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经济管理类学者对企业问题的探讨

非经济管理类学者对企业问题的探讨

 ――首届“企业人类学：实证与应用研究”座谈会综述

张继焦（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

e-mail：zhjijiao@126.com，jjzhang@cass.org.cn

 

摘要

 “企业人类学”是一门综合了文化人类学、经营管理学、经济学、广告、组织行为学、人力资源学、市场营销学、消费者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各个领域知识的跨专业学科，对我国的人类学来说，它还是一门新兴的分支学科，但将会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本次会议旨在交流企业人类学的实证和应用成果，探讨企业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这是在中国召开的第一次以企业人类学为主题的学术会议，意义重大。

关键词：企业人类学，实证研究，应用研究

 

2008年7月12日，首届“企业人类学：实证与应用研究”座谈会在北京成功召开。会议由《民族研究》编辑部和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第16届世界大会学术筹备办公室联合主办。近20位参会代表分别来自美国康乃尔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政法大学、华北电力大学、浙江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央民族大学、中山大学、北京盛世同乐公司、中国航油集团、知识产权出版社等10多个单位。

企业人类学是把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论运用到企业领域的一门新兴学科。本次会议旨在交流企业人类学的实证和应用成果，探讨企业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为更好地筹备人类学世界大会做准备。

 刘世哲教授（《民族研究》副主编、编辑部主任）代表主办单位致辞，并主持了会议。他指出，这是在中国召开的第一次以企业人类学为主题的学术会议，意义重大。

美国著名企业人类学家、旧金山州立大学都市人类学研究中心主任Bernard P.Wong教授给本次会议发来贺信。他写道：“全球化进程中最引人注目的问题恐怕要属文化在现代经济的企业中所扮演的角色。社会科学家们面临着揭开企业神秘面纱的挑战。一些企业家在世界各地——如日本、中国、香港、台湾和韩国——的创业过程中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成功；还有一些企业家在某些地区的民族经济中也创造了非凡的成就，如硅谷的华人和印度人，新竹的华人……什么是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文化价值、意识形态、家族制度、一系列传统行为和传统的经济实践为这些企业的成长做出了哪些贡献？又有哪些弊端？这正是需要人类学者和社会学者做出深入研究的。我很欣慰地看到，本次会议的议题代表了大家研究文化和经济体之间的相互作用的最新成果。”

 

一、企业人类学的起源与发展历程

很多人可能会问人类学可以用于企业的实证研究与应用研究吗？

张继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认为，在市场化和全球化的时代，企业已经成为我们这个社会的重要主体之一，并得到了很多非经济管理类学科（如人类学、社会学等）的关注和研究。然而，人类学者自己并不清楚这门学科在消费者行为分析和市场营销学中的地位和作用。事实上，30年前没有人类学家去研究消费问题。1982 年，当美国学者理查德·韦尔克(Richard R. Wilk)和埃里克·阿诺德( Eric Arnould) 将一篇关于发展中国家消费文化新模式的论文送交《美国人类学家》发表时却吃了闭门羹，理由就是“这不是一个人类学关心的主题”。直到最近一些年，关于消费文化的民族志与跨文化研究作为人类学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已经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人类学对消费者行为的研究具有重要的贡献，是企业市场营销的三大基础学科之一（其他两个为社会学和心理学）。人类学是较早研究企业组织的非管理类学科之一（最为经典的研究案例是“霍桑实验”）。“企业人类学”作为一门新兴的分支学科，如今在美国和日本的大学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教授开设企业人类学课程，中国学者应该迎头赶上。

吴咏梅博士（北京外国语大学日本学研究中心副教授）在《日本的经营人类学/企业人类学》一文中谈到：在日本，最早提出“经营人类学 (Business Anthropology)”这个名词的是千叶大学名誉教授暨商学博士村山元英（现为中京大学大学院经营学研究科教授）。在日本，村山元英教授（从1989年起）、中牧弘允教授和日置弘一郎教授（从1993年起）等学者，通过参与观察、非正式和事先设计好的正式访谈等人类学田野方法，开展了大量的调查和研究，出版了一系列著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二、关于企业人类学的研究范围

张继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认为，“企业人类学”可以研究企业组织、人力资源管理、消费者行为分析、产品设计、市场营销、广告宣传和沟通策略、企业文化、跨文化管理、国际营销中的跨文化适应、企业的社会责任、企业的地方性和群体性、一个新兴的群体——少数民族企业家等12个领域。

吴咏梅博士（北京外国语大学日本学研究中心副教授）认为，日本的经营人类学/企业人类学主要探讨企业的市场营销、消费者行为、组织理论/文化、人力资源和国际商务（国际营销、跨文化管理和跨文化传播）等领域。

刘力纬博士（华北电力大学副教授）认为，企业人类学可以从文化差异的角度进行一些比较研究，如世界范围内不同国家企业管理的差异比较、不同所有制企业的组织结构差异的比较、不同类型企业（如美资、日资、韩资等）承担社会责任的差异比较等。

 

三、企业人类学中的实证与应用研究

本次会议以企业为主体，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进行了研讨，从私营企业、国有企业到跨国公司，从人文资源产业化、市场营销到企业的社会责任，从房地产、民族餐饮到水电开发，内容丰富，议题广泛。

1．关于私营企业

到2007年年中，中国的私营企业有520万户左右，投资者有1100万人以上，用工规模有1.2亿人左右。陈光金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副所长、研究员）在题为“近年来的中国私营企业研究和若干主要发现”的报告中，阐述了中国私营企业发展历程与现状、主要发展阶段、主要调查发现。比如，随着乡镇集体企业和地方公有制企业改制的全面推行，私营经济在县域以下已经占据主体地位。私营企业主正在逐步成长为一个自为的社会阶级。这不仅表现为这个阶级的成员的政治参与意识正在增强，而且表现出一定的阶级集体意识。大约在1996年前后，私营企业主作为经济精英群体的形成机制，发生了从精英循环到精英复制的重大转变。

2．关于企业的社会责任

会议上，学者分别探讨了企业的内部和外部的社会责任。

对企业的内部社会责任，刘力纬博士（华北电力大学副教授）基于对珠江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两城市Z市和X市85家企业的问卷调查和实地访谈，比较分析了不同所有制劳动密集型企业对员工的社会责任。她认为，员工利益是企业社会责任中最直接和最主要的内容，国有企业、外资企业和私营企业对员工所承担的社会责任存在一定的差异。

对企业的外部社会责任，杜发春（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以金沙江向家坝水电站移民安置为案例，分析企业的社会责任与水电开发中的利益分配格局。他指出，就水电开发企业（三峡公司）而言，因其是水电开发中的最大受益者，理所当然地要对地方经济的发展、移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环境保护，负有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包括移民的搬迁安置、移民的后续生计和当地生态环境和恢复和保护等方面。另外，也要做好企业与地方的后续产业的规划、实施与扶持，利用水库水电的建设投产而拉动当地下游产业布局，带动地方经济的发展。

3．从组织角度的分析

游正林博士（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以西厂为案例，探讨1979—2006年国有企业的干群关系。他主要从组织公正的理论角度提出了一个分析企业组织或工作场所中的干群冲突问题的理论框架，揭示出了国有企业内部干群冲突的某些逻辑，并从处理干群关系的角度对国有企业的改革历程进行了反思。

尹孟修（美国康奈尔大学人类学博士生）主要考察中国境内的国内和国际两大类非营利组织。他从非营利组织登记的角度，重点分析了国际非营利组织在中国的地位和作用，着重指出了国际非营利组织对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价值。

4．关于人文资源和民族文化的开发和经营

色音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对人文资源产业化进行了人类学思考。他在考证文化资源的内涵基础上，强调指出，文资源是文化产业的重要基础，文化产业将更加丰富人文资源。特别是，在西部大开发的背景下，文化资源丰富的民族地区不应走单一自然资源开发的老路，而应该大力开发民族文化资源。

包德力格（蒙古族，盛世同乐公司总经理）认为，文化是企业竞争力。他以蒙古族餐饮文化为案例，分析了其市场价值与经营模式。

5．关于企业的市场营销

在房地产的市场营销中，人们所关注的主要是地段、朝向、面积、政策、消费心理等因素，与这个分析维度不同，刘朝晖博士（浙江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从人类学的视角，探讨了家庭形态的变化对商品房销售的影响。他认为，家庭结构将会影响购房者的户型，选择住房户型结构影响销售速度。比如，“大的二房二室、小三房”的结构，可以解决“同城居住”，满足“大家庭、小分居”的居住方式。

 

四、关于企业人类学的调查方法

刘力纬在企业研究中主要采用了问卷调查和访谈，即政府部门访谈、企业问卷调查及访谈和企业工人的问卷调查及部分工人的访谈。

刘朝晖在房地产营销研究中，主要的方法是参与观察、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同时查看了销售记录统计报表。

杜发春在企业调查中主要采用座谈会、问卷调查和深度访谈。

游正林对企业干群关系的调查主要采用深入访谈法。

陈光金结合多年的私营企业调查研究，认为今后开展企业人类学研究，除了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外，应更多地借鉴社会学、管理学在企业研究中的有效方法。

可见，企业人类学的调查方法除了人类学传统的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和座谈会等方法之外，还采用了社会学的问卷调查和统计分析方法。目前借鉴管理学的分析方法（如波士顿矩阵、SWOT分析法等）还不够。

 

五、企业人类学的发展前景

参会的学者和民族企业家一致认为，“企业人类学”是一门综合了文化人类学、经营管理学、经济学、广告、组织行为学、人力资源学、市场营销学、消费者心理学和社会学等专门领域的跨专业学科，对我国的人类学和民族学来说，还是一门新兴的分支学科，但将会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大家希望今后加强交流与合作，共同推进企业人类学在中国的发展。