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访问纪行(李彦松)

     我有幸于2011年9月12日至18日参加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合作局组织的第二批中国社会科学青年学者访日团，本次访日团的50名成员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和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社科院的骨干研究人员组成，按照“中美关系?日美关系”和“司法合作”的主题分成两个分团，分别参观访问东京、广岛和大阪，并与日本的政府机关、研究机构、高校等进行深入交流，从而加深对日本的了解。
     在东京的访问
     经过9月11日院国际合作局组织的一系列的行前培训，9月12日，我们从首都机场搭乘ANA的航班抵达日本成田国际机场。机场出关的旅客不少，但都井然有序，各个安检点都有中文指示，机场安检人员都很礼貌，我们出关很顺利。
     出关后我们就感到了东京天气的炎热，当日北京早晨只有不到摄氏20度而东京达到了摄氏30多度，但机场内应该有空调阿，我们都很疑惑，前行几步看到了一个个“节电中”的牌子，后来询问翻译才知道，由于3.11核电事故，日本政府停止了所有核电发电，号召全国人民节电15%（核电占日本总发电量约15%）。当谈到节电效果时，日方人员称达到了20%。我们无不为日本的感召力感到震惊，更让我们敬佩的时，人民虽然感到不便但都没有怨言，反而反思以前的生活是不是太奢侈了，我们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么多。
     在日中友好会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乘大巴车前往东京市区。一路上天高云淡，高速公路旁草木葱茏、田陌纵横，所有可利用得土地都被充分利用，没有一块裸露的土地。高速公路上的车没有北京多，交通很顺畅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就进入了东京市区。东京的街道没有北京宽阔，但是都相当的整洁，车辆行人井然有序。看着街边一个个夹杂着很多汉字的日文招牌，我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日中友好会馆在东京王子酒店盛情举办了“说明会﹒晚餐会”，会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我们又乘大巴前往品川王子酒店。晚上七点钟正是日本的下班高峰，透过车窗望过去地铁、公交车内人头攒动，人们都很安静、道路上也是秩序井然。八点钟我们到达了驻地品川王子酒店，进入酒店房间第一感觉房间很小，品川王子酒店在当地算是不错的酒店了还尚且如此，其他的饭店也可以想象了，但房间内设施完善，干净整洁。收拾停当我和团友深入日本的街巷，走在东京不宽阔的地街巷中，抬头看空中一轮明月在湛蓝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的明亮，突然想起今天是我们的中秋节，身在异国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日本街道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灯火通明，据说是因为那个“节电中”。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在这一个半小时中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没有听到一声鸣笛，甚为安静，车辆行人各行其道，大家都严格遵守信号灯。一路上我们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一个垃圾箱也没有，原来日本人都是把自己的垃圾放到包里带回家的。回来的路上在酒店入口的麦当劳门口看到一个有八个分类箱的垃圾筒，日本人的环保理念和对资源复用的重视可见一斑。
     9月13日上午，我们访问了日本外务省北美局北美一课，首先是首席事务官菅原清行和课长代理北川伸太郎做了题为“日美关系”的报告,报告认为安全保障、经济、文化和人员交流构成日美关系的三个支柱。3.11震后日本更加认识到日美同盟的重要性，野田加彦首相更是坚信“日美同盟是日本对外关系基轴的基轴”。之后，北美一课官员回答了我们有关日本加入泛太平洋经济合作协议（TPP）、东亚峰会等问题的提问。中午，我们在东海大学校友会馆与外务省的青年官员进行了午餐恳谈会，体验了日本的便当文化。会上，我们就社会保障、就业问题、老龄化少子化问题与日本外务省青年官员进行了交流。
     9月13日下午，我们访问了日本防卫省防卫政策局国际政策课。防卫省防卫政策局国际政策课国际安全保障政策室长森好久做了题为“日本的方位政策”的报告，介绍了日本国防的基本方针、日本防卫计划大纲、自卫队在东日本大地震后的抗震救灾工作等的情况。最后，日方官员回应了我们关于日本印度联合军演等相关敏感问题的提问。
     9月13日晚上，结束了一天紧张的访问和学术交流后，访日团全体团员参加了日中友好会馆在品川王子大饭店主办的，有教育、经济、文化等各界相关人士参加的欢迎招待会，使访日团全体团员感受到了紧张行程中的热情接待。
     日本外务省亚洲大洋州局局长山野内勘二，中方代表团团长、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所长杨光，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参赞孙美娇参加招待会并致辞。在之后的交流中，我向日本经济研究中心可部繁三郎教授介绍了经济研究所、经济研究所图书馆的概况及相关研究人员的情况。可部繁三郎教授表示愿意与我所加强联系和合作。
     9月14日上午，我们首先参观了日本国会议事堂（参议院），了解了日本民主制度的发展历程，并与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进行了交流。JETRO海外调查部北美课科长中岛丈雄做了题为“美国经济与商业活动”和“环境与清洁技术市场”的报告。北美课课长代理樱内政大做了“美国医疗器械市场——商机与日美中各国企业动向”的报告。三个报告分别从美国经济与商业状况、新能源领域市场现状和医疗器械市场现状，提示了日中企业在相关领域的合作前景及努力方向。
     下午，我们参加了东京财团以“权力转移时代的中国与日本”为题的座谈会。东京财团政策主管福田清行研究员和庆应义塾大学综合政策学部副教授、东京财团研究员神保谦分别围绕主题发言。日方发言涉及中日关系中的美国因素、东亚地区一体化、中美关系、中国军事透明度、日美同盟等多个领域。之后我们就日本的外交政策、中日中的美国因素、人民币汇率等问题与日方进行了进一步的交流。
     之后我们参观了东京最繁华商业中心-银座。银座一直以其顶级商业气息和展示日本的精良制造著称。三越、松屋、坂急、西武等著名百货商内装修豪华现代，服务周到热情，陈列着日本和世界的著名品牌商品，让我们倍感意外的还是每层都配有中文导购。但在银座我们还看到了UNIQLO、无印良品等廉价品牌的商店，据日方人员介绍这些廉价品牌在最初想进入银座的时候曾遭到银座地区企图保持银座日本精良制造展示平台功能的财团的抵制，但由于日本经济不景气，廉价品牌大行其道，这些财团才不得不妥协。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东京街头到处可见的“贷广告”字样的招牌，日本经济的衰落可见一斑。
     9月15日我们参加了日本著名智库日本国际问题研究所（JIIA）研究讨论会。研讨会上JIIA高木诚一郎研究顾问做了“美中关系”的报告，报告就美中关系的重要性、复杂性和发展变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福田保研究员做了题为“亚洲太平洋”报告，报告就亚太地区的地区制度即东盟为主导的安全机制的特点和局限性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最后JIIA药师寺客座研究员做了“日美关系”的报告，报告就日美安保、日美经济关系及中国崛起对日美关系的影响等进行了论述。之后我们与JIIA的研究员就美中关系、日美关系、中美关系的具体问题进行了广泛交流。
     在东京的访问日程安排的十分紧凑，每次访问和考察，大家都有意犹未尽之感，毕竟交流时间有限，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收获颇丰。
     通过在东京的访问使我认识到，中日两国存在广泛的共同利益，两国都认识到发展友好关系的重要性，但是由于历史问题和现实的经济和战略利益双方存冲突，以及美国因素的存在，使得双方存在政治互信不足、国民感情脆弱的问题，敏感问题不时突显。这就要求我们在运筹发展中日关系时，既要立足双边，把握两国各自的发展趋势，也要放眼世界，把中日关系放在地区和全球的大视野中加以审视，顺应时代潮流，把握住两国关系发展的正确方向。中日两国必须加强交流和对话以了解对方关切、协调双方立场，持续推进两国在各个领域务实合作，加强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协调，加强在气侯变化、核安全、粮食安全、公共卫生安全等问题上的磋商与合作，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两国都希望尊重和照顾双方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妥善处理敏感问题，确保中日关系不受干扰地向前发展。
         在广岛的访问
     9月15日研讨会后我们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于下午16：20我们到达了广岛机场，然后乘坐大巴前往岩国市。从广岛到岩国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高速公路旁都是日本的农村地区。整齐的稻田、汽车、农业机械、村落、别致的农村小别墅，或在农田边上或在山间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现代田园画卷。我们由衷的感到日本虽然人多地狭，但农业相当的发达，农村环境优美，农民生活富足，与日本相比我们的“三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晚上六点半我们到达日式的岩国国际观光酒店，这是一个日本传统文化体验的场所，在这里我们体验了日本传统的榻榻米、和服、温泉、歌舞和日式宴会等异域的传统风俗。
     9月16日上午我们到达广岛县厅（大致相当于我们的省政府）。广岛县厅比起我们的市政府甚至是区政府都要寒酸许多，仅是一座三层的简陋的小楼，内部装修陈设也极其简单。广岛县知事汤崎英彦向我们介绍了广岛的概况，广岛的历史和二战后广岛重建的艰辛历程。下午我们到达广岛大学进行学术交流。广岛大学校长、副校长及社会科学研究科教授分别介绍了广岛大学的概况和主要的研究领域。之后代表团的美国所齐皓博士作了题为“中日结构性矛盾与中美日关系”的报告，代表团团员与广岛大学师生进行了互动交流。
     9月17日上午，我们参观了广岛和平纪念公园、和平纪念资料馆和原爆原址。广岛和平纪念公园位于广岛市区，以1945年原子弹爆炸的中心区为主扩建而成。每年的8月6日，广岛和平纪念公园都会举行各种纪念活动，人们在原子弹爆炸的时间（日本时间8时15分），集体默哀祈祷。饱含广岛祈求废除核武和实现世界永久和平之愿望的广岛和平纪念资料馆，位于和平纪念公园内，由建筑家丹下健三先生设计，在广岛原子弹爆炸10年后的1955年，在众多市民的协助下开馆。资料馆由本馆和东馆组成，本馆展示了原子弹受害者的遗物、照片等原子弹爆炸资料、遭到原子弹破坏的广岛市区全景模型，东馆则用模型、影像、照片等展示了原子弹爆炸前后的广岛，原爆圆顶建筑也得到了忠实再现。馆内还留下了停在原子弹投放时间8点15分的时钟，警示着原子弹爆炸时的惨状。广岛和平纪念资料馆使我十分震撼，仿佛看到了原子弹爆炸后的现场，这不仅是日本人民的灾难，也是全世界人民的灾难。参观广岛和平纪念公园使我们由衷的祈祷世界和平，这样的灾难不再发生。
     在大阪的访问
     9月17日下午我们乘新干线抵达大阪，离欢送会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日方安排我们就近参观。我们从大阪喜来登都酒店步行前往近铁百货，看到酒店边上的出租车也跟在东京一样都有序的排着队，司机居然也跟东京一样是老人。在日本搭乘出租绝对不是一般的贵，大阪的起步价比东京便宜了100多日元，却还有660日元。日方翻译告诉我们日本人轻易不打车。我联想到在锦带桥温泉酒店，为我们服务的服务员大部分是六七十岁的老年女性，很少看到年轻的日本服务人员，连保安、停车管理员都是老年人。统计资料显示，在日本从事农业生产的大多为65岁以上的老人，占到农业生产者的60%。日本国民平均寿命男79岁、女86岁，都是世界最高的；其老龄化也快于其他国家，早在1970年日本就进入老龄化社会（65岁以上人口比例占总人口的7%），1994年便步入超老龄社会（65岁以上人口比例达到14%）行列。日本政府公布的白皮书称，日本老龄化问题在20世纪80年的尚不明显，但90年代“危机加重”，到21世纪已进入老龄化“国际最高区域”。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20世纪90年代被称为“失去的10年”，而进入老龄化社会也被认为是造成“失去的10年”的原因之一。在与日方相关人士的交流中，可以感受到老龄化的影响已经渗透到了日本经济的方方面面，尤为突出的是劳动力短缺。为缓解人力紧张日本民间自发成立了互助性的NGO，以帮助行动不便的老人，填补养老制度涵盖不到的领域，会员多为70多岁的老人，这一点值得我们借鉴。另外日本政府也开始考虑引进外劳，来缓解危机。
     晚上，日中友好会馆为我们举行了欢送报告会，日中友好会馆副会长谷野作太郎、代表团团长杨光和中国驻大阪总领事馆申森领事分别致辞，日本之行至此结束。
       总结
     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有着相似的东方文化特质，有着两千多年的交往历史，两千年友好交流是主流。今天中日两国面临着环保、新能源、老龄化等诸多领域的共同问题，日本有许多经验教训值得我们借鉴。当然，当今中日之间由于战略和经济利益的不同也存在一些分歧，但正如唐家璇8月21日在第7届北京—东京论坛上指出，运筹发展中日关系，要把握四大趋势：中国发展的大趋势，日本实现重建振兴、继续向前发展的大趋势，绿色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和亚洲一体化进程的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