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应该捍卫什么样的核心价值

    香港历经百余年的发展，从偏僻的渔港小镇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国际型都市，取得了世人瞩目的社会经济成就，被人们誉为“香港经济奇迹”。毫无疑问，自由的经济、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和政治环境、以及港人求真务实的精神和理念，不仅是香港取得这一经济成就的重要因素，更是港人在长期的社会经济发展中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同时也是香港实现繁荣稳定并切实提高港人生活质量的重要保障。
    社会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提高公众的福利水平和每个人的生活质量，而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则既有赖于社会经济发展的整体水平，又取决于每一个体的基本权利得到满足。同时，不论是社会经济的发展，还是人们基本权利的满足，都需要一定的条件，如经济自由、分配公平、社会稳定、政治自由和环境良好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条件都具有“因时因地而异”的时代特征，并都是同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具体东西，而不是脱离现实生活和历史背景的抽象概念或说教。
    为了实现香港的繁荣稳定、保障港人基本权利的满足，对促进香港社会经济发展的“核心价值”进行挖掘、总结和发扬，无疑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但这种挖掘要从香港社会经济发展的历史和现实出发，正视西方价值理念、社会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历史背景和发展过程，避免用一些抽象的词汇及其肤浅的表层含义曲解理论、误导舆论。德国古典哲学大师黑格尔曾经指出，“人的本质在于具有历史”，而作为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沉淀下来的理念、理论或制度，同样具有历史背景和现实基础，而不仅仅是空洞的概念。
    以自由民主为例，法国启蒙运动学者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曾经指出，“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些压制人类自由的枷锁，有的来自于人类本性的弱点（如贪婪、虚荣、幻想和暴力），有的来自于那些以某种神圣的幌子压榨民众的集团或制度（如宗教改革前的教会、封建等级制度和领主割据制度等）。现代西方自由民主的重要特征，就是通过以尊重个体、制衡权力为特征的政治法律制度和现代社会关系，渐次打破束缚人类自由的枷锁，而这些制度或关系赖以确立的现实基础，则是民族独立国家的形成与壮大。
    纵观欧洲历史，正是民族独立国家的建立、皇权对教皇世俗权力的胜利，才使得人们拥有了对抗束缚自由的各种枷锁的政治法律手段、经济手段和军事手段等，才使得人们（尤其是第三等级）能够逐渐打破封建领主和教皇等利益集团在人身权利、市场交换权利等方面的限制，成为具有独立人格并受政府法律制度保护的、拥有广泛自由民主权利的现代公民。
    诚如希腊先哲柏拉图所言，“人是向往政治生活的社会性动物”。尽管香港在回归之前实现了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但在港英政府期间不可能实现真正自由的政治生活，只有在九七回归到自己祖国的怀抱后，才真正拥有了实现政治生活的法理依据和现实基础。现代民主政治的基础是民族独立国家的发展与壮大，从来就不存在凌驾于国家之上的自由民主，也从来不存在脱离历史背景或国家强有力保障的民主制度。
    对于香港来说，经济自由、社会稳定和港人求真务实的精神，既是过去实现经济奇迹的关键，又是保障香港繁荣稳定、提高民众福利的重要保证。如果我们一定要寻找到香港的核心价值，也应该从这些方面进行总结，而不是诉诸于凌驾于国家之上、并抽象掉历史背景和现实基础的自由民主等玄妙的概念。
    （此文作于赴港当日，目的在于回应民主党人士借“核心价值”观念对港府和中央政府的攻击，载于香港《紫荆》2004年第7期第6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