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刺激投资和提高金融效率

    综观今年头两个月的经济形势，在经济增长的的三大动力指标中，对外贸易和社会商品消费零售额增速加快，成为经济增长止跌回升的主要力量；固定资产 投资仍然在低水平徘徊，影响着恢复性增长能否持续；广义货币增幅继续下降，清理金融渠道的任务仍很严重；宏观经济政策取向的着眼点应该放在启动投资并提高 投资效率上，投资增长和投资效率的提高依赖于金融体制和税收制度改革。
     工业增加值增幅略有下降。2月份当月完成工业增加值1487亿元， 同比增长12％，比去年同期下降1.3个百分点。从1至2月累计完成工业增加值情况看，增长波动低于去年。2月份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股份制企业、外商及 港澳台投资企业的工业增加值增幅依次是递增的态势没有改变。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同比增长10.3％，集体企业增长8.4％，股份制企业增长13.8％，外 商投资企业增长14.9％。
     重工业同比增长12.4％，增速高于轻工业0.8个百分点。工业品销售率提高，产销率96.63％，同比增长2.15个百分点。
     固 定资产投资依然低迷。今年头两个月我国国有及其他经济类型投资（不含城乡集体和个人投资）955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8.6％，增幅下降19.7%。其 中，基本建设投资528亿元，增长4.5％；更新改造投资144亿元，增长6.5％；房地产开发投资246亿元，增长19.8％。　
     外贸出口连续两个月实现快速增长。今年2月份我国对外贸易进出口总额达282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43.2％；其中出口148亿美元，增长34.5％；进口134亿美元，增长54.1％；当月实现对外贸易顺差14亿美元。  
     前 两个月出口的显著特点是，一般贸易出口增长势头快于加工贸易。机电产品、服装、纺织等大宗商品的出口均实现较快的增长。另外，今年前2个月，我国对美国、 日本、欧盟等10大贸易伙伴的出口增长速度均在30％以上；其中对香港、韩国和俄罗斯的出口分别增长了52％、54％和110％。
     进口继续保持快速增长突出表现在一般贸易进口的快速增长上。一般贸易进口126.5亿美元，增长69.8％。1－2月我国初级产品进口的迅速增长主要表现为原油等石油产品进口的大幅增长。其他进口较多的初级产品还有：原木、锯材、纸浆、铁矿砂等。
     社 会消费品零售额增长加快。1至2月份，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实现5767.8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10.9%，比上年前两个月增幅高近3个百分点。 其中，1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962.9亿元，比上年同月增长11.3%；2月份2804.9  亿元，同比增长10.5%。1月份增长幅度高于2月 份0.8个百分点。消费的快速增长一方面得益于春节的“假日效应”，另一方面与去年为工薪阶层加薪等刺激消费的政策有关。  
     通缩趋势减 弱,但供过于求的市场状况没有根本改变。2月份与去年同月相比，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上涨0.7％，是自1998年4月以来连续22个月下降后首次出现 正数。全国商品零售价格总水平比上月上涨1.5％，比去年同月下降1.4％，1－2月比去年同期下降1.7％。消费价格水平转降为升主要是受鲜菜和服务项 目价格大幅度上涨所致。粮食、肉禽及其制品、蛋、水产品以及大部分工业消费品价格仍低于去年同月。1－2月份累计平均，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比去年同期 上涨0.3％。
     从地区结构看，2月份，31个省（区、市）中有14个省(区、市)居民消费价格同比指数为正数，15个省（区、市）居民消费价格比去年同月下降，主要集中在东北和西北地区。另外，浙江、江西、湖南、海南四省商品零售价格同比指数首次出现正数。
     今 年开始，国家统计局以居民消费价格代替社会商品零售物价指数作为通货膨胀率的主要监控指标。某些居民消费品如住房、水电、交通等的价格由于受政府或者国家 垄断行业控制，其变化并不能反映市场对物价的评价。相比之下，零售物价指数主要由市场决定，能够客观反映市场供求的变化，今年头两个月全国零售物价的同步 下降已经表明了这种情况。
     货币余额增幅持续走低。二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为121583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2.8％，同比下降 5.2个百分点。狭义货币（M1）余额为44979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5.3％，比上年末下降0.7个百分点。货币供应量增幅减缓主要是受流通中现金 增长大幅下降的影响。春节前1月份现金投放比去年同期增长34.2％，春节后现金回笼速度加快，二月份净回笼现金2111亿元。月末流通中现金（M0）余 额为13983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9.4％，较上月下降24.8个百分点。虽然总体上看，货币供应量增幅下降属季节性变动，但增幅下降的趋势因素也不可 忽视。
     银行贷款增速加快。二月末，全部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94353亿元，按可比口径计算，比去年同期增长12.7％。比去年末高0.4个百分点。当月金融机构各项贷款增加519亿元。
     全部金融机构各项存款余额为109963亿元，增长13.1%，增幅比上月高0.8个百分点。其中，企业存款月末余额为36011亿元，增长15.7%。城乡居民储蓄存款月末余额62270亿元，增长9.7%。
    发展直接融资和促进民间投资
     从 2月份的有关统计数据中，我们看到宏观经济中又出现了一些令人兴奋的亮点：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在连续２２个月下降后终于由负转正，社会商品零售价格指数的降 幅也继续收窄；对外贸易继续承接1月份的旺盛增长态势；利用外资大幅下降的局面意外地得到了扭转，合同和实际利用外资额均实现了正增长；工业品产销率和居 民消费也都实现了比较快速的增长。
     纵观整个2月份，有关加快结构调整、推进城市化进程、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深化社会保障体制、财税体制、金融体制、投融资体制和国有企业改革以及调整消费政策、促进住房、教育消费等的一系列政策动向也格外引人注目。
     至 于说中国经济是否已经或即将走出通货紧缩的阴影，我们还要拭目以待。因为上述亮点中，有多少是短期波动性因素，有多少是长期机制性转变，我们还很难立即得 出结论。毕竟，深层次的结构调整和市场制度建设还远未完成，经济增长的动力基础还比较脆弱，我们还不能过于乐观。
     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受连 续7次降息、开征利息税等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居民储蓄存款的增幅呈不断下降之势，而居民手持现金却大量增加。1月份M0同比增长曾高达34.2%，虽然 2月份M0同比仅增长9.4%，但这是春节期间的季节性波动。估计居民储蓄分流和货币供给结构发生改变的趋势仍会持续下去。如何利用储蓄存款分流的趋势， 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和社会金融效率，同时促进民间投资需求的提升和实体经济的增长，是下一步宏观经济政策应该关注的一个方面。
     有关资料表 明，在我国融资活动中，直接融资占不到10％，而间接融资达到90％以上。这样一种金融结构会带来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企业债务资本与股权资本结构不合 理，负债率居高不下；二是银行乃至政府承担的金融风险过于集中；三是随着银行改革的推进，信贷约束机制不断增强，但信贷激励机制却未能同步发展，从而造成 一定程度的信贷紧缩。在这种情况下，间接融资的比重过大只会降低金融系统的效率，使巨额资金不能及时转化为有效的投资需求。因此，要利用我国储蓄存款分流 的有利时机，强化市场配置金融资源的方式，优化社会融资机制，提高直接融资，特别是能促进实体经济增长的直接融资的比重，积极发展证券市场；要发挥证券市 场在筹集资金、优化资源配置、调整产业结构和推动企业改制中的重要作用，并借此拓宽居民的投资渠道。
     年初，政府提出了包括建立高新技术板和促进上市公司购并重组在内的2000年证券市场发展的十大任务；2月份，政府就推出了两条促进股票市场发展的政策措施，股票市场随即呈现出强劲增长态势。
     措 施之一是改革新股发行方式，向二级市场投资者配售新股。这一政策出台的背景是长期以来股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之间存在的利润倒挂问题，申购新股诱人的收益 率和大多数投资者在二级市场的损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致使一级市场上长期潜伏着几千亿元的资金，专等着获取没有风险的高收益，而二级市场的资金供给却相对 不足，最终造成一、二级市场间资金配置的失衡。特别是广大中小投资者由于资金有限，申购新股中签率不高，因而无法获取巨大的价差收益，而只能承受着二级市 场的投资风险，这无疑打击了中小投资者的投资积极性，使本来就很狭窄的投资渠道进一步受阻。而改革新股发行方式后，只有在二级市场上持有一定数量股票的投 资者方可进入一级市场申购新股，这就迫使相当一部分原来只在一级市场运作的资金转向二级市场，从而增加了二级市场的资金供应，并最终促进资金在一、二级市 场之间的平衡供给；这样，中小投资者也有机会参与新股认购，投资信心就会增强，投资渠道也会相应拓宽。
     政府出台的另一项措施是允许符合条 件的证券公司以自营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作质押向商业银行贷款，这是继证券公司增资扩股、组建新的投资基金、保险基金间接入市、允许券商进入同业拆借市场、 允许国企等三类企业入市以及新股发行和增发采取向基金和战略投资者定向配售等资金扩容措施出台后，推出的又一项增加资金供应的政策措施，此举为货币市场和 资本市场间打通了又一条资金融通的渠道。
     从政府出台的这两大政策中，我们除了看到上述积极意义外，还可以领略到政府的另一政策意图，就是 促使投资者尽快形成长期投资和以业绩及发展潜力为投资价值衡量标准的投资理念，从而减少市场的投机气氛，矫正市场的投机行为。毕竟，规范的市场环境、理性 的投资人和高质量的上市公司是我国证券市场发展的最根本基础。
     经过20年的发展，民间资金的实力已大为增强，在全部金融机构各项存款中， 非国有存款已经占到了相当的比例，而在居民储蓄存款中，也有很大比例是民间资本经营所得。可以说，民间资本在过去的20年中已成为我国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 一部分，而且它目前正积蓄着巨大潜能，一旦得到充分释放，更可能成为我国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
     但现在的问题是，政府尽量地将这部分非 国有储蓄首先转化为国债，然后再由政府进行直接投资和进行公共支出，以此拉动投资需求，进而带动经济增长。这样做，会产生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方面，从政府 方面看，储蓄相对于投资而言已显不足，于是大量发行国债，责任和风险也相应越来越向政府集中；而且随着公债规模逐渐加大，发债空间也越来越窄，从而加大政 府投资——扩大投资需求——促进经济增长的链条有可能就此终断，如无其它可替代的经济增长链条，我国经济增长就会急速下滑；退一步讲，即便不考虑资金方面 的约束条件，假设政府投资能够持续下去，但政府投资的拉动作用能有多大，重复建设、投资质量不高、投资效率低下的问题能否克服，所有这些都不能让我们对政 府投资刺激经济增长的发展路径过于乐观。而另一方面，对民间资本的所有者而言，要么投资的利润预期不佳，投资信心不足而不敢投资，要么投资的门槛过高，限 制过多，而无法投资，要么投资所需的配套资金缺乏相应的筹资渠道，而无力投资，这样，非国有部门或个人的储蓄相对于投资而言存在剩余，无法得到充分有效的 利用。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尽管政府财政投资增量增加得很快，但民间投资的增速却一路下降，政府投资孤掌难鸣，固定资产投资启而不动。
     因 此，要顺应居民储蓄存款分流和居民金融资产发生结构性变动的趋势，进行鼓励民间投资的战略性转换，要从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整转移到体制和制度调整方面来，要 用少量政府投资带动和刺激更多的民间资本将储蓄直接转化成实体经济领域的投资。毕竟，宏观政策多为短期政策，只能起到改善经济环境以及调节总供给和总需求 的作用，而只有体制转变和制度创新才能培育内在的、具有长期性积极品质的增长功能。为此，要进行一系列的启动民间投资的制度建设。一要放松政府管制，放宽 对民间资本的产业准入，打破行业垄断，提高社会效率。目前政府应该做的是提高政策的透明度，尽快界定哪些领域允许非公有经济进入以及进入的程度如何，以引 导民间资本的投资方向，调整投资预期。当前，我国正面临西部大开发和即将加入WTO这两个难得的历史机遇，我们不妨转变一下视角，在对国外的投资者开放市 场和实施国民待遇以前，先对民间资本放宽限制和实行国民待遇。须知，除了姓“国”的资本和姓“外”的资本外，还有姓“民”的资本，而且资本一般是无主辅之 分、先后之分和优劣之分的（附着在资本上的技术、管理可能有优劣之分，资本加以使用，转化成资产后可能有优劣之分，但资本本身都刻着“追求增值”的相同的 烙印，因此是无优劣之分的）。难道民间资本真的就不如国有资本和国外资本，难道外资就真的比内资更值得信赖？看来某些决策者真的需要转换脑筋了。在下一步 加快西部地区开发的过程中，政府应相信民间资本的力量，应在吸引外资的过程中也吸引内资，通过政策性倾斜为民营资本进入西部提供良好的政策环境。制度建设 的第二个方面是改革金融体制和投融资制度，允许并保护企业法人和自然法人应该享有的直接融资的权利，逐步完成以政府投资为主体向企业为主体转变；同时拓宽 民间企业的融资渠道，提高现有金融机构对非国有部门的贷款比重，建立以非国有经济为客户群的金融机构，完善包括贷款信用担保制度和经营者信用管理制度在内 的为非国有经济服务的金融支持体系，逐步放宽和取消非国有经济在直接融资过程中的限制。制度建设的最后一个方面是实施结构性减税政策，并规范收费管理，减 轻民间企业的税费负担，提高民间企业的利润水平和利润预期。
     要完成政府投资为主体向民间投资为主体的转换，政府的职责和角色也要进行调整，要更多地转到国家职能方面来，也就是要转到保护产权、限制垄断、放开市场、规范秩序和鼓励公平竞争方面来，从而为民间资本创造良好的投资软环境。
     从 最近两个月的情况看，启动民间投资的步伐有所加快，先是《个人独资企业法》的施行和《个人独资企业登记管理办法》的出台，然后有国家宏观决策部门在年初发 布的一系列鼓励民间投资的政策措施，此外，固定资产投资方向调节税也在2000年暂停征收，商业银行个人金融业务也由消费领域扩展至个人投资领域。这些都 是值得肯定和让民营资本兴奋的政策动向。我们期待着有更多的鼓励民间投资的政策出台，也盼望着已经出台的政策措施能够顺利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