，配置了大量同向的类似WTICRUDEOILFINANCIALFutures的金融期货、期权等衍生合约的持仓，守株待兔，保证其未来正的现金流入；另一方面，在拥有了上述基础牟利盘后，着手对WTI合约的价格进行拉抬。
    从CFTC公布的数据可以看到，CME调降交易保证金后，有大量的资金进入原油等能源商品期货交易市场，且其中的基金多头成为了WTI价格上涨(定价)最重要的推手。仅从2012年1月17日到3月13日的持仓情况看，其总的多头持仓量暴增了29。76%，且与油价之间具有高度的正相关关系，系数达到了0。94。而货币管理基金(ManagedMoney)多头是其中起着关键性作用的交易者，它们分别在期货和期权市场上下注，持仓量分别增加了24。69%和14。34%，且与油价也具有高度的正相关关系，系数分别为0。93和0。91。而可报告但不进行分类的秘密账户的期货和期权多头持仓更是暴增了40。03%和39。2%，它们也与油价间具有高度的正相关关系，系数分别为0。89和0。88。
    从上述解决方案实施的效果看，它巧妙地借用交易所改变交易规则的契机，实现了套利和对国际资本流向的疏导与沉淀，同时，也为WTI原油定了价。更为重要的是，高汽油价格可以成为奥巴马总统竞选时向共和党施压、减少石油公司补贴的工具，同时可以为参与对伊朗制裁的、犹豫不决的产油国提供涨价红利，以刺激它们增加原油的生产和供给，也使日、韩等国在不缺少油源供给的情况下尽量接受美国完全禁运的要求，从而增强对伊朗制裁联盟的信心和决心。最为重要的，它还为美联储再一次出台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继续举债印钞做前期的震荡颠实工作。
    五、结论
    创新型石油金融工具和创造性的石油金融工程已经取代了以往用传统期货交易为实物商品进行定价的模式。它不仅丰富了石油市场交易的品种，壮大了市场规模，提高了石油市场效率，也丰富了投资者的选择，为绝大多数理性投资者提供能够方便构建被他们自认为有效的投资组合与资产优化配置的平台。特别是在金融型石油交易工具大量问世以后，不仅促进了国际石油市场一体化的进程，而且逐渐成为实施全球治理的工具之一；不仅为金融资本提供了谋财的利器，而且为产业资本提供了实物资产避险的盾牌。因此，石油金融既是天使，又是魔鬼。它是天使还是魔鬼，取决于入场资本的性质、操盘者的贪欲以及监管者公正监管的意愿和决心。
    ①这一系统已逐渐成为市场交易的主渠道，每天交易量占总交易规模的比例已从2008年的55%上升到2011年的近70%，2012年该比例进一步提高。
    ②为了研究集中，暂不涉及对其他市场的跨市套利工具的研究。
    参考文献
    
    〔1〕冯跃威.后金融危机石油产业风险研究〔J〕。国际石油经济，2011(8)：14-15。
    〔2〕CFTC.CIVILACTION。http：//www。cftc。gov/ucm/groups/public/@lrenforcementactions/documents/legalpleading/enfparnoncomplaint052411。pdf。2011.05。
    〔3〕冯跃威.“奥德赛黎明”：石油财富洗劫战〔J〕。中国石油石化，2011(11)：44-47。
    〔4〕WTI-Brent(ICE)BulletSwapFuturescontractspecifications。http：//www。cmegroup。com/trading/energy/crude-oil/wti-brent-ice-bullet-swap-futures_contract_specifications。html。
    〔5〕WTI-BrentCrudeOilSpreadOptioncontractspecifications。http：//www。cmegroup。com/trading/energy/crude-oil/wti-brent-crude-oil-spread-options_contract_specifications。html。
    〔6〕WTI-Brent(ICE)CalendarSwapFuturescontractspecifications。http：//www。cmegroup。com/trading/energy/crude-oil/wti-brent-ice-calendar-swap-futures_contract_specifications。html。
    〔7〕冯跃威.探寻：疯狂油价的合理解释〔J〕。国际石油经济，2008(12)：12-24。
    （作者： 中国石油华北油田公司 冯跃威 中国石油集团经济技术研究院 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