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蔓延对居民福利的影响——对城市空间异质性的考察

孙三百 万广华
     来 源：《经济学动态》2017年第11期
    城市蔓延对居民福利的影响
    ——对城市空间异质性的考察?
    孙三百 万广华
    城市蔓延主要是指城市在快速发展过程中其边界无序向外扩张，以占用农业用地和开敞空间为代价，对土地资源进行低密度开发的土地使用模式。城市蔓延对居民生活产生深远影响。比如，来自美国的研究指出，城市布局太过分散导致住得较远的市民“够不着”就业岗位，住宅区隔离程度（不同社会阶层分开住）和穷人向上爬的能力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据此，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将亚特兰大称为“蔓延之王”，因为穷人和富人之间什么都相距甚远。由此可见，城市蔓延影响不同居住空间居民获取住房、就业的机会，进而影响居民福利水平。
    已有研究表明，城市蔓延直接影响居民福利的多个方面，如居住条件、居住环境以及身心健康等，但是对不同空间内居民福利的作用机制和影响方向各异。对于老城区的居民而言，城市蔓延直接改变的是城郊的风貌，短期内对老城区居民并不会产生太多的直接影响，但长期来看其影响不可忽视。城市蔓延促使城市居民的就业和居住更加分散化，对老城区居民福利的正面影响主要体现在避免老城区的过度拥挤，进而改善老城区居民的居住环境，负面影响则是降低了老城区的就业密度，导致城市集聚经济所带来的正外部性的减少（如知识外溢等人力资本外部性），而居住环境和经济外部性与老城区居民福利密切相关。就郊区居民而言，其通勤成本较高，城市蔓延对郊区居民的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降低郊区居民社会互动的频率，以至于活动减少，变得更加依赖汽车进而使肥胖率上升，当然还有蔓延的潜在成本包括社会隔离和环境破坏，同时城市蔓延也给城郊居民带来一些益处，比如宽敞的住房和较短的通勤时间，也使城市周边的住房更为廉价，从而为城市无房者提供了住房。对于农村居民而言，城市蔓延对居民福利的正面影响体现在使农村居民更加靠近城区，周边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得到改善，农村居民与城区的可达性增强。但是，城市蔓延也会破坏农村原有的生活环境和生态环境，对农村居民的心理带来一定的冲击，如与城市居民、城郊居民的攀比将更加常见，进而影响其幸福感和公平感。
    本文使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13年的数据，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视角，运用模糊评价方法较为全面地测量居民福利水平及其不均等程度，所选福利的测量指标尽可能全面地反映各类功能性活动。这些指标可以划分为八类：（1）政治自由，用是否参与基层政治选举来反映；（2）社会机会，采用主观机会公平感指标和是否拥有当地户口反映；（3）经济条件，包括个人年收入（万元）、家庭总收入（万元）、家庭人均年收入（万元）、主观家庭经济地位；（4）生活状况，包括家庭现有人均住房面积（平方米）和住房产权、媒体指数（依据互联网、电视、报纸等使用频率构建的综合指数，即各类媒体使用频率的均值）、是否拥有小汽车（拥有小汽车=1，反之为0）；（5）精神感受，包括主观幸福感和公平感；（6）健康状况，包括自评健康状况、BMI（身体质量指数）离差，用BMI与22的离差的绝对值来衡量；（7）社会保障，包括是否拥有医疗、养老保险；（8）居住环境，包括空气污染、水污染、噪音污染、工业垃圾污染、生活垃圾污染。
    我们按照居住区位，分别统计三类空间居民福利不均等程度，发现城郊居民的福利不均等指数（基尼系数）最高，老城区次之，二者均高于总体福利不均等程度，而农村福利不均等程度最低，并且低于总体居民福利不均等程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现有研究的相关结论，即城郊的（机会）不平等程度更高。同时，阿特金森指数测算结果表明总体福利不均等程度在0.082左右，老城区组内福利不均等在0.081左右，城郊在0.095左右，而农村在0.066左右。依据阿特金森指数分解结果，组内福利不均等程度为0.079左右，组间福利不均等程度在0.003左右。
    工具变量估计结果表明，农村地区居民福利水平与城市蔓延程度仍然呈现U型相关；城市蔓延对老城区居民的影响与对农村居民的影响并无显著差异，其福利水平与城市蔓延指数呈现U型关系；而城郊居民福利水平与城市蔓延指数呈现“倒U”型关系。城市蔓延与农村居民和老城区居民福利之间U型曲线拐点处城市蔓延指数为0.37，城市蔓延与城郊居民福利“倒U”型曲线拐点处城市蔓延指数为0.11。可见，对于城市整体福利不平等而言，城市蔓延对三类空间居民福利的影响更多情况下体现为城郊和非城郊居民之间此消彼长的关系，或者同时降低城郊和非城郊居民福利不平等。因此，城市蔓延对福利不均等程度的影响取决于这两类地区居民数量和各自的福利水平及其变动幅度。
    因此，城市蔓延对城市整体福利不均等程度的影响，取决于两类地区居民数量和各自的福利水平及其变动幅度，究竟是采取紧凑型还是蔓延型发展模式，取决于城市自身发展阶段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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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三百，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理论经济学博士后流动站，邮政编码，100836，电子邮箱：sunsb@cass.org. cn；
    万广华，云南财经大学印度洋地区研究中心，电子邮箱：guanghuawan@yahoo.com。
    原文请阅读《经济学动态》201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