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日感想

     2010年7月上旬，我作为中国社科院青年学者代表团成员，对日本进行了为期六天的访问。行程安排非常紧凑，也非常丰富。除了拜会、参观政府部门和著名企业，与研究机构和大学的学者进行交流而外，日常的饮食、住宿、游览和购物安排也都很精细，从中很容易就可以感受到浓郁而独特的日本文化，其中泡温泉、描彩绘等特色项目让人记忆犹新。6月上旬因为一个会议正好刚去过日本，不过那次只在东京呆了两天，一天开会，一天游历，蜻蜓点水，体会不深。这次访问时间比上次长，而且还去了京都、神户和大阪，从而对日本有了更多的了解。
     对东京的第一印象就是整洁和秩序。后来才知道，不光是东京，其它几个城市也都同样整洁，同样有秩序。这和国内一些城市形成了强烈对比。一次过马路时，导游特意嘱咐我们不要闯红灯，说日本的车过路口时都很快，因为司机默认行人都很守规矩。又提到国人闯红灯造成的交通事故，听来颇令人汗颜。从硬件方面看，北京、上海与一些国际大都市相比已不遑多让，可是在管理和居民素质这些软的方面，似乎还有差距。文明习惯的养成需要一个过程，这是着急不得的。
     6月份的会议由日本财务省主办，当时东京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开会期间，主持人提醒大家可以脱去西服外套，解下领带，因为会议室里很热。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么抠门，不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7月份再去才知道，原来这是他们节能活动的一部分，听导游讲叫“库鲁比兹（音）”，意思是清凉夏天，号召大家不打领带，不要把办公室的空调调得太低。政府部门带头执行，空调温度最低只能到28度。7月6日早晨拜会外务省，会议室的温度就比较高，负责接待的伊藤课长在致歉之后脱下外套，才开始讲演。我们的代表团分成两个分团，一个“气候变暖团”，一个“东亚经济团”，我在第二团，相信参加“气候变暖团”的成员在这方面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由于专业的关系，赴日前对日本最深刻的印象可以用两个关键词来概括，即泡沫经济和“失去的十年”。其实，最近十年日本的经济增长也是差强人意，所以有人提出是“失去的二十年”。因为上世纪80年代末之日本和当下之中国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通过探究日本之得失以资中国借鉴的研究近期比较多。不过，结合这次访日的经历，觉得很多问题还需要继续讨论，各种观点之间分歧很大。比如，“广场协议”后的日元升值是否是泡沫经济的诱因，日本经济持续低迷的症结何在，日本未来的增长潜力如何，等等。此次访日的一个突出感受是，虽然日本经济失去了二十年，但是在日本好像并没有呈现出那种想象中的衰败和颓势，看上去一切好像还都不错。现在有一个流行的说法，说中国汇率升值后会步日本的后尘。如果中国经济在失去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发达程度能普遍达到现在日本的状态，步日本后尘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国经济目前应该还没有达到上世纪80年代末日本的水平，虽然我们在总量上已经超越日本。
     在6月份的会议上探讨国际金融危机时，一个日本学者谈到，日本受危机的冲击很厉害，随后出现一定程度的复苏。他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日本经济会出现复苏，他称此为一个迷（puzzle）。另外，他明确表示期盼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因为这有望带动日本经济走出低谷。他的这种观点代表了日本人的一种普遍的心态，对本国经济的低迷已经习以为常，复苏和增长反而引起困惑；对中国的强劲增长也已经习以为常，并期冀能从中国的快速增长中获得动力。7月6日在东京秋叶原购物，能更深刻的体会到中、日经济的这种反差。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国内，因为卖场很多时候都是中文广播，很多导购都会说中文，听说是台湾过来的，日元没有带足的还可以刷银联卡。当大家选购到心仪的商品满载而归的时候，也不免暗暗感叹国人的强大购买力。
     虽然只有短短六天，但是大家都感到获益匪浅。对我而言，以前对日本的了解都来自书本，这次亲身体验弥足珍贵。我国的经济发展到了非常关键的时期，近邻日本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对我们很有借鉴意义。因此，了解日本、研究日本是非常必要的。另外，我国的经济发展需要宽松、和平的外部环境，这种互访和交流活动本身具有促进中日睦邻友好的作用，希望有关各方能坚持开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