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与广州：民间金融改革破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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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社会科学院宏观经济运行与政策模拟实验室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宏观经济与政策跟踪》课题组
         2012年第49期（总第1271期）        2012年7月4日（星期三）
    经济热点分析
    温州与广州：民间金融改革破题
     [导读：今年以来，温州和广州先后开始试点民间金融服务，民间金融服务的改革，是地方金融改革的破题之举，将产生较大的影响。]
     广州民间金融街开业
     根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随着广州民间金融街6月28日正式开业，民间借贷的“广州价格”正式亮相。所谓“广州价格”，是指民间金融街管理部门会收集街内外的小额贷款公司和担保公司的利率，经计算后在街内的电子屏幕上公布平均值，供市场参考。
     而与温州的民间借贷登记中心不一样的是，广州金融街成立了一个叫“民间融资服务中心”的非营利性综合服务平台，在交易前提供中介、咨询、征信查询等服务。
     6月30日发布的金融街数据显示，10天期小额贷款年化平均利率为21%、1个月期15.22%、3个月期21.97%、6个月期的是15.41%、1年期的是17.55%、1年期以上的是21.91%。另外，担保市场1年期平均费率为3.31%，一年半期的是4.35%，2年期的是5.11%。
     目前共有32家机构入驻广州民间金融街，其中包括11家小额贷款公司；3家担保公司和黄金珠宝企业；4家典当行和银行；1家投资公司、第三方支付公司和保险公司；2家证券公司和期货公司。
     《广州民间金融街信息发布平台建设管理暂行办法》显示，广州市、越秀区金融办，金融街管理公司共同成立了金融街信息平台建设管理工作组，专门负责推进金融街信息平台建设和协调相关机构参与信息归集和发布。
     工作组将根据小贷及担保公司的开业时间、注册资本规模、业务规模等标准选择部分公司纳入利率和费率指数的采集样本。每个工作日18时前由参与机构将当天发生的每项业务信息录入系统，完成发送。工作组审核无误后，系统将根据一定的公式算出结果，于第二个工作日上午9时公布。
     目前开放的账号一共有18家，目前的平均利率是根据街外8家营业1年以上的公司提交的数据计算而来。另外还有5家营业未满一年的将会加入。
     根据民间金融街小贷公司和融资性担保公司监督管理暂行办法的“送审稿”，小贷公司和融资性担保公司的监管主体均是广州市和越秀区的金融办。“送审稿”规定，小贷公司在银行开设的账户合计不超过5个，一旦违规情节严重的可责令停办业务。另外，市金融办每年会牵头相关部门对金融街的小贷公司进行现场查验有关文件、账册、单据、信息系统等，查处非法集资、违规融资、抽逃注册资本等行为。
     如果金融街小贷公司不良率超过5%或资产损失准备充足率不足75%，应根据需要进行预警和提示。如存在严重问题或风险，则根据需要约见高管。若有重大违规，则有吊销营业执照的可能性。
     监管担保公司的《送审稿》也有类似的规定。
     广州民间金融街跟温州的民间借贷登记中心的区别在于，温州民间借贷登记中心相当于是成交后的登记，广州是成交前的推荐。广州民间融资服务中心不亲自做公证业务，另外还在交易前提供中介服务。
     珠三角的金融改革创新
     广州民间金融街的开业是珠三角金融改革创新的一部分。6月底，由广东省政府上报国务院的《珠三角金融改革创新综合实验区总体方案》获批。这是继温州后，获批的第二个金改实验区方案，涉及城市金融改革创新综合实验、农村金融改革创新综合实验、城乡统筹发展金融改革创新综合实验等方面。据称，相比此前的温州金改，珠三角的金改内容更全面覆盖面更广表述更具体。
     据悉，广东将出台《关于全面推进金融强省建设若干问题的决定》，对金融改革方案进行细化。广东省的相关负责人表示，要深入推进珠三角金融一体化，大力增强广州、深圳两个金融中心城市的能级，根据佛山、东莞、珠海、中山等其他城市的禀赋特点发展相适应的金融业态，全力打造广州南沙、深圳前海和珠海横琴三个金融创新和开放平台。特别要把握粤港澳合作的政策优势，把香港国际金融优势和广东经济腹地优势紧密结合，共同建设最具国际竞争力的金融创新区域。同时，要大力提升粤东西北金融服务水平，布置开展一批农村金融以及统筹城乡金融改革创新试点，解决金融资源布局的区域不平衡问题。
     据悉，下一步广东将依托“方案”要求，着眼两大方面的工作：一是突出抓好跨境投资人民币结算试点、外商股权投资企业试点等重点工作，以前海、横琴、南沙为平台探索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以大型金融企业为平台探索金融综合经营。二是加快建立由央行牵头，国家发改委、财政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有关部委和广东省政府密切合作的部省合作机制。
     在广东金改蓝图上，广东已经明确了一个金融改革创新综合试验区，广州、深圳两个区域金融中心，前海、横琴、南沙三个创新平台和广东金融高新技术服务区这个后援基地的金融强省建设总体布局。在路径选择上，广东将着力发展国际金融、科技银行、产业金融、农村金融、民生金融。
     到2015年，全省金融机构总资产达20万亿元。这是广东在金融改革发展“十二五”规划方案中给自己订立的目标。来自广东省金融办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广东全省金融机构总资产达13.08万亿元。
     但大不等于强。广东省主管金融业原副省长宋海曾总结广东金融业的不足：一是金融机构总部少，地方金融机构发展弱；二是除了深交所以外，缺乏具有影响力的全国性金融交易市场，金融资源利用率不高；三是区域金融发展不平衡，粤东西北地区金融发展相当滞后，农村金融服务业不足。
     国务院正式批准的《珠三角金融改革创新综合试验区总体方案》里有意针对“不足”开出相对应的药方。据悉，该《方案》中既有城市金融改革创新综合试验，也有农村金融改革创新综合试验，还有城乡统筹发展金融改革创新综合试验，涉及金融市场、金融组织、金融产品等各个方面，还有粤港澳、粤台和与东盟的金融合作内容。
     广东省副省长陈云贤在最近召开的广东省金融工作会议上表示，广东要充分发挥这个政策优势，全面推动金融改革创新先行先试。一方面要突出抓好跨境投资人民币结算试点、外商股权投资企业试点、将深圳市保险改革试验区相关政策扩大到珠三角区域等重点工作，以前海、横琴、南沙为平台探索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以大型金融企业为平台探索金融综合经营。另一方面，要加快建立起由中国人民银行牵头、国家发改委、财政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有关部委和广东省人民政府密切合作的部省合作机制。广东将用十年时间，建成国内领先、具有较强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的金融强省。
     杨晨：广东民间金融街可破高利贷魔咒
     据7月2日中国经济网报道，评论员杨晨在《我财经》节目中分析认为，广州民间金融街的开业，有望把高利贷这两年肆虐中国的“魔咒”打破。杨晨认为广东金改的意义，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广东是外向型经济，它的经济跟香港地区以及境外的联动非常紧密了，这次改革会实现在人民币资本项目上，因为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经济占全球总量7%、8%，这种经济实力跟人民币不可兑换是不相匹配的，所以人民币资本账户的开放是迟早的事情。从这个角度上看，意义非常广阔。
     第二，这次是由央行牵头，广东省政府大力支持，国家发改委、财政部、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统一协调起来进行的，这样垂直的整合，这么大的力度，在当前融资环境出现恶化，经济出现下滑的情况下，这个试点终于敞开了，真是很不容易。因为金融行业的创新要比制造、建筑等行业更加复杂和具体，所以这次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
     第三，象征意义很强的广州民间金融街，有一定的示范效应，进驻的企业虽然只有几十家，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实现了为中小企业甚至个人提供融资服务。举个例子，中山市的一个企业家需要融资2000万，打电话给各种各样的人，但是通过电话的方式叫场外交易询价，每个人给的报价不一样，可是这个钱又是迫在眉睫，没有资金就没法去购买原材料，很有可能订单就泡汤了。这个时候找不到好的价格，很有可能会接受恶性高利贷，这会让企业背上沉重的负担。而这个金融街虽然只有几十个单位，但通过一个交易平台，每一个贷款公司、担保公司和贷款方都有一个终端，把贷款的利率和费率撮合起来进行交易，公开化，使得整个贷款更加公平。
     杨晨认为，这样会把高利贷这两年肆虐的“魔咒”打破，让整个利率水平能够大幅下降。
     左小蕾：民间金融有助缓解贷款难
     广州建设民间金融街的初衷之一，就是为了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难。那么民间金融机构的聚集以及借贷利率的公开化，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呢，银河证券首席总裁顾问左小蕾认为，民间金融街有帮助，但并不能药到病除。
     左小蕾表示，以往在民间借贷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和存在利差，很多贷款者往往要付出更高的成本。公开化之后，使得利率价格有了可比性，而参与民间借贷的主体——中小微企业也有了一定的议价空间，有利于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有了这条街以后，信息的对称就比较充分地体现出来
     左小蕾表示，目前来看，入住民间金融街的企业数量还较少。民间金融街的示范作用能否发挥，归根到底取决于它是否能产生真正的聚集效应，能否吸引到足够多数量和具有代表性的本地区民间金融企业的入驻。这样的形成的“街内”价格才真正具有指导意义。左小蕾认为，仅仅是一条民间金融街的建立，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小微企业贷款难的问题。短期的周转资金还是要靠银行来提供。因为银行的利率是比较合理的短期，周转资金不能由这种利益导向很强的商业性质的小额信贷公司来做，
     温州金改将满百天
     7月4日。《浙江日报》的报道说，至7月5日，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启航恰好整100天。自3月28日正式获批以来，温州金改主要在以下方面稳步推进：完善地方金融组织体系、健全民间资本市场体系、创新金融服务体系、构建地方金融监管体系等。
     从5月开始，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定期向社会公布温州民间借贷监测利率，同时公布温州利率月度指数和温州民间金融资金交易季度指数。这样做，一是规范民间融资发展；二是给社会大众一个参照和参考，通过“温州指数”来反映社会资金盈缺状况，使之成为分析金融市场秩序的“晴雨表”。
     温州金改12项任务中，“规范发展民间融资”摆在了第一条，4月26日，温州民间借贷登记服务中心挂牌营业。据中心负责人透露，在此登记备案的交易利率不得超过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4倍，而目前通过登记中心达成的借贷主流月息水平在1分2厘至1分5厘之间，远低于担保公司或小贷公司利率水平。不过《第一财经日报》7月4日报道，温州民间借贷登记中心百天左右时间成功交易额仅为五六千万元，过低的成交金额、偏高的借入成本，被指对温州民间借贷市场“影响有限”。中心的“抵押物创新力度”已直接影响该中心民间资金对接业务。目前借入方抵押以车辆、房产实物为主，股权质押几乎没有。借款人平均获贷不足20万元，与其大额资金需求差距很大。
     6月19日，温州成立了首家小微企业城市商业合作社——温州市商务局与民生银行温州分行合作成立了民生银行温商城市商业合作社。小微企业无需抵押和担保，就能贷到款的愿景正在逐步变成现实。小微企业可自愿选择加入合作社所设的小微互助合作基金，缴纳一定保证金后，基金就可以为该企业提供担保了。一旦某个企业无法还贷，其他企业则承担有限责任。该模式对企业的最大好处就是“有限责任”，以各企业认缴额为限，来承担其他成员的贷款风险。
     温州“金改”主要目标为：2012年新增小额贷款公司30家，2013年总数达到100家，实现都市功能区和中心镇全覆盖；2012年银行金融机构市级分行基本设立小企业专营机构，完成农村合作金融机构股份制改造工作；2013年村镇银行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及分支机构，实现县(市、区)全覆盖。4月5日温州市一改以往的申请审核制，对7家小额贷款公司的主发起人入围资格进行公开招标。
     温州还在设法开辟设直接融资渠道。温州企业一直来对上市融资热情不高，当地政府就主动上门鼓励、推动符合上市条件的企业上市融资，为此建立了上市资源后备库。
     6月28日，温州金改后该市首个金融服务聚集区——瓯海金融综合服务区悄然落地。综合服务区着力打造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重点培育基地，以及股权投资、民间资本管理、中小企业融资、金融外包等服务中心和金融信息发布中心、金融研究培训中心。
     金融领域可能成为民资突破口
     叶檀7月3日在《解放日报》上发表评论说，中国新一轮经济改革以吸引民间资金进入垄断行业为象征。
     叶檀指出，金融业借贷方式的突破是此次改革最有可能的突破口。迄今为止，包括卫生、交通、银监、证监、国资、铁道六部委发布了鼓励民间投资的系列文件，在诸多领域中，民间资金对金融业情有独衷。诸如小贷公司、担保公司、私募股权基金等，均成为民间资金亟欲进入的对象。
     金融监管部门制订的规则相对较为明晰，在一些项目与金融公司上，不牵扯到收益权、管理权等复杂纠纷，在规则许可下通过借贷直接获得收益，是民资进入的重要原因。
     6月26日，中国银监会办公厅副主任杨少俊表示，银监会5月出台的实施细则中，村镇银行主发起行的最低持股比例由20%降低到15%，并鼓励参与农村信用社的改制改革、及中小金融机构发起设立。根据这一实施细则，村镇银行在经营若干年以后，根据其运营状况、管理情况以及需要，现行规定的银行持股比例15%银行与其他资本的相对比例是可以调整的，“银行（发起行）可以减持，甚至全部退出。”还有一类，农村的机构改制中，特别是高风险机构改革中，现在就允许民营资本100%控股，但是有阶段性的要求。你如果去买断高风险机构，可以100%阶段性持有。
     目前，有的地方金融办为了抑制小贷公司风险，人为提高小贷公司门槛，小贷公司转成村镇银行，不得向大型银行让度出控股权，因此小贷公司、村镇银行或者半死不活，或者在表外寻求高利，溢出监管。未来小贷公司与村镇银行是小型企业与创业者的主要借贷渠道之一。目前，温州总共31家小贷公司中，目前注册资本在8亿元以上的已有两家，4亿元以上的有10家。而按照温州的规划，2013年小贷公司总数将达到100家，苦守在小贷等领域的资金看到了成立正规金融机构的希望。
     从其他融资方式看，证监会出台鼓励民间资金的新十五条，包括支持民营企业上市、再融资，鼓励民间资本参股证券经营机构。其中大部分已经进入日常操作领域，证券业中的私募企业债、天使投资、并购重组基金等受到空前重视。以往中国私募股权投资遍地飞，却来不及筛选出真正有前景的企业，目前一些以往从事实业者进入风险投资领域，通过成为创业者的天使筛选出创业者中的未来之星，而以往产能过剩或者经营不善的行业，必须通过并购重组，让市场有序过度到平衡状态，以减少震荡。
     一轮大资金早已进入金融业，如联想、雅戈尔等均拥有庞大的投资基金，此次则借民间资金拓展之势，更多的民间资金进入金融领域。可以想象，未来小贷公司、村镇银行、担保公司、私募股权基金、重组基金将成为民间资金进入的主流行业。金融货币市场一波民间资金热方兴未艾，这对于中国实体经济的发展是好事。
     民间金融改革要尊重市场规律
     叶檀7月4日在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上撰文对温州和广东的金融改革进行了对比评价。她认为，金融不是高楼大厦，而是掌握金融交易的能力。华尔街开始金融之时，没有政府有意布局，一切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交易便利。金融中心，是市场化的自然生成过程。中国正在进行的金融改革，与欧美模式不同，在政府主导下在试验田进行金融试验，而后推广到全国。
     对于温州与广东的金改之道，叶檀认为，要尊重民间的金融智慧，给予民间的信用创新以足够的鼓励。有政府的优惠政策却不靠优惠政策，善用民间资金、建立民间借贷信用保障机制、在民间利率基础上建立与准确的市场利率挂钩的衍生品市场，才能在此次赛跑中脱颖而出。
     另外，叶檀指出，未来中小企业债、垃圾债发行后的金融衍生品，都有可能在民间借贷利率的基础上建立，用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可以建立国债与地方平台债的金融产品，却对中国数以百万计的中小企业无能为力。当广州价格或者温州价格成为中国市场化利率的标志时，当地就会成为当之无愧的金融中心。
     中国改革成功的经验之一，就是建立小型试验田，在成功之后推广到全国。金融业改革不同，在利率与资本项目可兑换方面，一个地方的开放等于全部开放，温州可以境外直投将使国内资金蜂拥到温州，深圳可以境外人民币贷款，将使内地企业争先到深圳争取贷款。
     在利率与汇率上先行先试既违背金融规律又不公平，注定失败。如天津的港股直通车，如温州的境外直投试点，都是前车之鉴。现在搞个前海试验区，除非深圳前海与香港融为一体成为香港离岸金融的一部分，否则，所谓的试验田就是个大笑话。           （完）
    （整理、责任编辑：王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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