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的影响（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本研究是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西方经济学视角中的马克思经济学——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的影响”（07BJL00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产生了什么影响，他为什么能够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产生影响，这是本研究所要探讨的问题。本研究依次从拓宽研究领域、改进分析方法和基本理论创新三个方面分析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发展所产生的影响，进而分析马克思之所以能够对西方经济学产生影响的原因。
    1. 马克思在拓宽研究领域方面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在以下几个方面：①将经济学的研究领域拓展到对政治的分析——对公共选择理论的影响。萨缪尔森和诺德豪斯早在1985年就指出，从马克思对“历史的经济解释中”可以“看到今天的公共选择理论的萌芽”。公共选择学派的重要代表人布坎南、奥尔森等人也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这一看法。②将经济学的研究领域拓展到对制度及历史的分析——对新制度经济学的影响。新制度经济学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诺思明确表示，“详细描述长期变迁的各种现存理论中，马克思的分析框架是最有说服力的”，并将“马克思强调在有效率的经济组织中产权的重要作用，以及在现有的产权制度与新技术的生产潜力之间产生的不适应性”，称之为“一个根本性的贡献”。③将经济学与社会学的研究相结合——对经济学与社会学交叉学科的影响。在《经济社会学手册》一书中，现代西方知名经济社会学家斯梅尔瑟和斯维德伯格在论述“经济社会学的传统”时强调，“在众多的经济社会学先驱中，我们将重点放在对卡尔•马克思的介绍上”；道宾在分析“马克思的遗产”时指出，对于经济社会学来说，不仅《资本论》具有重要影响，而且，“马克思有关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的早期著作”，如《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等“一直具有更广泛的影响”。④将经济学与法学的研究相结合——对经济学与法学交叉学科的影响。西方法经济学的代表人物波斯纳和著名法学家庞德、戴尔斯等都认为马克思是最早对法律进行经济分析的学者之一，即法经济学的先驱者之一。
    简而言之，20世纪下半叶，西方拓宽主流经济学研究领域的两个主要流派——公共选择学派和新制度经济学派，以及经济学与社会学和法学的交叉学科的发展，都受到了100多年前马克思的启示或影响，可见马克思对西方主流经济学发展的影响之深远。
    2.马克思在改进研究方法方面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体现在以下三个层次上：①对经济学的哲学基础或哲学意义上的方法论所产生的影响。很多现代西方经济学者都认为马克思的经济史观或对历史的经济解释对现代西方经济学产生了重要影响，如，萨缪尔森指出，“解释历史的经济学是马克思对西方学术界的不朽贡献之一”；米尔斯认为，“马克思力图指出经济关系对现行思想观念的重大影响”这一“具有原创性的、特别重要的思想”，“已经构成了当前思想方式主流的一个部分”。还有一些现代西方经济学者认为，马克思的辩证法思想对于现代西方经济学也产生了影响。②对经济学的一般思维原理和分析方法所产生的影响。在这一层次上，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将历史分析方法、制度分析方法和演化思想运用于对经济的分析之中。③对经济学的具体分析方法所产生的影响。在这一个层次上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学研究方法的影响，就是直接对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纯经济学研究方法本身所产生的影响，如对投入—产出分析法、数理分析方法等的影响。
    3. 马克思在基本理论创新方面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对经济增长理论所产生的影响。萨缪尔森在《经济学》教科书中将通常所说的索洛经济增长模型，称之为“李嘉图—马克思—索洛的资本积累模型”；索洛本人则表示，自己1940年至1942年在哈佛大学学习经济学时修了斯威齐关于马克思经济学的课程，并称从中“学到的知识，至今依然记忆深刻”。②对经济危机或经济周期理论所产生的影响。就连哈耶克谈到自己的商业周期理论时都说，“阐述的商业周期理论的核心观点”，“并不是什么新东西”，因为，“在德语文献中，这一看法主要是由卡尔•马克思的著述提出的”。③对报酬递增理论所产生的影响。《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的“规模报酬递增”辞条，将《资本论》的相关章节与扬格的《报酬递增与经济进步》、科斯的《企业的性质》和施蒂格勒的《市场容量限制劳动分工》并列为与报酬递增理论相关的重要文献。
    4. 马克思能够对西方经济学产生重要影响的原因。预言并充分论证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马克思，为什么会对以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为既定前提的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呢？首先，从逻辑上讲，马克思之所以能够对西方经济学产生影响，其原因就在于马克思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在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上必然存在着某种共性，否则所谓影响就无从说起。这是马克思能够对西方经济学产生影响最基本的前提条件。其次，虽然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经济的目的是为了揭示资本主义产生、发展并向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过渡的历史必然性，但他研究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资本主义经济或市场经济如何运行的问题，只是他研究的目的和角度与西方经济学不同而已。这是马克思能够在改进研究方法和具体理论创新方面对西方经济学产生影响的重要原因之一。再次，虽然西方经济学者不可能接受马克思唯物史观的最终结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但随着资本主义经济所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很多西方经济学者都对马克思经济史观的具体运用产生了兴趣，并对新古典经济学以制度为不必要研究的既定前提和经济人假定仅限于经济领域等传统提出质疑和挑战，二战之后兴起的包括新经济史学在内的新制度经济学、公共选择理论以及法经济学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马克思经济史观的影响，并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逐渐被西方主流经济学所接受。这也是马克思能够在拓宽经济学研究领域以及改进研究方法方面对西方经济学产生影响的一个重要原因。最后，马克思是从“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如何产生、发展和消亡这样一个超长期的角度分析资本主义经济”，而不是以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为既定前提研究资本主义经济或市场经济如何运行，以及政府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应该如何发挥作用。这就是说，虽然马克思和西方经济学者所研究的都是资本主义经济，但马克思比西方经济学者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因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的理解更加深刻，其影响也就更加深远。这就是马克思至今仍然能够对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