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元：混合所有制促进各种资本优势互补

     最近，《中国会计报》刊登长篇报道《评估机构在混改中应担起责任》。其中，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张卓元根据十八届三中全会的重要战略部署提出，混合所有制促进各种资本优势互补。
     张卓元认为：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推进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十八届三中全会（下称“三中全会”）《决定》的一个亮点。三中全会的《决定》总共有60条改革的项目。
     其中，第六条专门讲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这是财经类改革措施中的第一条。
     为什么要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
     经过35年的改革开放，现在中国的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都有了巨大的发展。
     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就是为了充分发挥国内资本的优势，提高它的运营效率，从而促进经济持续增长。经济社会发展至今，各类资本都有各自的优势和特色。一位央企负责人在某次会议上表示，现在央企的实力加民营企业的活力就等于企业的竞争力。如果把国有资本和非国有资本很好地融合起来，就能够增强企业的竞争力；如果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能够实现优势互补，就能够提高整个资本的运营效率和竞争力。
     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提高资本的运营效率，也为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进一步指明了方向。早在1993年，国家就确定了国有企业的改革方向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十六届三中全会又明确提出股份制是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要求国有企业尽可能引入非国有的战略投资者。从这以后，国有企业改革逐步推进，但进展并非一帆风顺。
     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要一步一步地前进。第一步提出要进行公司制改革，但公司制可以是国有独资的公司。后来提出要推进股份制改革。但是股份制改革也有可能都是国有资本共同持股。所以，现在进一步提出要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
     这就使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能够进一步深化，改革后也更加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就是为什么要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原因。
     一是为了提高整个资本的运作效率。二是为了进一步促进深化国有企业的改革。
     完善股权结构和公司治理
     积极推进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对竞争性行业来说，主要是完善股权结构和公司治理。
     目前，大量处于竞争性行业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实行了股份制并已上市，但仍然需要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今年7月，国资委确定了两家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试点企业－－中国医药集团和中国建筑材料集团（下称“中国建材”）。这两家企业都是在前一段股份制混合所有制改革试点中成绩比较突出的。
     比如中国建材，到2013年底，它的总资产是3600亿元，净资产是660亿元。其中，国有资本为220亿元，国有资本占整个净资产的1／3，民营资本和社会资本共440亿元。2013年，中国建材实现了2570亿元的营业收入和123亿元的利润。它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建材企业，进入了财富世界500强。2009年，哈佛商学院还将中国建材水泥产业大规模重组的经验纳入到它的教学案例中。
     即便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企业，为什么还要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呢？其主要要解决的至少有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股份公司上级的集团公司现在还是国有性质，跟现有的110多个央企大部分一样。母公司都是国有性质的，将来很可能要合并重组为一部分股份是国有资本的投资公司。
     第二，要按照三中全会的《决定》，逐步实行员工持股，形成资本所有者和劳动者利益共同体，健全激励机制。目前，员工持股还处于探索阶段。
     第三，完善股权结构和治理结构。比如，中国建材，目前的国有资本占总资本的1／3，在竞争性行业中还可以适当减持。其董事长认为，国有资本的比例也可以考虑减少到20％－25％，这样的比例更有利于完善治理结构。在完善治理结构方面，董事会应该有战略的决策权，通过市场化操作选聘职业经理人，从事公司的经营管理，独立做出战略决策。当然还可能有其它方式，比如此次国资委混合所有制试点时提出的6条。
     同时，也有专家提出，在竞争性领域，特别是一般竞争性领域，国有股占比太高的要适当减持，尽可能不要一股独大。也可以采取国有资本公司持优先股的办法，放手让民营企业家进行经营管理。这也是可以进行研究和探索的。
    资产评估至关重要
     积极推进国有企业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对于垄断行业更为重要。
     三中全会的《决定》说，国有资本继续控股经营的自然垄断行业，实行以政企分开、政职分开、特许经营和政府监管为主要内容的改革，根据不同行业的特点，实行网运分开，分开竞争性职业，推进共有资源配置市场化，进一步破除各种形式的行政垄断。
     在垄断行业中，存在大量非自然垄断环节。这些年对垄断行业要不要放开自然垄断环节即市场准入一直有争议。三中全会的《决定》对此争议做了肯定的回答，即自然垄断行业的非自然垄断环节应该属于竞争性业务，应该逐步放开。
     在此背景下，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下称“中石化”）今年推出的销售板块吸引社会资本参股，实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做法应该给予肯定。中石化拿出油品等销售板块接近30％的股权，造价1071亿元，吸引了25家境内外投资者购买。其中，民营资本11家，投资金额达380多亿元，占总投资的35.8％。
     他们聘请了国内外有资质的资产评估机构和投行，对资产进行评估，然后竞价销售，将销售板块单独成立一个公司加以经营，并争取上市。为了实行混合所有制改革，中石化准备了两三年。三中全会《决定》颁布以后，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和决心。
     中石化这个做法是符合《决定》精神的。当然，在理论界也有对此评价不高的声音，这些批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改革是要逐步推进的，很难一步到位。目前，总体上还是市场化的做法，是在垄断行业中放开非自然垄断环节的市场准入。
     中石化在油品销售板块的持股比例，总的趋势会逐步减少，因为它不是今后国有资本要更多投向的重点范畴。国有企业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最重要的是要对国有资产进行科学合理的价格评估。
     首先，要公开透明。比如在产权市场进行买卖。其次，要找有资质的第三方评估机构进行评估，用公允的价值进行评估，最好是找几家进行比较，直至竞价拍卖。
     比如这次中石化销售板块，上百家企业申请，总共有7000亿元竞价要求购买。对央企来说，请第三方评估资产，公开拍卖不难做到。
     在当前全社会审计制度、会计制度逐步完善和反腐败斗争深入开展的情况下，趁混合所有制改革侵吞国有资产的企图是不容易得逞的。
     随着改革的深化，特别是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推进，将会有越来越多诸如中石化这样的大央企，逐步把其非自然垄断环节及资产跟非国有资本进行联合。这就使资本的流动以及国有资产产权交易实际经济活动越来越多。
     这需要强化资产评估。资产评估机构具有独立第三方的价值尺度功能，应发挥资产评估的价值。今后，资产评估工作会随着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推进，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以管资本为主
     三中全会的《决定》指出，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以管资本为主，加强国有资产监管，改革国有资本授权经营体制，组建若干国有资本运营公司，支持有条件的国有企业改组于国有资本投资公司。这就意味着国资委的职能将发生重大的变化，以管国有企业为主，向管国有资本为主转变。两字之差，一个是主要管企业，一个是变成管资本，意义深远。
     不难得出，国资委未来主要将致力于国有资本的优化配置，更好地服务于国家的战略目标。
     可以想象，以后国资委不会用大部分精力去管100多家央企，包括决定企业管理人员的薪酬、工资以及企业的投资和并购重组等，而是集中精力管好为数不多的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和运营公司。由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和运营公司向持股参股的企业派出股东代表。企业的重大决策将由董事会做出，即由董事会确定本企业的发展战略目标，市场化选聘职业经理人进行经营管理，在市场上平等竞争，优胜劣汰，而不必事事请示国资委。
     三中全会的《决定》还指出，国有资本投资运营，要服务于国家的战略目标，更多投向关系国家安全和经济命脉的重要领域，重点提供公共服务，发展重要前瞻性、战略性产业，保护生态环境，支持科技进步、保障国家安全。另外，国有资本要加大对公益性企业的投入，在提供公共服务方面做出更大贡献。
     可以看出，国有资本运营有5个重点：一是提供公共服务，二是发展重要前瞻性战略性产业，三是保护生态环境，四是支持科技进步，五是保障国家安全。这5个重点比1999年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确定的国有经济需要控制的四大领域更加具体和明确。
     比如，1999年《决定》规定，国有经济要控制自然垄断行业，而此次明确提出，自然垄断行业中的竞争性业务要放开。同时，还把保护生态环境作为国有资本投资重点之一。
     有的专家主张国有企业和国有资本回归公益性，有一定道理，但就目前来看很难做到。比较现实的可能是国有资本逐步加大对公益性企业的投入，包括保护生态环境，在提供公共服务方面做出更大贡献。与此同时，国有资本还要对科技进步给予更多的支持。目前，要创新驱动发展，推动企业技术创新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
     这其中也包含一部分竞争性的行业，因此，要求国有资本从竞争性行业全部退出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今后需要按照《决定》提出的5个重点进行有进有退的调整。
     将来应该有80％以上的国有资本要集中在这次三中全会《决定》的这5个方面。这也许是国资委今后工作的重要部分。这也涉及到很多资产评估的工作，需要很好地规划和施工以落实《决定》的要求。
    （整理摘编自《中国会计报》刊发文章《评估机构在混改中应担起责任》）
    关键词：张卓元  混合所有制  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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